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那件事,孙颖去的哪家医院做的检查你知道吗?”刘山再问。
“这我知道。”江泉点头:“因为她说正规医院不管这个,她去的是一家私立医院,就在中央大街那附近。”
几人问完了话,收获不小,更让人没想到这中间有着这么凌乱的人际关系。出了孙颖公司,廖军就想直奔中央大街的私立医院,去了解半年前发生在孙颖身上的事情。
“私立医院我就不去了,我一直对徐行里那辆路虎揽胜感兴趣,我得去查查那辆车。”刘山说道。
“那车几百万,你干特勤一辈子不吃不喝也买不起,咱还是得脚踏实地。”孙杰调侃道。
刘山无奈笑道:“我是查查那辆车为什么重新上漆,我查过孙颖出事当天白天徐行里还开车上的班,当天晚上再来公司他就没再开车了,从那时候到昨天,一周多的时间车就重新喷了漆,我查过,交警那边没有事故的记录,当然也可能没报案,但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重新喷个漆嘛,或许有个剐蹭什么,也很正常。”
廖军虽然这么说,但是刘山心里还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既然刘军决定查徐行里车喷漆的事,廖军就让孙杰跟着一起去,因为刘军只是特勤,查什么都不方便,孙杰跟着方便一些,而廖军则和王永去了位于中央大街,之前孙颖检查身体的那家私立医院。
廖军两人到了医院已经接近下班时间,不过还是顺利找到了半年前为孙颖检查身体的那位医生。
这算幸运了,一般私立医院医生流动性都比较大,国内不比国外,私立医院主打的就是一个服务,要说医术水平那自然是没法跟公立医院比,所以老百姓还是认公立医院,所以私立医院的医生,但凡有点机会就都去了公立医院。
也正是主打一个服务,所以廖军二人见到医生之后就碰了壁。医生只承认曾在半年前为孙颖看过诊,但一口咬定诊疗过程记不清了,廖军也明白,既然是私立医院,那患者隐私自然是不可能轻易泄露的。
廖军和王永也是没了办法,只得把孙颖遇害的事和半年前的就诊可能有关说了出来。
医生更加的谨慎,先是仔细查了二人的工作证明,后又要求二人出示调查取证函,廖军的耐心本就到了顶点,这一次终于怒了。
廖军拍着桌子说道:“你有配合警方调查的义务懂吗?你要是这么不配合,我们就只能请你到公安局配合调查了,而且我现在怀疑你隐瞒情况的目的。”
医生被廖军一唬,顿时就老实了,开始一五一十的说出了当时孙颖身体的情况。
“不瞒你说,我就知道早晚得有警察来。”医生神神秘秘的说道:“像那小姑娘的情况我从医这么多年也没遇见过一两回,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医生边说边核对着电脑里半年前孙颖的诊疗记录,从医学角度上来说孙颖当天检查的情况短期内确实未发生性行为,也没有检查出其他人的体液,但是她感觉到的疼痛也确实是外部原因。
“我在她的下体发现了很严重的由于外部刺激原因引起的摩擦性伤痕。”
“什么意思?”
“就是……要不就是小姑娘玩的很开,或者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侵犯了,只不过不是那方面的,懂了吧?”医生无奈的直摇头。
“这不是变态嘛!”廖军有些愤怒。
医生点头说道:“大变态。我当时跟那小姑娘说的很直接了,还问她用不用帮她报警,她拒绝了,她说证据不够,果然这就出事了。”
廖军听完也是无可奈何,确实证据不够,别说现在抓捕徐行里,就是半年前刚刚发生这件事情的时候,证据也不够能抓徐行里的。
等廖军二人离开,天已经黑了,廖军给刘山打了电话,几人商量先回分局吃个饭,刘山这边也有些发现。
分局会议室的大方桌上摆了有十几盒盒饭,不但廖军四人回来了,其他刑侦队员也先后返回了分局。
听了其他队员的汇报,这一天收获还不小。
第一个让廖军感到意外的是,孙颖的弟弟,就是当时在公安医院认尸的那个年轻人,失踪了。
准确来说也不能算是失踪了,只是自从认尸之后的第二天,两位老人就联系不上自己儿子了。
“两位老人的状态很不好,这边女儿刚刚遇害,那边儿子又失联了。我们找了街道和派出所,让他们多盯着点。”汇报情况的是刑侦队员韩林,边扒拉饭边说着。
廖军举着筷子说道:“就这些?你们没查查那个……孙东是吧,孙颖的弟弟,怎么就失联了?”
韩林喝了口饮料说道:“嘿,要不是因为查他,还没那么大收获呢。”
据韩林说,他们去找孙东和他父母,主要其实是想问问孙颖认不认识平常爱钓鱼的朋友,还是为了查那根鱼竿。可没想到孙东父母说,他已经联系不上两三天了,孙颖遇害之后他们认完尸的第三天,孙东突然给他们发了条微信,说是去外地见个朋友,然后打电话就没人接,微信、短信也不回。
韩林眼睛放光的说道:“我们到了他家,反而成了帮忙找人了,可这一找人不要紧,火车、飞机的出行记录里都没有这个孙东,我们就以为这小子是开车或者坐车去的外地。可是他根本没有车,我就觉得这事挺奇怪。”
“然后你就查了交管的监控?”王永问道。
“对!”韩林一拍桌子:“我们发现这小子失踪前坐了地铁,然后是在孙颖遇害的那条小河附近的地铁站出来的。然后我们顺手就查了孙颖遇害那天的地铁监控,孙东在那天也出现过。”
另一位队员接口道:“但是那周围太荒凉了,后来孙东去了哪就没监控记录了,也是在那里他失踪了。”
廖军问道:“这么重要的事,你们怎么现在才说?”
“我给您打电话了。”韩林无奈道:“您压根就没接啊!”
刘山说道:“现在找到韩东很重要,另外一点,整个案子里还缺一个人的身份没确认。”
“鱼竿的主人?”王永问道。
刘山点头:“之前查过,孙颖不是坐地铁到的那条河的附近,也就是说明不是孙东带着孙颖去的小河,而鱼竿的出现,证明整件案子里还有一个关键人物,我们没有查到。”
“鱼竿会不会是孙东的,是由孙颖带过去的?”廖军问道。
韩林摇头道:“应该不是,我们问过孙东父母,孙东没有钓鱼的爱好,而且也没见他去钓过鱼,孙颖和孙东平常交往的人里也没听说谁爱钓鱼。”
有点意思
第5章 缺心眼
调查了几天,进展是有的,但廖军总感觉并没有沿着既定的方向去走,越查案子越复杂,情况越乱。 除了韩林的线索外,刘山调查徐行里车漆的事也有些发现。 果然就像刘山猜想的一样,徐行里喷车漆确实有问题。 “我们先查了徐行里车的保险公司,他没有报案,也就是没有出险,这跟我查的交警记录符合。”刘山说道。 孙杰接着说道:“我们后来也查了监控,发现他的车去了三家汽修店,我们到三家店里一问,还真是新鲜事不少。” 徐行里的车去的前两家店只做了车身清洗和车内深度清洁,在到了第三家店的时候做的重新喷漆。 廖军边听边说道:“他这是要掩盖车上的痕迹啊,这车肯定有问题。” “没错。”刘山点头:“后两家店没问出来什么,但是第一家店却提供不少信息。” 徐行里的车在第一次做清洗的时候,是在孙颖尸体被发现的当天晚上,这家店的清洗是在店外空地,而且因为照明设施有些问题,空地的光线很暗。但即使这样,汽修店的店员还是看到车身上似乎沾着一层黏黏的东西。 “而且那家店的店员说,徐行里的车里有一股怪味,闻着有点呛鼻子。”孙杰说道。 廖军从刘山二人的话里听出来一处不对劲的地方:“你们刚才说徐行里的车是那天晚上去洗的?徐行里那时候应该去了上海。洗车的人不是徐行里?” “对!不是徐行里。”刘山没想到廖军这么敏锐:“去的人从体型上看要比徐行里高不少,而且更年轻,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监控里没看到脸。” “这个人会不会就是鱼竿的主人?那个一直没找到的重点人物?”廖军问道。 孙杰说道:“有可能,那一身打扮,要说没问题,打死我都不信。” “那个神秘人当天夜里开着徐行里的车,又去了两家汽修店,第二家店还是里外做了一套的清洗,在第三家店清洗后,把车留在了店里,让汽修店第二天白天做了重新喷漆。”刘山继续说道:“但是第二天却没人去取车,直到徐行里从上海回来,才去店里把车取回来。” 廖军消化着线索,半天才说道:“现在调查目标很明确了,一是韩林这组人继续寻找孙颖弟弟孙东,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掘地三尺也得把人找出来,找到之后就直接带回局里,别再让他有失踪的机会。二是把徐行里叫过来,他既然知道去取车,就肯定知道汽修店里的人是谁,车被这个人开去哪里了,为什么要洗三遍车,这都得问清楚。” 刘山思索片刻后说道:“还有第二家汽修店的员工说车里有股特别的味道,我想申请张搜查证,查查车里的味道是什么,或许就跟孙颖的死有关系。” “好。”廖军点头:“我同意。” 第二天一早,就在徐行里刚刚到了公司,廖军就带人等在了那里,一纸搜查证,把徐行里本人,连带着路虎揽胜特别版一起带回了南城分局刑警队。 徐行里一脸的怒容,从脸上的表情来看并没有一丝心虚的感觉,冷冷的看着对面的廖军、王永、孙杰还有穿着特勤制服,充当保安的刘山。 “廖队长,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我,我严重怀疑你们的办案能力。”徐行里一边点着桌子一边说道:“如果一直这样,我不得不跟我市局的朋友反应一下你们的情况了。” 廖军静静听着,嘴角一直挂着微笑,直到徐行里说完,他才从记事本里夹层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了徐行里面前,接着说道:“照片里的人你认识吗?” 照片上是前几天开走徐行里的车去汽修店洗车的鸭舌帽男人。 “不认识!”徐行里只是瞥了一眼,继续带着怒气的说道。 “这样你总该认识了吧?” 又一张照片递了过去,照片上是鸭舌帽男人从徐行里车上下来的监控截图,截图照片上徐行里汽车车牌号清晰可见。 “这个……他是我的司机,我让他去帮我洗车。这有什么问题吗?”徐行里声音明显有点心虚。 廖军语气严肃的说道:“不是洗车那么简单吧?徐总,你觉得我们刑警队没有把握能签出一张搜查证把你的车扣下来吗?” 徐行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把身体往椅背上一靠:“就是洗个车,不信你们就去查。” “洗车洗三回?还换不同的店?而且洗完车还把漆重新喷了?”廖军站了起来,身体前探,死死盯着徐行里。 徐行里有意无意开始躲避廖军的视线,略带紧张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却没有回答廖军的问话。 刘山看似小声的对廖军耳语,但却让每一个人都听到了他说的话:“廖队,我跟孙警官之前查过这位徐总的司机,年龄四十三岁,从体型上看与照片里的不是一个人,用不用我们问一问司机那晚在哪?” 廖军对着刘山点了点头,刘山转头就走了出去,不过他并没有去打电话,而是走出大楼,站在阴凉处点了根烟,怡然自得的抽了起来。 “徐总,照片上的是不是你的司机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用不用我再给你倒杯水,我们一起等等结果?”廖军说着就拿起暖壶倒水。 徐行里眼神飘荡的说了声谢谢,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细的汗珠。 就在刘山推门进入屋的时候,徐行里也终于开口了,“照片里的人,是我小舅子,张伟。” 徐行里低下了头,颤巍巍的拿起了对面廖军面前的烟盒,为自己点了根烟。 “说说吧,你这位小舅子为什么洗车洗三回,还把车漆重新喷了?” “这个我真不知道。”徐行里无奈道:“我这个小舅子除了惹事生非什么都不会干,我早就不想管了,可每次出了事,我丈母娘就来我家里跟我媳妇一起哭哭啼啼的,给我哭的心烦的不行,不想管也得管。我估计八成是又把我车开走没干好事,怕我发现骂他,这才把车洗了三次。” 刘山听到这里,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他心里压根不信徐行里说的话,车被开走的时间应该是在徐行里下班回家之后,因为他下班还是开车回的家,那么徐行里小舅子开走他的车,他应该不会不知道。 廖军也随手点了根烟,继续问道:“那怎么你从上海回来,又去把车取了回来,当时你那位小舅子张伟又是怎么跟你说的?” “廖队长,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跟你说这么多只是因为解释一下刚才为什么说谎,这件事跟孙颖的死可没有关系,家丑不可外扬,我不想说。” “谁说没关系,你这辆豪车消失的时间,不正是跟孙颖死亡的时间相符吗?” “张伟跟孙颖压根都不认识!” 廖军回头对着王永和孙杰点了点头,意思自然是去把那位张伟找到带回来。 “你说不认识就不认识?”廖军对刘山指了指孙杰的座位,意思是让刘山坐下来,替孙杰继续做笔录。 “行!我说。张伟当然给我打电话说把车放在了汽修店,做了个喷漆,因为手里钱不够了,让我给他点钱他去提车。”徐行里无奈的直摇头:“我还不知道他那点心思,我把钱给他,他也不会去取车,这是变着法子跟我要钱,当时我听他洗车喷漆的,就知道他没拿我车干好事,我逼问了他好几回,这才跟我说实话。他大前天晚上把我车开走,组织了几个人在车里玩牌,因为怕烟味太大我发现说他,这才连把车洗了三遍,主要是做的车内清洁。” 廖军在问询之前并没有把第一家汽修店说车里有呛鼻气味的事告诉徐行里,而谁又分不出来呛鼻气味和烟味的区别呢,所以张伟和徐行里必然有一个人在说谎,廖军和刘山对望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廖军继续问道:“那喷漆又是怎么回事?我们问过汽修店,你车上并没有伤。” “是没有伤,但是那缺德玩意把我车停在了西郊一片林子里玩了一宿,他自己说第二天车上就盖了一层树胶,洗都洗不下去,汽修店正好打折,他一被忽悠就把车重新喷了漆。廖队,小伟这人操蛋了点,但是绝对不敢杀人,玩牌也是跟几个好友,绝对算不上赌博。” 徐行里问询完也没能离开刑警队,算是被廖军按住了几个小时,原因也很简单,他小舅子没问完话,他就不可能走的了。 刘山跟着廖军还没来得及吃口饭,从这屋出来就去了另一个屋,因为王永和孙杰已经把徐行里小舅子张伟带了回来。 等两人进了张伟所在的屋,另外三个人正在啃着包子。 “这小子说他饿了,不给买包子不来。”王永头都没抬,咬着包子解释道。 刘山上下打量眼前的张伟,发现这小子肢体动作和面部表情似乎有点不正常,看着刘山傻笑了一下就继续吃包子。 孙杰背对着张伟,对着廖军、刘山两人只张嘴没出声的说了句话,看口型似乎是“这人缺心眼。” 张伟确实有点缺心眼,问五句话得有三句答非所问,不过他却也承认了自己在当晚开过姐夫的车去打牌。 张伟吧唧着嘴,还在回味着包子的味道,对于问话没有一点紧张,吃完了自己的还看着孙杰面前的包子。 廖军问道:“你们打牌打了一宿?都跟谁一起?” “啊?对,一宿,就小泉哥和几个朋友。” “小泉哥?” “江泉,我姐夫公司里的人。” “你跟江泉一起打的牌?你怎么会认识他的?”这个结果廖军几人都没想到,张伟竟然跟江泉认识。 “我不是说了,小泉哥是我姐夫公司的,我去找我姐夫的时候认识的,认识有一个多月吧,也不算太熟,不过小泉哥人不错,别人都不愿意带我玩,就他愿意。” “你为什么第二天把车洗了三次,还把车漆重新喷了?”王永接口问道。 张伟有点不耐烦的说道:“我姐夫这人吧事多,我每次开车稍微脏点,他就数落我,我就说把车洗干净了,再把车漆重新喷一遍,省得他叨唠。” 刘山在问询开始就一直看着从监控上打印出来的照片,一边看照片一边看着张伟,但自始至终没有说话。 从照片上人的体型来看,确实跟张伟的年龄差不多。 刘山看着照片突然问道:“你抽烟吗?” 张伟一下来了精神,点着头嘴就咧了起来:“烟是好东西,你有吗给我一根。” “你自己没有吗?” “我姐不让我抽,小泉哥上次给了我半盒,被我抽没了,你要有就给我一根。” “那天洗车,是你一个人去的吗?有没有别人跟你一起?” 刘山问完,一直吊儿郎当略有些不耐烦的张伟突然警惕了起来:“当然是我一个人!小泉哥他们可没跟我去,他们在西坪地铁站就下车坐地铁去了,不信你可以去看地铁监控。” 刘山听到这里,就站在廖军身后不着痕迹的拍了拍廖军,示意他跟自己出去,紧接着王永也跟了出去,只剩下孙杰在接待室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张伟说话。 刘山带着廖军二人直接去了大会议室,一边打开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一边说着自己的分析。 “监控视频里的人不是张伟。” “我也看出来了。”廖军点头:“感觉不一样。” “不是光感觉的事。”刘山暂停了电脑上的视频:“看看这人拉车门的手。”接着继续播放,然后再次暂停:“这是他付款时候使用手机的画面。”播放一段之后再次暂停:“你看他抽烟的动作。” 视频放完,王永很快就看出了问题:“这人拉车门,用手机支付习惯用手都是左手,夹住烟的手也是左手。” “没错。”刘山点头:“视频里的人应该是个左撇子,但是张伟不是,而且视频里的人应该是个老烟民了,每次洗车不超过二十分钟的时间里他就至少抽两根烟,张伟的情况不像。而且,张伟最后说的那段话,就是江泉几人下车换乘地铁,条理清晰的不像是张伟能说出来的,很明显是别人讲给他这么说的。” 廖军同意刘山的看法,但也说道:“即使洗车的人不是张伟,另有其人,但这也不能说明就与孙颖被害有关联。” “你说的对,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隐瞒这件事情,就证明这件事情有问题,张伟肯定是个突破口,不说别的,就拿赌博诈他,总能让他吐口。” 当几人回到接待室的时候,张伟正云遮雾绕的抽着烟。 “第二根了。”孙杰伸着大拇指说道:“脑袋都晃悠了还嘬呢。” 刘山坐回最边上的椅子,开口问道:“你说开走徐行里的车,是几个人一起打牌,应该是玩钱吧?要不怎么可能玩一宿。” “对。”张伟倒是没隐瞒的点了点头:“就三块五块的,这可不算赌博。” “三块五块的能玩一宿?你骗鬼呢?”廖军一哼继续说道:“在你的车上玩牌你就是组织者,拘留罚款你是跑不了的,到底赌的多大?我看还是让你姐来一趟吧。” “别!别跟我姐说。”张伟突然站了起来,作势就要拉住已经起身的孙杰:“我身上总共不到二百块钱,咋就算赌博了呢,再说我就玩了一会儿,就去车下帐篷里睡觉了。” “就二百块钱?那你洗车钱哪来的?”孙杰一屁股又坐了回来,他知道突破口已经打开了:“去洗车的不是你对不?” 张伟一下愣住了,仿佛受了多大的惊吓一般:“是……是我,没别人了。” 廖军突然一拍桌子,大声说道:“跟他废什么话,让他签拘留,通知他姐来交罚款。再找找江泉几个人,只要证明是他组织的赌局,就移交检察院该起诉起诉,该判刑判刑。” “怎……怎么还判刑啊?我……我说。” “说!再有一句假话,你看我还跟你废话不废话!” “车本来是说让我洗的,小泉哥说给我钱,但是后来武哥怕我把钱私吞了不拿去洗车,就让小宣去洗的。”张伟耷拉着脑袋,像做错事的孩子,但很明显他不是因为对警察说谎,而是因为说出了实话。 “武哥是谁?既然是他们让你洗车,那就不是因为车脏了。”刘山问道。 “武哥好像也是我姐夫公司的人,我听小泉哥叫他领导,但是我一共就见过他两回,到底是干嘛的我就不知道了,全名也不知道。至于为什么洗车我就真不知道了,武哥有点吓人,我都不敢跟他说话,更不敢问。”张伟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生怕被谁听到。 按照张伟交代的情况,当天晚上他们几个先开车到了郊外树林,玩了几个小时牌,差不多到后半夜了,江泉告诉张伟这个武哥要来,让张伟去外面帐篷里睡觉,不许偷看也不许偷听他们说话。事实上张伟晚上根本没跟武哥碰上面,只是听到了武哥说话,同行有没有其他人他也不能确认。是第二天早上他才见到武哥,之后就是车被开走洗车喷漆的一系列事情。 张伟为什么这么怕这个武哥,刘山逼问了几次,大概猜出来是这个武哥揍过张伟,并且明确告诉他,他挨的揍徐行里也管不了。
第6章 死因
按照张伟交代,他在当天夜里听到了武哥说话,但却没看到人,同行有没有其他人,几个,是男是女他都没见到,甚至他在第二天一早看到武哥和后来去洗车的小宣的时候,他姐夫的车他都没上去,直接被小宣开走去洗了,他被安排在武哥开来的车上回了城里。然后他就没再见过这些人,一直待在家里,直到警察找到他。 张伟的问询结束之后,王永带着孙杰就赶往了徐行里的公司去找江泉,顺着他去找武哥和小宣,调查洗车的原因。不过刘山心里对能从这些人嘴里问出东西的希望不大,毕竟车已经被洗了三次,自然是为了消除车上留下来的痕迹,他们又怎么可能说实话。 刘山跟着廖军重新回到了徐行里所在的接待室要继续问一问这位武哥的身份。 “姓武?”徐行里皱着眉摇了摇头:“我们公司高层里就没有人姓武。” “你确定?江泉叫这人领导。按照你小舅子说的情况,江泉对这人很是毕恭毕敬。” “那你们直接问江泉不就行了,至少我知道的能比江泉职位高的,就没有姓武的,姓吴的都没有。”徐行里肯定的点着头。 廖军说道:“已经派人去找江泉了,这不是先问问徐总吗,省得你一个人待在这,怠慢了不是。” 徐行里无奈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好歹也是一位集团领导的身份,总待在这影响也不好。” “知道您的身份,不过我觉得要是省局、市局的您确实比较敏感,我这一个小小分局,您来一趟反而没人盯着,您说是不是?” “总之我知道的都说了,我来这儿只是配合你们调查,可不是来被审讯的,如果我还走不了,你们就等着见我的律师吧。我认为我已经够配合你们的了。” “放心徐总,只要江泉来了,我绝对亲自送您到大门口。” 江泉果然来了,很好找,人就在单位,王永找到他的时候他似乎想到了警察会来找他。徐行里也终于能走了,只是走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泉,眼神里很复杂。 江泉笑着看着眼前的几人,边笑还边摇头:“没有什么武哥,张伟那小子记错了。” 廖军一愣,他没想到江泉直接来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睁眼说瞎话:“呦嘿,你有点不老实啊江泉,张伟连人都看见了,你说没这么个人?” “小宣确实在,他是半夜过来找我来的,但是张伟嘴里的武哥,我连听都没听过,你让我怎么承认?”江泉还是在笑:“我们就玩个牌,三百五百的,您愿意拘留罚款我们也认了,多大点事啊。” 王永也乐了,说道:“那要不我把张伟带过来,你们当年对峙?江泉,现在你待的地方是接待室,等进了审讯室,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你掂量掂量。” “不是对峙不对峙的事。”江泉吧唧下嘴:“而是真没有武哥这个人,那晚上张伟那小子嘬了两口不该嘬的东西。我本来不想说的,毕竟都是朋友,那东西是他自己带的,我们可不知道哪来的,我们也不会问,我就为了玩两把牌。” “啊?!”廖军吃了一惊,江泉嘴里说的东西,他哪能不知道是什么。廖军转头对孙杰说道:“带张伟去化验,赶紧的!” 张伟的化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这小子确实吸了不该吸的东西,但是含量却不高,只不过这种东西,说不清楚人当时的状态,到底是不是清醒的。 张伟直接被扣留了,再审出什么来也没有用了,好在当时在场的人很多,廖军就不信审不出来任何关于“武哥”的线索。 叫小宣的人很快也被找了过来,跟江泉的口供相符,没有武哥这个人,他去洗车的原因是因为张伟当然精神有些萎靡,开不了车,而之所以洗三遍也是怕车里的烟味被徐行里闻出来,张伟挨骂。 “洗个车你戴什么口罩?”廖军指着照片问对面的小宣。 “啊……那天有点感冒。”小宣嬉皮笑脸的回答道,这人二十多岁的年纪,有案底,脸上有一道很深的疤,因为打架,把对方打成了轻微伤,因此还被判了一年,是个滚刀肉,对警察的那一套似乎很熟悉。 王永看见这人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就烦这些小混混,他说道:“就因为烟味就把车洗三回?” “洗三回犯法啊?”小宣还在笑。 王永作势就要站起来,被廖军一手按了下去。“行,洗车不犯法,那车漆重新喷了一遍因为什么?” “嗯……江泉说是因为车上有树胶,怕大傻伟他那个当老总的姐夫回头骂他,喷漆的钱还是我付的呢,不过好像大傻伟跟他姐夫说钱没付,让他姐夫去取的车,具体我就不知道了,咋了?做好事也犯法?嘿嘿。”小宣打了个哈欠,看起来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你牛逼!”王永伸了个大拇指,小宣笑的更厉害了。 问询告一段落,廖军带着几人重新回到了会议室,虽然看起来毫无进展,但显然这些人在隐瞒着什么,廖军反而心里踏实了,那辆揽胜出现在孙颖死亡地点不远处,这些人有意隐瞒,这说明他们调查的方向是对的。既然这边找不到突破口,那么孙颖弟弟孙东就成了目前最主要的线索,因为同一时间出现在那里附近的还有他,他们必须马上找到这个人。 可事与愿违,韩林一队三个人,无论是查交管监控,还是走访地铁站附近居民都没有任何线索,而孙东手机早就已经关机了,廖军甚至有点担心,这个孙东会不会跟他姐姐一样,也遇害了。 同时,刑警队也找了当晚跟张伟、江泉打牌的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表示没有武哥这个人,给王永气的恨不得把这些打一顿。 “孙东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哪里?”刘山看着监控视频里孙东走出地铁站的影像。 “地铁站南边的交通监控里。”韩林回答道:“唉!那个方向不就是张伟停车的小树林吗?” 几个人看着监控视频,孙东走的方向正是那片树林。 刘山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抓起鼠标急忙往前拖动视频进度条。孙东失踪的时候是当天一大早,路上的车并不算多,但也有七八辆车走过这条路,他边看边说道:“这片树林看着不大,但要想走出去,也得费些工夫,而且林子周围全是公路,如果他走出来不可能拍不到,所以我怀疑他是被车接走的。” “我懂了。”廖军眼睛跟着一亮:“杰子、大林子,查查孙东失踪前后哪辆车有可能进过这片林子。” “就看哪辆车出现在两个监控探头的间隔过长,那就是进过林子。”王永补充道,接着就跟着孙杰二人走出了会议室。 刘山说出自己的判断后,就陷入了沉思,虽然看起来目前的线索有了一定的指向性,就是江泉这些人再加上孙东很是可疑,但是这些根本不是直接证据能证明与孙颖的死有关,换句话说,他总觉得他们在被人带着跑,如果孙东不随随便便就失踪,江泉不组织树林里的牌局,那他们似乎就什么线索都没有。当然,也许那个所谓的牌局就是杀害孙颖的局,但为什么要让张伟开着徐行里的车,连人都敢杀的,难道连辆车都搞不到? 刘山越想越乱,他感觉仿佛陷进了一个巨大的流沙坑里,拔都拔不出来,只能跟着往里陷。他的脑海里突然一闪,他又想起了那根出现在现场的鱼竿,自始至终只有这个鱼竿是刘山主动抓在手里的线索,虽然这条线索看起来越来越是无关紧要,但是正因为这根看似毫不重要的鱼竿的出现,让刘山觉得谜底就在这里。 “想啥呢?”廖军突然拍了拍刘山的肩膀,而视线始终没有离开眼前的电脑。 “你不觉得奇怪吗?”刘山回过神来说道:“那根鱼竿怎么也不应该出现在那条河边。” 廖军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头来:“你还想着鱼竿呢?目前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我觉得江泉那些人那晚出现在树林里,明显与孙颖的死有关。” “张伟的口供里从头到尾也没提到过那根鱼竿,就算是那些人杀的孙颖,那鱼竿怎么来的?”刘山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廖军既然能当上刑警队长,自然是一个脑筋灵活的人,虽然看上去鱼竿在这起案子似乎不是那么重要,但往往不被人关注的细枝末节,最终才是破案的关键。“会不会是张伟口中的武哥那些人带过来的?可你也说了,张伟并没有提到鱼竿,而且那鱼竿突兀的出现在现场,如果是那些人带来的,并且他们与孙颖有接触,那为什么不把鱼竿带走?毕竟杀人现场,再笨的凶手应该也知道,留下的痕迹越少才越好。” “我就是想不明白这点,不管凶手是谁,作案动机是什么,作案手法又是什么,孙颖身上毫无外伤,那就不是失手杀人,应该是预谋杀人,既然是预谋,带走根鱼竿并不难,怎么也不该留在现场?除非……”,刘山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除非什么?”廖军不禁问道。 刘山抬头说道:“一个是凶手过于紧张,来不及收拾现场……” “不可能。”廖军摆手打断了刘山的话:“如果是这样,现场留下来的线索就不可能这么少。” 刘山同意的点了点头:“那就只剩一种情况,鱼竿有不得不留下的原因。” “什么原因?” “比如孙颖的死因。” “孙颖死因?尸检报告说死因是急性心梗,你怀疑尸检有问题?” 刘山摇头:“不,尸检经过了人民医院专家的诊断,死因不会有问题,但造成心梗的原因呢?” “一个鱼竿怎么会引起心梗?” “这得问问马琳琳,咱们的马医生。”刘山说完就要往外走,去找法医马琳琳。 “……你是不是就想找琳琳搭茬?以公谋私?想追琳琳吧,我那天可看见你跟琳琳在食堂吃饭了,你俩怎么突然那么熟的?” “廖队……我怎么觉得像是踩了猫尾巴。” 刘山低着头就往门外走去,廖军跟在后边一脸的疑惑,这会议室里怎么会有猫呢? “你说谁是猫呢?!” 廖军快步跟上了刘山,眼看到了法医办公室,他赶紧小声嘀咕道:“要追琳琳,你一个特勤可不行,琳琳家里老爷子可是市局干部退休的,伯母原来也是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这种家庭条件不会同意你的,” “廖队你说啥呢?我哪句话说要追马医生了,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刘山心里有点失落,他现在的工作跟马琳琳确实有不小的差距。 廖军有些急了,一把拉住了刘山,两人停下脚步后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小子什么本事经过这两三周的相处我还看不出来?我是说你好歹也是正经大学毕业的,虽然没从事过警察的工作,但是观察敏锐,心思细腻,天生干刑侦的苗子,你得聘上辅警啊,然后破几个大案,立个功啥的,不就有机会转正了吗?转了正之后,就马老爷子那脾气,我估计想拆散你俩都难。” “啥意思?马家老爷子想给马琳琳找个刑警?”刘山心里没来由的突然有点激动。 廖军嘿嘿一笑:“还说不想追琳琳。马老爷可是老刑警了,人虽然退休了,但心就一直没离开过刑警队伍,老人家看见能干的年轻刑警那眼神就跟看见宝贝似的。只不过咱干刑警的都是糙人,像孙杰那种年轻刑警,马老爷子又看不上,其实不考虑身份,那老爷子看见你肯定喜欢。” 刘山听完没说话,但心里早就重新燃起了希望,要说刘山对马琳琳一点意思都没有,那不可能。毕竟是警花中的警花,干练又漂亮,但凡见过琳琳且没结婚没对象的男警员就没有不心里起过涟漪的,不过刘山确实也有自知之明,先聘上辅警是第一步,那想成功聘上辅警,就必须在眼前这起案子里起到作用,帮忙破了案子。 两人边聊边有,上了二楼就到了马琳琳的办公室,说清楚来意之后,马琳琳就有点想笑,看来孙颖这起案子,给刑警队的压力不小啊。 “你看,我就说吧,一个鱼竿怎么可能引起心梗。”廖军拿起桌上的一次性纸杯,给自己接了杯水,一口就喝干了,没日没夜的干活,嗓子有点上火。 “一般来说,引起心梗的原因有很多,但大部分都与身体健康有关,比如患者原本就有糖尿病或者肥胖,还有一些原因是因为患者的心理情绪导致的。”马琳琳起身也给刘山倒了杯水,眼前这个比自己大着几岁的年轻人并不让她反感,随着几次的接触,逐渐的了解,甚至还有些不大不小的好感。 刘山问道:“从孙颖的尸检结果来看,她似乎没有什么隐性疾病。” 马琳琳点了点头:“是的,死者年纪并不大,正是身强体壮的年纪,因为疾病的原因引发心梗理论上应该不可能,但也不是绝对的,比如她在死前服用过大量兴奋类药物,同时因为重大挫折导致情绪异常波动,也有可能。” “那她的血液里是否有兴奋类药物的残留呢?”刘山再问。 “这一点怎么说呢……没有办法完全检验清楚。”马琳琳解释到:“这主要要看服用药物的时间,因为药物进入人体内会经过新陈代谢的过程进入血液,等人死亡之后,新陈代谢也就停止了,这个时候的血液残留里,药物成分会微乎其微,根本查不出来是什么,而留在胃部的药物,因为尚未分解,还能够被检验出来。” “那有没有可能,孙颖的死亡原因,是因为死前服用了药物,但是时间足够代谢掉,所以无法查出来,而后因为某种精神上的刺激,诱发了心梗,然后死了。”刘山似乎抓到了某种可能。 马琳琳思考良久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有这种可能,但这跟鱼竿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鱼竿就是刺激她情绪的东西呢?” 廖军不明白道:“孙颖生前没有钓鱼的爱好,怎么刺激?” “比如……”刘山低下头看着眼前纸杯里水,缓缓说道:“鱼竿钓上来的东西。” “什么意思?”马琳琳完全听不懂刘山再说什么。 “鱼竿还能钓上来什么?”廖军一笑,感觉刘山有点走火入魔了。“就是鱼呗,你真是的……等等!” “鱼竿上的鱼!” “鱼!” 廖军几乎和刘山一口同声的说道,刘山记得很清楚,他是第一个发现孙颖尸体的,当然他就是因为看到了岸边上咬着鱼钩的鱼,才在河中央发现了孙颖的尸体。 “那条鱼还在吗?”刘山激动的站了起来。 “当时按流程肯定带回来了,但是这都多少天了,早臭了吧?” 马琳琳一头雾水,像看神经病人似的,看着两个夺门而出的人,心里不由嘀咕着,干刑警的脑子都不正常。
第7章 环卫公司
看着物证室冰箱里被冻成冰棍的死鱼,物证管理员老王心有余悸的说道:“这鱼带回来没两小时就死了,但按规定案子没结,物证就不能处理,所以我就给冻起来了。” 廖军拍着老王的肩膀,感慨道:“这物证管理的位子,要是谁敢把你换掉,我指定得跟他急,咱支队离了我都行,就是离不开你老王!” 老王满心欢喜的看着廖军手捧死鱼离开了物证室。 鱼是找到了,可从外表上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两人只得又回到了马琳琳的办公室。 放在塑料袋里还在缓缓滴水的死鱼,散发着腥臭味,一向对死物习以为常的马琳琳,第一次有了恶心的感觉。 “我叫你们好哥哥了,我是法医,验人的,不是兽医,你俩把鱼拿我这来干嘛?”马琳琳嫌弃的用两根手指捏起塑料袋的提手,就塞回到了廖军手里。 看着重新回到手里的死鱼,廖军也无奈道:“我觉得找兽医也没用,要不马同志您先给解剖个看看。” “行啊,但我可不知道鱼的胃在哪儿,结果我可不负责啊。” “那算了,我看这鱼好像没见过,至少你嫂子做的鱼里肯定没有这个品种。”廖军说道。 刘山也点头说道:“确实没印象见过,廖队,我记得当时你们出现场的时候,围观看热闹的村民好像说从没在那条小河里钓到过这么大的鱼。” 廖军点了点头:“好像是,虽然我不钓鱼,但是那么一条小河里能钓到这么大一条鱼确实不应该。” “要我说啊你们可以一边找河周围的居民问问,一边上网查查这是条什么鱼,你们连是什么鱼都不知道还查什么查。” “有道理。”廖军说道:“就别上网查了,耽误时间,我直接去海洋馆找个专家问问得了。刘山,你跟永哥去走访河边的居民,那三人查监控也查了半天了,什么结果也不说一声。” 两人来到了王永、孙杰和韩林查监控的办公室里,死鱼还提在刘山手里,廖军开口就问道:“怎么着了?没线索?” 三人抬头同时揉了揉眼睛,王永回答道:“眼睛都快瞎了,线索是有,不过跟没有没什么区别,目标车辆没挂牌子。” 孙杰移过电脑显示器,指着画面对着廖军和刘山说道:“这辆黑色迈腾在孙东出现前五六分钟,从这个探头消失,足有十多分钟才在下个探头出现,很显然是拐进了林子里,但是没挂牌子,黑色迈腾在咱市里满大街都是,我们正一点点往回倒视频呢,看它是从哪儿开出来的,但是市区方向探头太多了,一条路上十好几个,太费眼睛了。” “你们这么查不行。”廖军一阵上火,但也知道除了靠人力一点点查也没办法:“找交警队支援吧,看看有没有什么技术手段,减少点工作量。” 三人点头,廖军继续说道:“永哥,你跟小山出趟外勤,具体什么情况,让他路上跟你说,我自己去趟海洋馆。” “咋的?孩子又闹着去海洋馆啦?”王永早就看见了刘山手里提着的塑料袋子,但没看清楚是什么。 “什么跟什么啊,让刘山跟你解释吧,我走了。”廖军转头就出了办公室。 刘山跟着王永上了院子里的车,一般开车一边把情况跟王永做了介绍。王永细细听过后说道:“这条线索不能说不对,但是查起来更难,而且指向性模糊,就算最后证明苏颖的死跟这条鱼有关,但也没法指证到凶手身上,除非从鱼上能找到鱼竿的关联,再从鱼竿引出背后的凶手,目前看很难。” 刘山也点头,说道:“没错,先查查看吧,只要人做出来的事就不可能没有痕迹。” 二人边聊边开,很快就到了案发那条河的上游北河村。 村长赵德生在村委会接待了两人,但对于两人要了解的情况也给不出什么具体的答案。 “村东边那条河原来是城里的排污河,一到夏天臭气熏天,根本近不了人,这不前两年搞生态环境建设才开始治理,反正我们村里的人没人去那条河里抓鱼摸虾的,倒是有捞泥鳅喂牲口的,别看那条河河面不宽,水可深着呢,七八年前还淹死过人。” “有谁去那条河捞过泥鳅,能不能叫过来我们问些事情。”王永给村长递了根烟。 “那没问题。” 五六分钟之后,从村委会院子外边进来个人,刘山记得清楚,正是前几天在河边看热闹的一个年轻人。 “警察同志,是有什么要问我的不?”来人叫周大山,北河村村民。 “我们就是想问问,您在小北河有没有钓起过这种鱼。”刘山打开塑料袋,把已经完全融化的死鱼展示了出来。 刚看见袋里的鱼,周大山就笑了,说道:“通知别说这么大的鱼了,巴掌大的鱼我都没见过几回,就我们村这小破河,没鱼没虾,洗衣服都嫌水脏,要我说啊,赶紧填了就完了,留着他干嘛。” “警察问你啥,你就说啥,说那些没用的干啥!没别的要说的就滚!”赵村长不耐烦的说道。 “咋没要说的!”周大山脖子一梗,接着说道:“我可有重要线索!” 赵村长抄起扫帚指着周大山,“你知道什么是线索?!要是胡说八道,耽误了警察同志的事情,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周大山瞬间蔫了,怯生生说道:“我真有线索,我那天晚上上河边拉屎,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刘山与王永对望了一眼,他们明明在案发之后已经走访了北河村,就是要看看有没有目击证人,显然当时的周大山并没有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你听见了什么声音?”王永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问道:“我们之前来的时候你怎么没说。” “警察同志,大山这小子整天糊里糊涂,他肯定是当时没想起来,不是有意不说的。”赵村长打了个圆场,转头对着周大山怒道:“你还不赶紧说,磨磨唧唧的干啥呢!” “哦……警察同志是这样,那个女人死在我们河里的前一天晚上,我从外边喝酒回来,经过河边的时候肚子疼,就钻进路边草地里想拉泡屎,因为可能那几天水喝的少,所以有点干……” “能说重点吗?”王永无奈的敲着桌子。 “是是是,我蹲了很久,就听见顺着岸边往东有人嗷的喊了一嗓子,给我吓得一个激灵,屎也不想拉了,提起裤子就跑了回来。”周大山说完就沉默了,眼睛瞄一眼警察,又瞄一眼村长。 刘山正听到重点,没想到这小子就说完了,一下也不知道问什么好了,也呆住了。 “完了?”王永的笔还没动呢,对面就没了声。 周大山点头:“嗯,没了。” “……”王永一阵无语:“那个叫声是男是女?还记得喊的是什么吗?” “好像……是女的。”周大山歪脖斜脑的,似乎真的在努力回忆:“就是啊的一声叫唤,然后就没声了。” “好像?不是,你到底听没听清楚啊?你不是喝酒喝糊涂了吧?” “那不能。”周大山挺自信摆手说道:“我两斤的量呢,那天最多喝了一斤。我能确定那喊声肯定是个人。” 王永无奈直挠头,接着说道:“你就没想着过去看看?” “我不敢啊,我现在想起来都后怕,这幸亏我是没过去,要不死河里的就不只是那一个女人,还得加上一个我。” “当时那一声喊叫,你能听出来对方的情绪吗?是痛苦吗?还是别的什么?”刘山问道。 “没太注意。”周大山回答道:“但是我觉得应该是吓一跳。就好像想说‘哎呦!我草!’一样。” “……你听见喊声的时候大概是几点?”刘山有点无语。 “我一路跑回家的,等缓过神来才想起来看表,当时过了有半小时了吧,我记得是看表时是凌晨两点左右。” 刘山计算着时间说道:“那也就是凌晨一点半左右听见的声音?” “差不多。” “还记得你当时……路边方便,是在什么位置吗?” “应该可以,河边那条路我经常走。” 几个人被周大山带着来到了河边,按照周大山提供的位置推断,喊声发出来的位置与案发现场离得确实不远。 北河村能了解的线索也就只有这么多了,聊胜于无,起码能证明当时河边有事情发生。 “想什么呢?”王永看着刘山愣神,开着车不禁问道。 “永哥,按照周大山所说和咱们自己的分析,当晚那个喊声并不像是凶手行凶后,被害人的应急反应叫声,而更像是受惊后的叫声,如果真的是孙颖,那她应该是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惊吓,而且喊声只有一声,短小急促,就再没有其他声音了,这说明惊吓程度很高。” 王永点了点头,说道:“越来越趋近你的分析了,孙颖是因为惊吓引起的心梗。但这些都不是证据,不能就代表事实。” 刘山点头,他心里也清楚自己有点先入为主了,这些根本证明不了当时河边发生了什么,甚至是不是孙颖发出的喊声都无法证明。“如果当时周大山能过去看看就好了。” 王永摆手道:“可别这么想,那尸体很可能就是两具,案件将更加复杂,光查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两个人为什么会死在一起,就够咱们喝一壶的了。” 王永停顿了片刻,本来有些话是不想说的,但他觉得还是得说:“别怪周大山,他没义务在乎别人的死活,查案是咱们的职责,不是他的。” “我明白。”刘山脑袋转向窗外:“我没怪他,我就是觉得有劲没处使。” 王永再不多想,直接说道:“你才查几天案子,不习惯很正常,再说你只是个特勤,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没必要这么累。” “我不只是为了啥能转正不转正的,我来的时候就知道,特勤聘辅警就不知道得有多难,更别说转正,我其实就是不想在家天天待着。” “那为什么不混日子呢?”王永摇下车窗点起了烟:“你看看那些特勤,你不叫谁不是办公室里钻着,生怕别人把他想起来。” “可能是觉得才 30 岁,就这么混吃混喝太没追求了。”刘山说的自己都不信,其实他自己心里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一个三十岁就被迫优化的程序员,心里必然憋着口气,他不觉得他比别人差什么,他一本大学毕业就只做个特勤,心里必然不平衡,他想证明自己,给自己看,或许有一小部分原因是给马琳琳看。 王永微微一笑没再说话,一路开回了分局。等两人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了,廖军也回来了,正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吃泡面。 王永看见廖军,顺手就从桌子下面掏出两桶泡面,他跟刘山一人一桶。边拆包装边说道:“你也没赶上食堂的饭啊?” “咱食堂闭餐太早,我跟樊局提了好几回了,食堂是服务咱们这些劳苦大众的,不是给他们那些当官服务的。”廖军头不抬的扒拉着眼前的泡面:“说了就不改,再这样我找市局反应去。” “牛逼!”王永伸了个大拇指,接着把面盖了起来。 “有啥收获?”廖军抬头喝了口汤。 王永回答道:“有,不大,你先说吧,那鱼怎么着了?” 廖军说道:“能肯定那条鱼绝对不是咱这儿的小河沟子里等钓上来的,但是市场里却不难买。” “那说明刘山分析的方向是对的。”王永说道:“案发那晚,北河村有人在晚上听见河边有叫声,但是没敢过去看,所以意义不大。” 廖军点头:“鱼竿和鱼都是提前准备好出现在孙颖尸体边上的,如果这只是为了制造孙颖夜钓溺水的假象,这也太假了。” 王永也点头:“”“可是如果真像刘山分析的,鱼竿和鱼的出现是引起孙颖惊吓导致心梗死亡的原因,我又想不明白是怎么做到的,就一根鱼竿,一天鱼怎么就把人吓死了呢?” 两人齐齐转头看向了刘山,这小子已经掀开了泡好的泡面,正准备往嘴里扒拉。 “你倒是说句话啊。”廖军翻着白眼说道。 刘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把叉子重新插进面里,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句话你们应该听过吧?绳子都能让人害怕,一条鱼怎么不行?我们不知道孙颖在死前经历过什么,所以主观认为不可能是不对的。总之,我觉得应该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一些,既然鱼竿和鱼与孙颖的死有关,这一点能确认,那就往下查下去总不会错。” “……” “……” 廖军和王永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王永转头问道:“孙杰那边监控查的怎么样了?” 廖军叹气说道:“要不你去慰问慰问,孩子眼神都呆滞了,连着看了四个小时视频了,我看这案子结了,不请这小子吃顿饭是肯定过不去的,回头饭钱咱俩一人一半啊?” “行!反正好事你从来想不到我。”王永吃完泡面,连汤都喝的干干净净,接着说道:“走吧,看看去吧。” 三个人一人一碗泡面也就算是吃个半饱,开着车又去了交通队。 交通队的监控大厅里落针可闻,副队长跟着孙杰一人一台电脑,另外至少还有五六位交警跟着一起看。 “陆队,辛苦啊!”廖军看着已经起身的交警队副队长陆宇,赶紧伸出手去握了个手。 陆队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勉强挤出了个笑容,说道:“廖队,你这活要这么干可够费人的。” “呵呵,陆队我们也是没办法啊,线索太少了。”廖军有点不好意思。 陆宇叹了口气,说道:“可没看你们这么费劲过,不说这些了,有点眉目了,让孙杰跟你说吧,我带着我的人吃口饭去。” “你们交警队食堂这个点还有饭呢?”廖军有点羡慕。 “怎么?你们分局这点就没饭了吗?” “啊?!有有!就是出来急没来得急吃呢。” “那……要不用我饭卡,我请你们吃口饭啊?”陆宇说完就后悔了,看眼前这三口人哈喇子都快流地上了。 “那太好了!” “……” 廖军四人坐到了交警队的食堂里,按照外部接待的标准,一人要了一份 35 元的套餐,陆宇一阵无语,端着自己的饭就走到了同事那一桌,他可再也不想跟刑警队有什么联系了,太抠了!不说请他们几个帮忙的出去吃顿饭,还让自己无缘无故破费了一百多块钱。 “破费了啊陆队。”廖军打着哈哈写了陆队长,陆队连头都没回,假装没听见。 廖军转头看向孙杰,一边扒拉着眼前的饭,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啥收获,赶紧说。” “查到那辆车从哪儿开出来的了。”孙杰也饿的够呛,说话不耽误吃饭。 “哪儿?”刘山停下了筷子。 “南城迅洁环卫公司。” “环卫公司??”廖军一愣:“企业的车?” 刘山刚要下筷子的手突然停住了:“等会,我怎么觉得这公司名字那么耳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