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1 / 1)

「去年关于‘是否重议半山区遗留产业的土地归属权问题’的讨论上,相关成员对受到牵连开除党籍的前保守党议员正式道歉后者目前作为无党派议员继续在议会任职。另一位保守党高层同时说,‘也代表我’。”显而易见,这是邵坤玉小姐一次绝佳的人格魅力表现机会,并成功获得了在场绝大多数人的好感,因为“她立即在座位上大喊:‘不代表你!’”……」资料来源/参考:《王蒙文集》

读到这里,邵宴顿了顿,回到上面重读一遍,而后才深呼吸,抬起手掌捂住了脸。

他们现在到哪里了?据说第一站是新加坡,她是不是也要去富贵山庄,带丈夫见见爸爸妈妈,像当年的他一样取了线香供奉。

邵宴心中颇觉酸楚,用美工刀轻轻裁下邵坤玉穿着婚纱的图像薄纸,捋去毛边,将它同样放进孩子的成长相册。

他带着父亲的身份赴宴却不称职,没和她留下哪怕一张合照,就像尽量避免留下只言片语。

她进入婚姻是如此顺理成章又恰到好处,乘着事业的东风,赶在丈夫彻底变成老头子之前。之前那些求婚被拒的小道消息,大概也都是流言而已。

其实并非流言。

至少慈剑英在听到邵坤玉说想结婚时犹豫了,这就证明小道消息亦非空穴来风。

“您不愿意?”坤玉看他这样反应,心里一时间也有些迟疑:“是觉得不合适?还是,我们就维持现在的关系比较好?”

慈剑英轻轻挠了挠眉角,示意她坐到自己腿上来。

“有件事我没说过,因为它,我才从来不提结婚的事。”

慈剑英抱着她,轻声道:“你和我结婚,可能没法有孩子,我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所以要提前说给你听。”

邵坤玉有些惊讶,亲了亲他的脸:“是什么意思?因为结扎么?”

慈剑英摇头:“是身体上……体检结果来看,可能类似于弱精?大概三十岁时查出来的,在孩子这方面比较困难。”

他少见地有些局促:“我想我们的年纪,可能一直维持情人关系会对你比较好。我也没想过,坤玉,我没想过你真的会想和我结婚,再有两年我就五十岁,我想大概……”

邵坤玉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拉住他的手安抚道:“婚姻对我来说,也不是一定要有孩子才圆满。因为对竞选有益,我才想起它;因为对要宝宝无益,您才不考虑它。我们都是一样的,别担心。”

坤玉亲了亲他:“那些都很慢的,我们也可以慢慢的。”

慈剑英表情缓和了些,又道:“那你的想法呢,还是想结婚?”

邵坤玉难得看他这样没把握,忍不住要笑他,等老男人起身把她抱进床上被子里,才安静下来,轻巧又眷恋地缠在他身下。

“嗯……”坤玉挣了挣,抬着手把戒指取下来,将它们合并在一起,戴到自己手上。

那是一对可以叠合的对戒,二十五岁生日时叔叔送她的。

慈剑英垂头吻她的手指,看到她重复一遍刚才的动作把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分出男款,慢慢套到他指根。

她垂头轻声道:“总要结婚的呀……结给自己看,也结给别人看。还是与现在不大一样的,结婚了,我就又有家了。”

慈剑英垂头把她压得更深:“一个跟我的家?在我四十八岁之后。”

邵坤玉使劲点头,喘着气抱紧他,悄悄开口:“所以快点跟我求婚吧,最好下一刻,我立马就答应。”

太困噜!明天再修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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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入伏后天气闷热,地也隆隆地烧起来,半山尽是蝉鸣。

这时候邵坤玉总不在海城,她最恨海城的夏天,邵宴也清楚是为什么。更何况她刚刚新婚,还要跟丈夫蜜月。

日子就这么百无聊赖地过,邵宴每天做的时间最久的事,就是站在落地窗前,捏着咖啡杯看花匠给漫山遍野的紫阳花灌水。

这些花每两年会换一次花种,吃水勤,否则就不若上一年开得大开得好。重重蓝紫色花球压着,入目清凉,消暑正好。

邵宴淡淡看着,心里没什么起伏,也不觉得燥热。禁欲快十年,这方面他基本习惯了,大概也有年龄原因,但他连用手试一试自己是不是阳痿的念头也懒得有。

总之不想用。毕竟不同于他的“出尔反尔”,邵坤玉是真的切切实实记仇八年,如今已连个吻都不愿意给,他身体情况如何,在这种前提下也无什么紧要。

喝完咖啡,邵宴幽灵似地踱步到坤玉少女时代的房间,绕着内里陈设慢慢转了一圈。

老男人抻抻窗帘,调整盆栽玩偶的叶片,扶正座椅,最后半蹲下来,垂头仔细整理沙发前面的小圆毯,用手掌抚过柔软的短绒。

他注意到那上面似乎有点灰尘。管家回去休入伏假了,别墅里久不住人的房间,佣人打扫得敷衍也情有可原。

邵宴心想,明天他要提前告知她们,这个房间不是永远没有人住。未来哪一天,说不定哪一天……还是会有的,不应该不仔细。

毕竟他已经间接告知过邵坤玉,半山别墅还留了一个给她歇脚的地方。她无处可去的时候,还有个地方在等她回来。

当然,也算是隐晦的提醒,提醒邵坤玉,他作为父亲犹记得之前那段不客气的谈话,有资格理直气壮为她保留这么一个房间。

邵宴想着,心情泛起微妙的愉悦,仿佛他在这事情上小胜那孩子一回。老男人站起来,准备上楼健身洗澡,而后躲进储藏间顾影自怜地整理婚前写给她的信件。

就是这时候觉得有些晕,手掌发麻,胸闷,身体不舒服。

邵宴到附近的沙发坐下,头晕目眩之际,仍顺手勉强掖了掖抱枕。

刚开始他只把这当成一次普通的身体不适,但很快,邵宴就明白自己在正在经历什么。

他觉得停留在这也不错,可又怕自己待在这里,人变成鬼,房间积蕴鬼气,日后坤玉会不敢来。

于是门口驻足很久,邵宴眷恋地张望四周,还是不忍心,独自回到自己的卧室躺下,理了理衣服,思来想去确定再没什么不好,就阖上了眼睛。

事实上,他觉得这已是解脱。要看着她和别人百年好合,倒不如令他死。

他也记仇,故不想为自己恨过的人努力延长生命。况且这八年时间里,他早就已经预支掉余生大部分的情绪,是有很多恨,但更多的是爱。

他越恨邵坤玉不识好歹,越觉得曾经对她真心视而不见的自己面目可憎。

那么多情绪重重叠叠累在心里,身体看着健康,其实早就摇摇欲坠,经不起这最后的打击了。

邵宴闭着眼想从前,一桩桩一件件,每件事都与坤玉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