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王永和韩林也是第一次知道。王永脸上的错愕不单单是吃惊，其中还有一丝丝恐惧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

“……杰子是个好孩子。”王永低沉的声音响起：“只是做了错事。”

“刘山没有义务跟我们冒险，离开警队他会很安全。”廖军再次拍了拍刘山的肩膀：“听杰子的，离开吧。要不他就白死了。”

“你赶我走？”刘山转过了头，在车上第一次与廖军对视。

廖军点了点头：“我不能让孙杰白死，他已经走了，我不想你再出事。”

“杰子的仇不报了？”刘山激动的半转过身：“不找出凶手，孙杰的死才是白死！”

“我们自己也能找出凶手”。廖军依然不为所动：“那没有你之前案子还都不破了？”

“孙杰为什么要杀死王华？王华退休的时候，孙杰还在上大学呢，根本就是两个毫无交集的人！”刘山突然激动的问道：“要杀死王华的人根本就是孙杰背后的人！可早不杀，晚不杀，为什么在咱们调查武晓晓溺水案时候杀他？还有孙杰，他为什么宁愿自己死也不说出背后指使是谁？”

“你到底要说什么？这些疑点我们自然会去查的。”廖军说道。

“给我一个月，不！两周时间。两周之后，不管案子查到什么地步我都走，行不行！”

三天了，自从孙杰去世之后的三天里，刘山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但现在他的眼眶却湿润了，那眼泪之中夹杂着无助而更多的是不安。

“刘山你跟我们不同。”王永原本并不同意廖军赶走刘山的决定，说实话刘山在调查孙颖案背后的秘密中起到的作用不言而喻。“你没有身份更没有责任，你又与孙杰不同，你有家人，就算你不为自己的安危着想，也该为亲人想想，如果你真的出了事你的父母怎么办？”

刘山显然犹豫了，但犹豫只是一瞬间的事，接着他却坚定的摇了摇头：“廖队、永哥，我能感觉得到，真相就在眼前了，如果我不做点什么，不继续查下去，以后我一定会后悔的。我更加会觉得对不起孙杰，或许没有我在，他依然会做这些，只不过，他或许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至少……不会这么早放弃。”

车上的四个人又同时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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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一边和另一边

刘山的话终于说服了廖军等人，原因无他，几人心里其实都憋着一股子劲，那些逼死孙杰却还能逍遥法外的人，已经触及了他们的底线，甚至挑战了法律的尊严，也是整个警队的尊严。

两周的时间，樊局默许了这一决定，但刘山也知道两周后离开警队将是再无法改变结果。两周时间够吗？他心里没底，但他希望孙杰如果泉下有知能保佑他们。

回到家的刘山，坐在沙发上突然有种无穷压力如山一般压在身上的感觉，让他喘不过气来。

王强可能去了菜市场买菜，并不在家里，而马琳琳还没下班。刘山一个人待在有些昏暗的客厅，周围无比的静，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他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的不真实。下意识的走到阳台，关上推拉门，窗外的喧闹声一把将他拉回了现实，一个充满人间烟火气的现实，他的感觉稍微好了点。

刘山使劲搓了搓脸，转头正好看见买菜的王强从外面回来。孙杰走的这几天，刘山每天都是失魂落魄的，话也少了许多，王强理解，但也帮不了刘山什么，只是每天都变着花样的做着好吃的，即使刘山没什么胃口。

“今天这么早？”王强把买的菜放进厨房里，洗了手出来。

“嗯……”刘山点了点头：“孙杰下葬了。”

王强点了点头，安慰的话说的太多了，他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了。

刘山提了提精神说道：“今天下葬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孙杰死前好像说了论坛两个字。”

“论坛？就是你让我想办法破解那个？”

刘山也不确定的回答道：“来不及细问，孙杰就……应该也没有别的了。”

“孙杰也提到了论坛。”王强思考着说道：“我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啊，你权当随便听听。

按照之前你提到的案子里的相关细节和线索，除了最开始纪勇利用论坛与背后的管理员相互之间传递信息，这个论坛似乎也没有其他作用。至少是没在上边发现与孙颖案有关的线索。

可孙杰临死前唯一留下的线索却是论坛，这就说明论坛背后所隐藏的秘密，远超想象。”

“我也是这么想的。”刘山同意的说道：“所以目前迫在眉睫的就是要尽快把论坛破解掉，好获得里边隐藏的信息。

不过，在孙杰这个事情发生以后，尤其是他告诉我孙颖尸体是特地安排被我发现的以后，我就总感觉这里有些事情不太对劲，好像有种拧巴的感觉。这完全是我的直觉，但我却想不明白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哪儿拧巴。”

“嗯……也许是你目前掌握的线索太多，但这些线索又缺乏关联性。”王强想了想说道：“你听说过黑客领域里有一个特别著名的‘破窗’理论吗？就是说，当你在攻击网络目标时，如果无法找到攻击方向，那不如就先找漏洞，即使找出来的漏洞再小，也很有可能最终成为攻破目标的突破点。正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就是这个意思。这个破窗理论是张野教我的，是他最常用的一种黑客手段。”

“你的意思是说……先让我在已知的众多线索中，找到这处漏洞？”刘山不禁问道。

王强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破案我不懂，但你既然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相比于去找出不对劲的原因，倒不如就先把得到的线索列出来，看看是不是哪些线索本身就存在拧巴的地方。”

“把冲突的线索列出来？”刘山脑袋里似乎什么东西一闪，他迅速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了纸笔，把这灵光一闪写了下来。

一张 A4 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字，重要的线索写在中间，字也更大，而无关紧要的内容写在周围，字也更小。

很快，刘山就在众多线索中圈圈划划了起来。其中最为显眼的标注有四点。

第一：孙杰说孙颖尸体是特地安排被“我”发现的，原因未明。

第二：孙杰说因为“我”的不可控，有人安排刘洋撞死“我”。

第三：武承将记录武晓晓溺水死亡的报纸给我，让我去调查。

第四：孙杰说“我”继续查下去所有人都会更加危险。

……

刘山犹豫着把第一、第三点连了起来，又把第二、第四点连了起来，然后在边上写上大大的两个字：冲突。

“找到问题了？”王强一直坐在刘山身边看他写写画画，看他停下了笔这才问道。

刘山点了点头为王强，也是为自己凌乱的思绪分析了起来：“首先你看第一点，孙杰说孙颖的尸体是有人特地安排被我发现的，以此来引我入局，在这其中有可能孙杰起到了一定潜移默化的推动作用，但决定权肯定不在他。

但不管引我入局的原因是什么，假设武承是这幕后组织的一份子，这里就存在冲突。”

刘山说道这里将笔尖指向了第二和第三条：“孙杰说刘洋想撞死我的原因是我在当时就已经失去了控制，担心我查出真相必须杀死我，可既然如此，武承为什么又把晓晓溺水死亡的案子主动提出来让我去查？”

王强听明白了刘山的意思，脱口而出说道：“那会不会其实武承并不是实际的幕后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