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不是解决谁妈的事,他抬腕吸了口,腮颊鼓动,缓缓吐出白烟,“就是说你有困难,我得管。” “这不是困难。”程舒妍纠正,“而且我完全可以自己解决。”
他瞥她,“那你要是遇到没法解决的事儿呢?” 她说,“不会,没什么事是我解决不了的。” “这么自信?” “当然。” “行。”他轻笑。
本来没想抽烟,坐这闻了会,生生被勾出点瘾。 程舒妍也从烟盒里敲了根,刚点着,就被他顺手抽走,她转眼看他,“干嘛?”
他把自己的摁灭,把她的叼在嘴里,不抽,就那么松松地衔着,以至于再开口时,话听着挺含糊的,“我觉得你太不依赖我。”
不用说,见他这举动,程舒妍就感觉到他带了点不爽,她说,“有事自己解决,我从小到大一直这么干,习惯了。”
说到这,她转而问他,“况且如果是你爸找你,你会喊我去解决他吗?”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是男人……” “男人怎么了,就你们男的能解决问题?”
她趁他没留神,从他嘴里把烟夺走,商泽渊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她大大方方叼在嘴里,吸了口,朝他吐了个烟圈,故意用严肃的语气开着玩笑,“商总别搞歧视那一套,男人女人都一样。”
商泽渊定定地看了她会,片刻后,似有若无地叹了声气。 他压根也不是那个意思,不过……算了,讨论下去结果也一样。 他想她依赖他,她会问为什么要依赖他?
他怎么说?她事业独立,遇到任何事也都自己解决,这只会让他觉得她不需要他。既然不需要,那就随时有可能会飞走。
那么她又会怎么回答他?她会说,蝴蝶如果不会飞,那就不是蝴蝶了,是标本。 对话他都模拟出来了。 不过提到他爸,有些事他确实得提前交代一下。
既然程慧通过那场车展知道程舒妍的近况,找了过来,想来商景中要不了多久,也会开始“发功”。
按照他以往的做派,大概率会在他事业上捣乱,然后再派发几个所谓的“未婚妻”。
他一条条分析,程舒妍煞有其事地听着,烟抽完了便抱着水杯,边喝边看他,点头,“然后呢?” 那模样跟看戏似的。
商泽渊从她手里拿走水杯,往桌上一撂,语气认真,“不管他做什么,这些我都能解决,所以你不用担心。”
程舒妍点头,又问,“你说你爸会不会找上我,甩我一大笔钱,让我离开他的儿子?” 问到点子上了。
商泽渊身子后靠,手肘慢悠悠搭上沙发椅背,垂眼看她,问,“那你会怎么做?” 程舒妍想了想,说,“不管他给多少,姐现在有钱,所以你不用担心。”
她完全在模仿他的语气。 商泽渊低笑一声,问她怎么今晚这么皮? 程舒妍说,“跟你学的。” “好的不学?” “这不好吗?皮这一下很开心。”
商泽渊还是笑,笑过之后,重新看向她,说,“但是你要知道,太皮是容易挨cao的。” 程舒妍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不算晚,于是冲他扬眉,“那你来啊。”
然而这话放出去没多久,程舒妍便后悔了。 在这种事上跟他较劲,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两人在客厅和卧室分别做了一次,她晚上喝的那些水,全都在过程中挥发出去了。
后来商泽渊换床单时还调侃她是水做的,程舒妍脸上烧热,在他小腿上踢了脚。 最终还是转移到次卧去睡。
次卧里有间阳台,没装窗帘,月光与路灯洒进来,映得房间里有些明亮。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
商泽渊问起她和程慧的事,她大概讲了讲出国之后程慧是怎么冲她要钱的,她又是怎么跟她断联的。讲着讲着,不自觉便想到今天在酒店中的对峙,以及在她临走前,程慧对她说的话。
彼时商泽渊正说着,商景中曾带着某家富商的女儿去国外找过他,对他的婚姻就一直没死过心。 而程舒妍翻了个身,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商泽渊伸手把她扶住,问,“怎么了?” 程舒妍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他身上,手肘搭在他胸前,两人紧密贴合,她垂眼看他对视着,说,“我有个事挺好奇的。” “你问。”
“如果你没遇到我,你的婚姻会是怎么样的?”
第 58 章 蝶
商泽渊明显顿了下, 随即低笑,“你这是什么问题?” 程舒妍说,“是一种假设。” 他回, “我不做无意义的假设。” 她微微撑起身子,看他,
“那你是不准备回答我了?” 两人于夜色中对视,呼吸缠着,热度无声传递,胸口|交错着起伏。静了片刻后, 他勾起唇,笑得挺无奈,说, “行,那就假设。”
说完,他便真的开始思考起来。 其实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婚姻和事业被父母包办再正常不过,自由恋爱结婚才算罕见。要的就是一个门当户对, 商业互换。
商泽渊作为商家唯一长子, 从出生起很多路就已经被确定了。 当年父母决裂,
商景中放话商霏和商璐可以带走,但商泽渊必须留下。那时他就知道,他是该以他一人换她们今后的自由不需要走定好的路,
不会被家族企业牵绊,无论是读书就业还是择偶,都会是自由的。而他被继续留在商家, 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拿着顶级的资源, 自然而然也要循规蹈矩。
商泽渊是有叛逆在身上,但他拎得清,也有分寸。闹脾气或逃避,只是为了给他爸一点不痛快,到后来该做的事他还是得做,该结的婚他也得结。
程舒妍的出现确实在计划之外,在遇见她的前二十年里,他也压根没想过会这么喜欢一个人。 如果,如果那年夏天她没来,他没爱上她,他们也没在一起。
那么他大概率会在闹过玩过之后,接管企业,再从他爸为他选的众多联姻对象里,找个顺眼的,合不合得来不要紧,这种婚姻本就逢场作戏,不谈感情。
他一边说,她一边听,起初是撑着身子听,听着听着便趴了下去,环着他的腰,耳朵贴着他坚硬的胸膛。他的嗓音很低沉,说话时有明显震感,听到后来她竟然有些困了。
打了个哈欠,程舒妍说,“这不就是先婚后爱吗?” 和她想的差不多。
财力相当,势均力敌,运气好的话还能发展一场婚后恋情,就算感情没培养起来,彼此从小都接受良好教育,生长在优渥的环境,认知没有偏差,相敬如宾也是不错,他们这种家世的人生,总归是不会差的。
商泽渊问她,“写小说呢?” “我可不会写,但小说源自生活。” 他笑了声,又道,“我说完了,到你了。” “我什么?”她反问。
他倒不需要她做什么没有他的假设,确实没意义,而且当他面假想跟别人恋爱结婚生子这话他也不爱听,于是便问,“你之后的计划是什么?”
“我吗?”程舒妍眨了下眼,然后脱口而出,“赚钱,好好生活。”之所以不需要思考,是因为这一直是她的人生信条。 “没了?” “没了。” “会不会太简单?”
“大少爷,这并不简单。这是绝大部分普通人一生的理想。” 他知道,但他问的不是这个。 短暂的沉默后,商泽渊一手捏住她下巴,上抬,视线相触。
程舒妍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声音变得黏黏糊糊,“干嘛啊?” 商泽渊丢出来两个字,“我呢?” “你不是在这吗?” “我是问你之后的计划里,我在哪?”
哦,原来是这样的问题。
毋庸置疑,程舒妍是个对人生有明确规划的人赚钱,丰富自己,晋升,扩张事业,继续赚钱,然后美美养老。她相当清楚自己该在什么阶段,做什么突破,唯独爱情和婚姻从没列入计划中过。感情累赘,也会让人暴露弱点与破绽,她很排斥这个。如果不是商泽渊太过热烈,她可能永远不会去跟别人建立关系。
他说她是他的计划之外,他又何尝不是? 不过他这会这样问,还真把她给问住了。
她是怎么打算的?把他放在什么位置?想到这个问题,那些可预料的困难与矛盾接踵而至,涌入脑海,让人头大。
“不瞒你说,还没想过。”她如实道,而后仰头,将下巴从他指尖抽走,翻身下去,躺回到床上。
那点重量从身上消失,他反倒觉得压得慌,侧了她一眼,没选择略过这个话题,“现在想。” “现在想不了了,我困得脑子里像一团浆糊。” “什么时候能想明白?”
程舒妍轻笑了声,“你好缠人啊商泽渊。” 是真困了,他名字都念得有气无力,几乎是气音。 转头看,眼睛也闭上了。再然后,呼吸逐渐平稳。 她睡着了,他却有点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