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舒妍没什么反应,吃了块蛋糕,又坐了会,准备上楼。 这时,商景中却开口叫住她,让她送点心和茶上去,并特地嘱咐,“进门之前先听听,合适的话再敲门。”
程舒妍扯唇角,“好。” …… 她两手端着托盘,面无表情地上了楼。 也没管他们在房间里干嘛,抬腿踹了踹门。 很快,她听见商泽渊咳了两声,隔着门问她,“谁?”
她说,“我。” 门被打开。 视线明亮,两人短暂对视一眼,商泽渊蹙了下眉,问,“怎么叫你送?”
他抬手要接,结果何思柔把他挤到一边去,语气兴奋,“人家是来给嫂子送蛋糕呢,对吧妍妍?” 程舒妍皮笑肉不笑,“是呢,嫂子。”她特意加重了后两个字。
商泽渊朝她看了眼,没再多说,转身进屋,坐回到沙发上。 何思柔就站她眼前,也不说让她放下,拿着叉子一点一点挖,完全把她当人形支架。
程舒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淡淡道,“你要吃我放茶几上,举着手酸。” “你看,”何思柔叉子放脸边,指向她,笑道,“我就说吧,这才是你正常的样子。” 程舒妍没应。
“你今天这样我都没认出来你,怎么还戴眼镜啊,你近视?”她放下叉子,自说自话,“小女生鲜艳活泼点嘛,你都跟旁边那几位阿姨同色系了,所以我一开始才把你认成佣人呀。”
商泽渊再度往这看了眼,还未说话,程舒妍直接转身把托盘放桌上。 何思柔:“等等,我拿杯茶。”
她越过她的胳膊,去拿茶杯,像脚步不稳,手晃了一下,热茶水就这么撒了程舒妍一手。 “啧”她不耐地蹙起眉。
何思柔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她拿纸巾帮她擦手,擦到一半,抬头看她,又问,“我又不是故意,你那么凶干嘛?” “差不多行了。”
商泽渊终于开口,他站起身,边朝这走边说,“不是说参观完了就走吗?去看吧。” 何思柔这才耸了耸肩,踩着高跟鞋“哒哒”地往里面走。
程舒妍没想多留,准备出去,商泽渊却在她手腕上拉了一把,又抬脚把门带上,意思是让她等会。 她不想等,又伸手拉门,就在这时,商泽渊蓦地开口,“钢琴别碰。”
何思柔回过头,“啊?为什么?” 他面不改色道,“我和她在上面做过。” 闻言,两个女生同时面露惊诧,只不过惊诧过后,一个变成委屈,另一个变成了无奈。
“商泽渊!” 何思柔率先回神,眼眶红了,“想赶我走也没必要这样吧?” “你不信?”
商泽渊也是强撑着精神,懒散迈步,走去卧室,又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盒用了一半的套,往床上一摔,说,“我跟她没用完的。” “你!”何思柔睁圆了眼,脸颊也涨红了。
彼时程舒妍正抱着臂看戏,而他还不准备罢休,又慢腾腾走回来,站她跟前。程舒妍不明所以抬头,他却猝不及防伸手,揽住她腰,低头亲了下去。
有一瞬,程舒妍脑子里嗡鸣作响。 深吻。 他还发着烧,嘴唇滚热的,紧紧贴着她的唇瓣,细细辗转,缠绵悱恻。 她要逃,他便箍住她,将人抵到墙上,吻得更深。
完全旁若无人。 何思柔要疯了,程舒妍也觉得商泽渊疯了。
直到她用力把他推开,商泽渊才站起身,舔了下嘴唇。他没看她,反而将视线落在几米外的何思柔身上,说,“我以为之前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这婚,你还要结吗?”
何思柔是哭着从他房间跑出去的。 商景中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不肯说,强大的自尊心让她没法将看到听到的说出口,就这么擦着眼泪上了车。
商景中怕出意外,跟着追过去了。 人走后,商泽渊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回了卧室。 他坐在床上,两只手肘撑着膝盖,垂着眼,身后的套还七零八落地摆着。
他确实是病了,侧影看着比先前消瘦,脸颊还透着病态的红。
此时是傍晚,天边泛着橙黄色的光,悄然照进室内,他弓着背,坐在那发呆,无声无息,也没什么精气神,看着莫名荒凉。 从何思柔离开后,他只对她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她刚跑下楼,他说,“不这样做,她一时半会不会放弃。但她性子挺傲的,这样做了,这事也就这么结了。”当然,代价也是惨痛的。等商景中回来后,必定又是场血雨腥风。
第二句是现在,他背对着她坐了许久后,才低笑一声,问,“你还不走吗?” 再不走,等他回来,可能就要被波及了。
程舒妍这才有所反应,她没回他,反而迈开步子,走进卧室。 越过他时,从他的床头柜上抽了支烟,点燃,然后拉开门,走到露台上。 他没再说话,她也没有开口。
一个坐在床上,一个站在外面,在夕阳落下之前,沉默地享受着最后一片宁静。 程舒妍一口一口抽着烟,缓慢地吞云吐雾。 口袋里的手机在持续震动,都是贺彦发给她的。
【为什么不回我?】 【明天到底出不出去?】 【要我打电话问你妈吗?】 她嫌烦,索性关机了。
指尖的烟还燃着,烟灰被风吹落,掉到木质地面上,碎裂开来,很快又拂散。 程舒妍转过身看他。 商泽渊仍低着头,额前黑发堪堪遮挡住眼底情绪。
夕阳照着,在他脚边映出沉重的影子。 程舒妍将最后一口烟呼出去,开口叫他,“商泽渊。” 商泽渊略微抬了抬眼,声线低沉地应着,“说。”
她问,“我们,要不要私奔?”
第 26 章 梦
夕阳早已落入地平线, 风仍在拂动,空气却有片刻的静止。 商泽渊在短暂的怔愣后,倏地抬起眼。 室内昏暗,
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可抬眼的那一瞬,眸中映着浮光跃金, 像萧条黯淡的荒原,被点亮了一片生机。 同样的压抑,同样被胁迫,退一步是继续被打压,
往前则是孤注一掷的抗衡。 在这个风雨欲来的黄昏,他们再度一拍即合。 私奔,可能不太贴切, 离家出走比较精准。
从前程舒妍闯了祸,怕挨打,总会趁着程慧回家前离家出走。 出走的路总是未知,一人形只影单,难免心里没底, 今天却是两人。 关上房门,
他们用极短的时间计划这次出逃。 商景中会查身份证, 所以不能住酒店,不能乘坐飞机、高铁之类的交通工具,他们只能自驾。 商泽渊问她想往哪个方向走,
程舒妍说,“东边吧,太阳升起的地方。” 制定好路线, 他们分别回房装几件贴身衣物和日用品。 程舒妍先收完, 迟迟未见商泽渊, 便到他房里去催。
然后就看到这少爷在纠结拿哪条项链,戴几块手表,鞋子卫衣得是配套的,颜色搭配也颇有讲究。爱美和精致使然,他不允许自己在沿途中灰头土脸。
“选美呢你?”程舒妍无语,直接把人往外拖。 商泽渊不死心,非要带副墨镜,路过时又顺手把床上没用完的套揣走了。 程舒妍:“……”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一个说去打球,一个说去画室,分头行动,后门集合,再到车库。
商泽渊坐进红色的兰博基尼里,招呼她上车,程舒妍说,“我不坐这个。”这辆副驾别人坐过了。
她指向另一辆灰蓝色的玛莎,说要那个。没记错的话,这是她获奖那次,他去接她时开的。 商泽渊立即下车,坐了过来。
当然开什么车出去并不重要,为了避免商景中之后查车牌,两人直奔俱乐部,把瑞瑞的SUV换走了。 所有人替他们保密,小碗往车后座里塞了一大堆零食。
他们简单吃过饭,驾着车,一路向东。 由于出发时间较晚,第一站只开了六小时,六百多公里。 凌晨十二点,他们住进一家民宿。
是老板家闲置的房子,单室套,设施简陋,环境普通。对程舒妍来说其实条件不算差,但对商泽渊来说,可能是贫民窟。
两人立在门口,程舒妍问他,“你行不行?不行换一家。” 商泽渊勾唇笑,“我有那么矫情?”
他率先进门,随意搭着玄关前的柜子,结果摸了一手灰,但表面还得淡定,默不作声在手提包下垫了两张纸后,他面色不详地进卫生间洗手。
一次性牙刷是硬毛的,浴巾是破洞的,洗发水沐浴液是三无产品。 淋浴不控温,水压小,水一会凉一会烫,短短的一小时内,少爷吃尽苦头,但坚持一声不吭。
最终,他仔细检查过床铺,确保四件套都是新换干净的,才躺了上去。 隔了会,程舒妍洗过澡也上了床,说明天还要开一天车,早睡,说完就关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