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无一例外,那些人都被他活活折磨死。但是,有句话叫歪打正着,他以毒攻毒竟然也治愈了几个人,从此被江湖人士奉为巫医。
但是在江岫白眼里,他就是个老毒物。
他曾亲眼见过凌泉拿一个病入膏肓的女童试毒,江岫白不忍女童遭他毒手,想把女童偷偷送出幽若谷,被凌泉发现,狠狠毒打了他一顿。
江岫白指责凌泉草菅人命,凌泉却振振有词:“你把她送出去也是死路一条,我这是在给她一条生路。”
江岫白于是眼睁睁地看着那女童在凌泉手里痛苦不堪地死去,这让他年少的心灵蒙上了巨大阴影。
凌泉死后,江岫白将他葬在了幽若谷,从此四处游历,再也没有踏入幽若谷一步。
尽管他一身医术都是凌泉所授,但他从不承认自己的师父是凌泉。
他踏上了与凌泉截然不同的路,济世救人。
他既为达官贵人看诊获得丰厚报酬,亦为穷苦之人免费医治。他四处漂泊,行踪不定,所以世人只知道他自蜀地而来,却不知他下一站去往哪里。
慈恩寺依旧香客如云,山脚下停满了马车。
今日是初一,又是上香的好日子,上山的路人流如织。
天空虽飘着细雨,却丝毫没有阻挠人求神拜佛的心。
齐湛在慈恩寺为自己母妃和萧琬各供了一盏长明灯,每逢初一,他都会来慈恩寺上香。
他撑着伞,沿着上山的石阶,一步步走上山。
这让他想起了与萧琬一同来慈恩寺上香的那个雨日,佛祖曾见证了他们姻缘,却又让他们阴阳相隔。
时间能治愈一切,齐湛如今已经坦然接受萧琬的离去。萧琬如今只是他午夜梦回时碾过唇间的名字,心头偶尔涌上的一抹悲伤,眉眼低回间的一缕忧思。
逝去的人已然失去,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前行。
齐湛上完香下山的时候,意外瞧见了一道人影,顾川。
这还是他头一次在寺庙看见顾川的身影,他以为顾川这种武将,是不败神佛的,因为杀生太多。
但他转念一想,顾川的母亲也去世多年,顾川可能也是为其母上香。
他瞧见了顾川往怀里塞了一样东西,似乎是枚平安符。
齐湛倒是有点好奇了,顾川难道从战场上回来后,开始忌讳生死了?还专门来求平安符。
齐湛并没有与顾川打招呼,只是默默盯着顾川的背影。
顾川曾亲口承认心悦萧琬,可自从萧琬死后,他却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悲伤,一切一如从前。
这让齐湛一度怀疑,顾川此人无情至极。
可是,一个平安符,让齐湛否认了之前猜测。顾川是否也是不喜将情绪表露人前,所以偷偷祭拜萧琬?
齐湛想到这茬,就莫名的膈应。萧琬活着时惦记也就算了,人都死了也要偷偷惦记别人的亡妻?成何体统!
他于是吩咐阿泰:“回寺里问一下住持,顾川是否在寺里供了长明灯?”
阿泰领命而去,齐湛放慢了脚步,看着顾川踏上山脚处的一辆马车。
齐湛冷哼一声,一想到自己亡妻竟然还被人惦记着,他就忍不住想打顾川一顿。
齐湛刚进马车坐下,阿泰便回来了,低声回复:“回殿下,顾将军确实在寺里为其母供了一盏长明灯。”
齐湛神色稍缓,又听阿泰继续说道:“顾将军今日还向方丈求了一枚平安符,问了方丈一个问题。”
阿泰说到这里神色古怪,压低了声音:“他问寺里的方丈,可有法子将自己阳寿赠予他人?”
齐湛神色一震,第一反应就是荒唐。堂堂一个大将军,怎能信这种无稽之谈?
马车缓缓启动,行驶在山林中。齐湛坐在马车里,满脑子还在琢磨着,顾川要把阳寿赠予何人呢?萧琬都已经死了,现在弄这出是不是有点晚了?
他越琢磨越有点不安,内心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总怀疑顾川背着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例如把萧琬魂魄困在身边这种巫术。
这么一想,齐湛更难以安心,于是悄声嘱咐阿泰去办一件事情。
昭宁侯府,顾川取完自己物品刚踏出观澜阁,就看到湖边碧柳下,立着一位衣袂翩翩的女子。
女子手拈柳枝,粉面桃腮,弯眉樱唇,着一身银红纱衣,娇俏玲珑。
顾川神色一顿,转头问侍卫:“她是谁?怎么进了我的院子?”
侍卫明显也愣了下:“属下不知道,属下这就把她赶走。”
女子回头时也看见了他们,脸上流露出惊慌娇羞之色,微微屈身行礼。
顾川冷着脸不语,管家此时跑了过来,对那女子道:“表小姐,你怎么跑这来了?这是大公子的院子,外人不得随意闯入。”
他又朝顾川温声解释:“对不住,大公子,老奴不知您回府了。这便是您那位卫表妹,三日前才来京中,今日是来看望侯爷。”
女子神态含羞,微垂臻首,一开口声音极是婉转动听:“见过表哥。表妹初次来侯府,不懂府中规矩,唐突了表哥,还请表哥莫怪。”
顾川方才反应过来,自己那个嫁到蜀地十数年的表姑,也就是昭宁侯的表妹,近日回京了。这位少女,便是表姑的那个嫡女卫芸。
顾川淡淡道:“无妨。张管家回头转告父亲一声即可,我取完东西这就出府了。”
“大公子,您不去见见……”
“不必。我还有事,不得空,烦请表妹代我向姑姑问好。”
卫芸闻言,忙红着脸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