第33章(1 / 1)

隋道成冷冷嗤笑一声:“那依窦太傅所言,固守菡春关便万无一失了么?皇上,若不退守白壁关,尉迟将军的三十万大军,随时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啊!”

长宁侯卫伯建手执玉笏,懒懒散散地开口:“臣以为,谏议大夫所言甚是。”

窦长卿一时怒火中烧,极力辩驳:“国家危难之际,有尔等奸臣当道,龟缩不前,则国必灭矣!”

隋道成斜睨他一眼:“历来奸臣当道,皆是君王昏庸所致,窦太傅是在指桑骂槐地指摘皇上的不是么?况且皇上乃旷世明主,盛世之下国泰民安,太傅一句‘国必灭矣’,不得不令人怀疑――你居心叵测!”

“隋道成,你……”

正当二人面红耳赤地争执不下之时,九妄言眸光淡淡一扫众臣:“眼下谁对谁错并非关键,重要的是如何退敌。窦爱卿也是为国思虑,莫再争辩孰是孰非了。丞相,依你所见应当如何?”

左世?i拱手作揖应声:“决定战争胜败关键之处在于天时、地利、人和。菡春关乃是一道天险边隘,为何我军占尽天时地利却如困兽?正是缺少了人和。眼下尉迟将军麾下大军初战败北,再加上粮草被劫,士气低落,实不利于战争。”

“丞相继续说下去。”

“因此依臣之见,唯有皇上御驾亲征,方能鼓舞士气,一举覆灭来犯匈奴,保我西楚平安。”

左世?i话音方落,御史大夫苏士隐立时反驳:“此举不可!皇上乃一国之君,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若是伤及龙体可如何是好?况且皇上眼下未立储君,若是亲赴战场,那由何人来监国?”

左世?i从容应道:“没有皇太子监国,还有太后娘娘,大可可效仿西汉吕太后摄政。我与李丞相定会鞠躬尽瘁,以太后娘娘马首是瞻。”

苏士隐素来深知九妄言因为太后偶有干预政事,而对她颇多不满。若再由太后摄政,母子之间免不了要加深矛盾。他身为太后的幼弟,自然不忍见她神伤。

他不由分说地回绝:“岂可,岂可!太后娘娘年老体弱,恐是力不从心。”

左世?i不知晓个中缘由,对苏士隐的慌张心存疑虑:“太后娘娘数月前才过四十五大寿,正是风华正茂,又非七老八十,何来的年老体弱之说?如果四十五便垂垂老矣,那我朝诸多大臣都要卸甲归田了罢?”

“好了。”

九妄言起身眸光扫视过争执不休众大臣,决然开口:“菡春关战事吃紧,不容片刻停顿。朕意已决,两日后点兵三十万御驾亲征。”

面对着众臣的目光,他继续道:“怀化将军赵阔听令,你明日便运送粮草菡春关,务必重兵把守,不得有误!朕身处漠北之时,由左右丞相监国,处理政事以及部署皇城防务,太尉尉迟德从旁协助。何人愿与朕同赴漠北?”

明王、十七、裴元昭异口同声应道:“臣(臣弟)愿一同前往!”

“好,阳陵侯裴元昭、燕王以及明王随朕一同亲征匈奴,保我西楚江山!”

☆、58、执手相看语凝噎

听明王将他在朝堂上的这一番见闻娓娓道来,兰烬落不由咋舌。

尉迟胤麾下将领各个都是猛将,带领的军队十多年来亦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此番匈奴一举挫败了他,想必是更为骁勇善战。

只是不曾料到,如今西楚已到了危急存亡之秋。此战若胜,可扬威天下功垂青史,数十年来当可无人敢犯;若败,匈奴直捣黄龙,九妄言便成亡国之君,西楚江山社稷自此易主。

“你也要同上战场?我记得你十年前就与匈奴有联络,要他们将你扶上皇位。你如今又要亲征匈奴,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匈奴人背信弃义,我安插在匈奴的手下回禀我,栾提朔根本无意扶持我,反倒是有并吞西楚的野心。我再如何倾心于那皇位,也知道孰轻孰重。西楚一旦落入匈奴手中,我沦为阶下囚都不足为奇。而此时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只要我立了大功,就有机会拿到兵权,到时夺取皇位更为容易。――你若不舍得我,挽留一声或许我会留下来。”

她凤眸一瞥,怒嗔道:“刀剑无眼,你若执意要去赴死,我也没有法子,难不成我还得梨花带雨地哭求你不要上战场不成?去不去是你的事,挽不挽留是我的事。”

他嬉笑一声:“哟,怎的如此绝情,我可要黯然神伤了。到底是我十二年前救下了你,否则保不定你在那户人家当丫鬟呢,也不懂知恩图报,真真是白白救了你。”

“娘娘……”

进殿来的笙歌忽见到明王,不禁有几分错愕与惊诧,眼中一种复杂的情感一闪而过,快得令人捕捉不到。

兰烬落与明王循声望去,见是她方才松了一口气。她问道:“笙歌,何事?”

笙歌绞着衣摆:“我……我看到后庭里梨花开得正美,娘娘您喜欢梨花,所以我……”

她支支吾吾地顾左右而言他,兰烬落知晓她是另有其事来找自己,显然是对明王的存在有几分忌惮。

也不知明王来到花溆轩,是否有人知道他的行踪。殿外还有侍候的宫人,正探首探脑地在往殿内张望。这其中也许会有皇后等人安插进来的眼线,一旦被皇后逮到什么把柄,又会重施故技陷害于自己,熙妃就是一个绝好的前车之鉴。

好在明王在胭脂色帷幔的掩映下并不看得十分清楚,只隐隐约约看得到人影罢了。她躺在贵妃椅上佯装一声呵斥:“毛手毛脚的奴才,怎么做事的?这次暂且绕过你,下回再犯决不轻饶!”

明王与笙歌亦瞥见了殿外张望着的宫人,立时心领神会。他俯下身憋着嗓子应道:“谢婕妤娘娘不罚之恩,奴才告退。”

她听了险些笑出声来,不想明王装成阉人的腔调竟是这幅模样。笙歌则走至殿外对那些侍候的宫人吩咐道:“你们几个去后庭采撷些新鲜的梨花来,娘娘过会儿子要泡梨花茶喝。”

宫人们齐声应道:“诺。”随即三三两两地携带着竹篾小篮去了后庭梨花林里。

笙歌走至明王身边福身行礼:“奴婢见过殿下。殿下此处不宜久留,快随我从前庭离开罢。”

不足片刻笙歌已然折了回来。兰烬落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连明王都不能告诉?”

她神色复杂,欲言又止:“没……没什么。只不过是在承华殿做事的宫娥粉坠儿是我的至交,这些日子染了风寒,又偏巧今日轮到她打扫承华殿。我便接替她做了活,一早便出去了,没能向娘娘说明此事。”

“无怪乎今早便不见你的影子了,这也也无可厚非。看你的样子,似乎还有什么事请瞒着我。”

笙歌走上前来,踟蹰片刻后玉齿细牙轻摇着唇:“娘娘您……要逃离出宫?”

兰烬落有些诧异:“正是。不过,你又是从何得知这件事情的?”

“适才我从承华殿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宁王,是他跟我说的。您要出宫,为何没有跟我提起过?您当真要抛下我一个人?”

笙歌声音中有着不可掩饰的焦急忧虑。她将纤手搭在笙歌的肩头,柔声说道:“我只是不想让你们担心罢了,你与阑珊要好好地待在宫里,知道么?”

“宁王殿下他……他还托我带一句话给您。”

兰烬落微微一滞:“哦,是么?宁王他,说什么了?”

笙歌低垂下眼眸,望着衣摆上绣着的一只黄莺,轻轻开口:“殿下说,三日后皇上会御驾亲征,到那日他会安排人带来两套士卒甲军装给您和亦公子,便于你们混入征讨匈奴的士兵中。我知道娘娘此举定然是有自己的用意,我自然要义无反顾地为您着想。我怕明王殿下知道了这件事,会多番阻碍让您走不了,所以才……”

“笙歌,你有心了。”

兰烬落握着她垂下的手,“难得你有这份心思,不过刚才我已经将此事告诉明王了。你忧心忡忡担心我,他却反倒还寻我开心,要我住在明王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