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只见年纪不过二十的他面如冠玉,气若谪仙。清俊的脸庞,修长柔情的眼眸,似是任何少女在看到这一双眸子的时候,都会沦陷其中,甘愿沉浸于这无尽的温柔之中。

他一双手揽着她的纤腰,唇角微抿,衣袂在寒风中飘起。转眼之间便已着地,兰烬落因男子的举动而面色羞红如熟透的樱桃,意识到自己还在他的怀中时,立刻慌慌地挣脱开他的怀抱,心中却初次的怦怦然。

四下里的宫人皆下跪行礼:“见过宁王殿下。”

“起来吧。”

宁王微微颔首,声音温润如玉。兰烬落望着他,方知这素衣男子便是先帝的九皇子宁王殿下――九青珩。

他眸中含笑,柔声问道:“姑娘可还好?”

原本就已鞭痕累累血肉模糊的身躯,又浸了寒水愈加疼痛了。她强忍着身上的伤痕,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淡然,微微福身施礼:“无碍。多谢宁王殿下相救。”

皇后攥着拳,咬着的嫣红的唇似是要滴下血来。

宁王解下自己身上的荼白色的貂皮斗篷,披在她微微颤抖着的纤瘦的身躯上,喃喃道:“无事便好。”

忽然一个冷淡彻骨堪比北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朕的女人,宁王最好不要惦记。”

九妄言不知何时来到了此处,负手伫立在院门口。一身墨色锦袍,绣着九龙盘踞。身形颀长,墨发在棱角分明的冷峻脸庞边随西风飘拂。眉宇之间,带着若有若无的恼怒意味。

“原来是皇嫂,适才情急之下无礼了,皇嫂皇兄请见谅。”

宁王依然含着笑,面不改色恭谨有礼。

九妄言不知兰烬落藏匿在素衣下的道道鞭痕,只剑眉紧蹙着走至她跟前,一把扯下披在她孱弱身躯上的荼白色斗篷,扔还给了宁王。继而自作主张地将自己身上的玄青色狐皮裘衣披在了她身上,大手一把揽过她的纤腰,冷冷地扫视着众人:“发生了何事?皇弟你会怎会在此处?”

宁王风轻云淡地一笑:“皇兄,杂役房距澜瑟园不远,皇弟本是要去散散心,听闻此处有求救声,看到皇嫂溺水,便救下了皇嫂。至于发生了何事,皇兄还得问问皇后娘娘。”

“回皇上,臣妾受皇上之命,监督这贱婢。今早臣妾过来探查,竟发现这胆大包天的贱婢伏在染池边酣然入睡。臣妾好心唤醒她,谁知这贱婢蛮横无理,不但不将臣妾不放在眼里,竟还出手打臣妾。然后,她便自己跳入这池水中,口口声声说是臣妾将她推下去的……”

皇后拉着九妄言的袖摆,衣袖掩面地哭诉道。继而垂下了眸,晶莹的泪水在美眸中打转,楚楚动人的,让人看了不禁心生不忍。

九妄言望向怀中一直不曾言语的兰烬落,问道:“可有此事?朕本以为两年以来你在杂役房已诚心思悔,打算放你出去。哪知你竟丝毫不曾怀有悔过之意……”

“九妄言,我没有想到你竟是这般的是非不分。这天下,你到底是如何掌握与股掌之间的?既然如此,你还何必在这里装腔作势,放开我。”

她用尽全力一把推开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脱离这个冰冷的怀抱。

九妄言恼羞成怒:“你这贱婢怎的如此不知好歹?好,你就一直在这杂役房中悔过,直至你真正地懂得了如何当朕的妃子。”

他一撒手,径自离开,徒余下宁王和众人怔怔然目睹着这一切。

兰烬落隐忍着泪,攥着披在她身上的玄青色狐皮裘衣。

皇后扬起头,嫣红的唇畔浮现着一抹自信的笑容――原来,她在九妄言的心中的地位,要比这贱婢要重要的多。否则,他怎会一心相信自己的话,而置落水险些溺死的兰烬落于不顾?

一旁的卞禧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宁王谦卑有礼地和善笑道:“既然如此,本王也告辞了,皇嫂好生照看着自己。”

“呵,可笑。”

周遭所有人都离开了,兰烬落终于像一只折了翼的海燕般虚脱地倒下,眼前的一切幻化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29、皓腕凝雪人似月

冬日惨淡的阳光照入狭小阴霾的屋舍里,面色苍白的兰烬落半倚在床头,红唇泛白,神色淡然安静,安静得让人心疼。

不起波澜的目光定定地望着前方却无聚焦,仿佛透过了那面墙看到了前世今生的浮尘。卞禧碍着皇上的面子,特准许了她等她醒来后再做活去,心里却巴巴盼着她最好一睡不醒。

寂静中,略微腐朽了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

“主子,你醒了?”

阑珊端着一碗米粥,雀跃地跑进来坐在床榻边。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继而声音又不知为何地低了下去,“主子,你可知你都已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卞阉人也不肯准许我去请太医。您再不醒来,阑珊就……”

说着阑珊便哽咽起来。兰烬落挤出一丝笑容,伸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头:“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不是醒来了么。你看你,再哭就不好看了。对了,虞儿呢?”

“虞儿姑娘一早便出去干活了。对了,淑皇妃让身边的白芷送来了好些过冬的衣物,适才来看过您了,因着您卧病在床的缘故没有吵醒您。到主子您感染了风寒,这是我清早起身时特意给您熬的粥,里头掺了宁王送来的羌活,有发散风寒风湿之效。主子趁热喝了罢,小心烫着。”

兰烬落接过碗,捏着匙子舀起一匙米粥,吹了吹问道:“淑皇妃?我与她素未有过交集,她竟会来看我?你跑来给我送米粥,被卞禧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那卞阉人前脚刚走,我寻思着粥也该熬好了,便偷偷跑来将米粥端来了。这次可多亏了宁王殿下,他在您昏迷这几日,日日前来探望主子。”

她听后心中满溢着温暖,却又隐隐有几分不安。

“回头若见着宁王殿下,替我道声谢。顺便告诉宁王我已无大碍了,让他不要再来杂役房了。宫中人多口杂的,一旦落人口实,说我与他纠缠不清,那真是百口莫辩了。”

阑珊颔首:“诺,那我便退下了,免得那卞阉人又来抓咱们的不是。虞儿也担心着您呢,我要快些去告诉她您已然没事了,主子您好好歇着。”

“且慢,搀我下地。如今我醒了也不好一直懒在榻上。虞儿一人做那样多的活儿,可怎么吃得消?我们去帮她一把。今晚,我也得继续回柴房睡了。”

次日寅时,天还未亮。

兰烬落伏在柴草堆上沉睡着,因感染了风寒而睡得特别沉。青丝凌乱地散在肩头,脸庞上纤手上尽是血红的伤痕与几许灰土,然依然看得出肌肤胜雪。美眸轻合,长长的羽睫在烛光下投下灰色的影子。

身旁两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正细细端详着她,恬静的睡颜看得他们眼底尽是垂涎贪婪之色。

其中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说着,喉结上下动了动,粗糙的大掌还不安分地在她脸上不断地摩挲着:“多好看的妞儿,真是可惜了。皇帝他放着好好的美人儿不要,卞舍人也不知怜香惜玉,若我有这福分,定然是要好好待她的。”

“卞舍人是让咱们叫她起身做活儿的,况且你这话教旁人听去了,纵然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话是这么说,难道你就不想享享这艳福?如有此等美人暖床,真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要不这样如何,我先消受了这美人――你随后?”

另一人亦蠢蠢欲动起来。探头探脑地望了望柴房门外,看到没有人影,方才压低声音说:“我先行去门外守着,你可快些,被卞舍人发现了可就……”

那络腮大汉邪邪一笑,便要打横抱起兰烬落。

许是被适才的摩挲弄醒了,那汉子的大掌刚触及她的身躯,她便蓦地醒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