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赚多少?”谢琮问她。

姜泳思掏出手机开始算账,瞪大惊喜的眼睛,抬头看他,“净赚 478 元!”

谢琮不为盈利欣喜,而是被她的笑容感染,也跟着低低笑出声,“就按这样,你自己试试?”

按照谢琮提供的思路,先询问顾客购入物品的用途,再解释搭配思路,尽可能按套组卖出去。哪怕物品原本是孤品,只要她搭配得当,也可形成无法拆分的套组。

姜泳思终于迎来事业的小小爆发期,全职卖货的第一个月,扣除租金、水电成本,以及物品本身进价成本,她净赚 10729.33 元。

对着账本,姜泳思长舒一口气,恍若隔世地想,她竟然也不小心踏入月入过万的行列了。

这条路走得似乎坎坷,回头去看却也不算太曲折。六月即将毕业时,她还处于随时会被抛弃的恐惧中,决定捅破“情人爱人”的窗户纸。

现在再想,她确实捅破了什么。她捅破了蛋壳,捅破了蛋壳内的薄膜,如雏鸟探出头呼吸新鲜空气。

她把账本发给谢琮,本意是想炫耀她的第一笔战绩。

消息发过去,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回复。姜泳思想起,音乐电影即将杀青,谢琮又忙了好几个通宵,便不急着催他。

到晚饭时,她正在整理摊位,准备打包回仓库,手机忽然叮地一声,谢琮向她转账 107293.30 元。

姜泳思立刻按灭手机,生怕被来来往往的人听见。心里的震动缓了会儿,她才偷偷打开手机,看见谢琮的附言:“很有投资价值,按你利润额的十倍,给你添一些创业金,去买点单价高的货品。”

姜泳思扭捏两秒,想到她确实能赚钱,心安理得收下了。

现金流充足以后,她进货比从前爽快。渐渐地,私人卖家都爱找她出货,甚至有急用钱的,大清早等在她的仓库门口。

货品单价变高以后,售出的利润也水涨船高。仅过去不到两周,她照例在收摊时算账,发现半月的利润已经超过上个月整月。

这个傍晚淅淅沥沥落雨,但姜泳思心情明媚,特意订了蛋糕,上面写着“恭喜姜老板月入 10 万”,准备拉着谢琮和她一起庆祝。

仓库门前的屋檐坠着水滴,外卖员在院门口按铃,姜泳思打开库房的门,看见整块青灰色的天,云层像结团的棉絮,被扫到地平线下。

她打开铁门,伸手去接绑带的蛋糕盒。包装盒正上方是块亚克力板,露出“月入 10 万”几个字,外卖员的手伸直,却没有松开。

“怎么了?”姜泳思疑惑地问。

“钱给我。”他干巴巴地说。

“啊?”姜泳思大脑宕机,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后退,“我、我没现金。”

大门敞开,库房的门也未上锁,她没想过会碰到劫匪,本能地不愿把辛苦赚来的钱拱手让出。

僵持的一秒内,姜泳思嘴角的惊恐还未消弭,忽然看见一根木棒跳出来,朝她肩颈处用力敲去。

姜泳思来不及思考,两眼发挥向后倒去,漫天雨幕迎面而来,戴着头盔的男人冲进库房,门后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巡逻的安保听见动静,从岗亭处赶过来,几束手电投进黑洞洞的库房,听见墙后噗通一声,男人跳窗逃跑了。

幸而姜泳思没有大碍,身体有点擦伤,外加淋雨受了寒。她在病床上醒来,睁眼便是谢琮灰败的脸。

她惊得缩动身子,擦伤的刺痛传来,让她忍不住低呼一声。

谢琮抬眸,暗沉的眼神望过来,让她心惊。

“怎么回事?”她发出低哑的声音。

“没事,人抓到了,一个劫匪。”谢琮替她掖好被角,但姜泳思却攥住他手腕,执意坐起来。

她抓住谢琮的手,指节泛白,焦急地问:“我的东西呢?”

“货品毁坏一大半,银行卡已经冻结了。”谢琮顿了顿,安慰她,“没关系,再买就好。”

“现金呢?”姜泳思仍在追问。她的交易有很大一部分是现金,没来得及存进银行,暂时存放在库房内,是笔不小的数目。

谢琮微微蹙眉,希望她先安稳地躺下,“先别想这些,缺多少我都给你补上,好吗?”

姜泳思不肯躺下,“那是我辛苦赚来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谢琮轻抚她后背,捋顺她的呼吸,“还可以再来,没关系。”

姜泳思仍然猛烈喘息,耿耿于怀地复盘,“是我反应太慢,我再拖延一会儿,安保就赶来了。”

这句话让谢琮黑了脸,他拧眉看她,声音冷下来,“你在想什么?”

“他把我所有的成绩都毁了!”姜泳思愤恨道。

“那只是钱,没了还会再有。你在想什么?用你的人身安全去换那几万元现金?”

姜泳思被他冷然的语气噎了几秒,声音带上哭腔,“可是我很需要这笔钱,你不懂吗?”

“我不懂。”谢琮被她气到,压不住音量,“只在我在一天,你就不用担心钱,更不用为了一点儿钱拼命,你不懂吗?”

他的声音回荡,在姜泳思耳膜里震动。

姜泳思冷静下来,盯住他紧锁的眉头,“你觉得我自讨苦吃?你觉得我为了你眼里的小钱努力,很可笑吗?”

谢琮叹口气,语气软下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明明就是!你一直觉得我小打小闹,你只是在陪我玩创业游戏,从第一单开始,你就给我放水,你亏了 40 万却不告诉我。”

谢琮愣住,眼底闪过诧异,“你……你怎么知道?”

姜泳思不理他,开始剖析自己的心路历程,抽抽搭搭哭起来,“我努力赚钱,心里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先靠自己赚到 40 万,堂堂正正拍到你面前,告诉你,没有你放水,我也能赚到。”

“对不起,小乖。”谢琮揉揉她的手,再去擦她的眼泪,“我真的没有瞧不起你,我只是觉得,你的安全比一切都重要,你应该把你自己看得最重。”

“可是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