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川也没有停留，大步离去。

卫芸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怔怔地出神。顾川身姿英挺，一袭月白色暗纹圆领锦袍，行走间俊逸又潇洒。

她没想到自己这个表哥不仅身居高位，相貌也这么英俊。如果能嫁给这个表哥，那自己就是将军夫人，将会多么威风。

可是母亲，竟然想让她嫁给顾岭这个庶子。

她不知道母亲怎么想的，放着顾川这个香饽饽去不攀附，竟然让自己一个嫡女嫁庶子，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顾岭是庶子又不能袭爵，又不像顾川这样有本事，自己嫁给他，能过什么好日子。

但母亲非说顾川性格过于要强，心思又重，不像顾岭性格温和，便于管束。且昭宁侯偏心顾岭，亦不会为难卫芸，只有个姨娘又算不得正经婆母，嫁给顾岭受不了委屈。

卫芸本就不情不愿，如今一见顾川，对顾岭更是嫌弃。本事不如顾川也就罢了，长相竟然也不如顾川，还是个庶子。

卫芸之父是锦州知府，自己身为知府嫡女，嫁一个庶子，她想想就不甘。

父亲想让她嫁入京中为阿弟前程铺路，难道自己就只配嫁一个庶子么？

回府的马车上，卫芸的母亲卫夫人忍不住感慨：“这个顾川果然名不虚传，果真六亲不认，竟一点面子不肯给我这个姑姑。”

卫芸绞着帕子，小声道：“母亲，他真的气度不凡。”

“你见过他了？”卫夫人柳眉微挑，叹口气道：“芸儿，非是母亲妄自菲薄。他实在非你良配。你今日见着他，他对你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卫芸小声道：“他待我很温和，我误闯了他的院子，他也没有责怪我。”

卫夫人轻笑出声：“我的乖女儿，那只是他修养好罢了，懒得计较这种琐事。他这种人，若对你有意，都不用你做什么，会主动打听你上门提亲。”

卫夫人握住卫芸的手，温声道：“母亲是过来人，你信母亲。母亲当年但凡有顾岭这样的选择，也不会嫁给你父亲，在蜀地呆了这么多年。京城世家大族，势力盘根错节，哪有那么好进的。你在锦州，嫁的再好能进侯府吗？”

“可顾岭是个庶子……”

“庶子又怎样，终究也是侯府少爷，又有顾川这尊大佛，不看僧面看佛面，谁敢欺负他？”

“顾川再六亲不认，有他在，昭宁侯府就不会被人小瞧。再者他自己又有本事，看不上昭宁侯府这点家业，回头这偌大的侯府，还不都是顾岭与你的？芸儿，目光放长远些，你的福气在后头。”

卫芸依旧绞着帕子，默不作声。

卫夫人又叹道：“你别看他现在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看起来无限风光。他这个位置，捧得越高，摔得越重，一个不小心，便会粉身碎骨。芸儿，你性子追求安逸，他，难得安逸。”

卫芸听着母亲的谆谆告诫，心里明白母亲是为她好。哪怕为阿弟铺路，母亲也是处处为她考虑着。

可是，总有一个不甘的声音在她心里叫嚣。

第六十七章 玉楼金阙慵归去

荣泰当铺。

洛飞看着顾川阴沉的脸色，不免心虚。神医还未寻到，他最近都不敢看顾川的眼睛，甚至刻意避着顾川。

他也不知那神医为何在洛城一带失去了踪迹，突然间毫无线索。

洛飞给顾川倒了一盏茶，脸上挂着殷勤的笑。

“来，尝尝今年的新茶。”

“你觉得我还有心思品茶？”

洛飞张了张嘴，尴尬地笑了笑，只能安慰顾川：“你别着急，我会加派人手继续找，找到了立刻快马加鞭给你送来。”

“我怎能不急。”顾川眉眼间带着憔悴，喃喃道：“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要死去，却无能为力。我当初信誓旦旦，说一定给她找到解药为她解毒，却没有做到……”

“你已经尽力，萧姑娘不会怪你。”

“她是不会怪我，可我会怪自己。如果她死了，我该如何？”

洛飞头一次从顾川脸上看到那种迷茫无措的表情，心中不免一惊。顾川在他心里一直是个很坚定的人，对于前路永远清晰明了，竟也会有这样茫然无助的时刻。

可见情之一物，确实不是个好东西。纵然万分小心，也难免为之所伤，所以绝对不能沾染。洛飞心里暗暗下了决定，有空还是躺着睡觉，不去谈情说爱。

他只能用三寸不烂之舌再次给顾川下了保证，好好安抚顾川一番，就差立军令状了，才把顾川这尊大佛送走。

顾川一走，洛飞就“嘭”的一声往软榻上一躺，倒头便呼呼大睡。

没办法，顾川每日三问，他简直被顾川逼出了心理恐惧症。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休息保养身体，因为最近心理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他时不时在心里骂，为什么顾川那厮谈情说爱，要折磨自己？那萧琬又没和自己谈，自己不仅捞不着亲亲抱抱，还要承受那厮的情殇！

顾川回去的时候，萧琬正在院子里荡着秋千，这是顾川特意让人给她做的秋千。

他悄悄地立于萧琬身后，怔怔地看了一会，然后做了个手势示意婢女走开，自己去推萧琬。

萧琬感觉身后的力度明显变了，不禁疑惑地回头。

对上顾川明亮的眼睛，两人相视一笑。

“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想你了，就回来了。”

顾川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待萧琬再次荡回来的时候，将她顺势揽入怀中。

萧琬握住他的手，忍不住调侃：“油腔滑调。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正经的很。”

“装的，不装一装怎么吸引你。”顾川低笑着，在萧琬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

他收起所有的焦虑不安，尽量在萧琬面前表现的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