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1)

又有人举杯特意走过来,梁璋认得,便蹭到徐培因耳边说:“这是飞言的市场VP,陈柏。”飞言是国内头部社交平台,与千合的合作关系算是融洽。

徐培因微微点头,示意听到。

陈柏果然是冲着徐培因来,抓住他的手握两下,手稳稳地举起酒壶往他杯子里倒,边说:“早听闻徐老弟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怪不得在裕景的时候都说裕景市场全是帅哥。我必须要跟你喝一杯!”

“我也早想认识您,梁璋才和我说过您,是个特别爽快的人。”徐培因没有推辞,依旧是笑着举杯,“我先干了。”又是利落地一饮而尽。

陈柏自然也认得梁璋,两个人顺势寒暄几句,他又要把酒瓶往徐培因这边斜。梁璋看了,便把自己的杯子挤过去。

“陈哥,别灌我们徐总了。”他眨眨眼,“他都喝水饱了,半天吃不上一口菜的。再说,是咱俩认识得更久,你这么喜新厌旧,我都要吃醋了。”邱董的酒他挡不了,陈柏还是可以的。

陈柏忙摆手:“嗨,都认识这么久的兄弟,是徐总太少见我才要抓紧多喝几杯啊!”他转头看徐培因:“可以吗?”

徐培因往后靠一点,笑着说:“我确实不胜酒力了,得托梁璋帮忙才能跟陈哥你喝。”

梁璋闻言立刻一饮而尽,动作干脆,面不改色放下杯子,再添酒:“来吧陈哥,咱们总有机会喝。”

梁璋忙着替培因哥挡酒,不过许多酒是避不开的,尤其是指名道姓要敬的,他也没办法。邱董尤其爱指他喝酒,梁璋头次来有邱董的局,算是体会到白天喆为什么说她喜欢灌酒。她也不是爱潜规则,只是不论男女老少统统灌酒,平等地爱看人酒后失态。一场下来,白天喆是早跑了,他总有理由,说自己回去晚了老婆守空房,然后把善后的活儿丢给梁璋。

到了后半段,邱董频频找徐培因碰杯,她分明是看上了徐培因的脸,一杯接一杯,眼里的直白让梁璋坐立难安。徐培因始终笑着接,对邱董一点也不退拒。直到邱董也有七分醉意,梁璋才放心地接过来,他替徐培因喝,邱董也很通情达理,换成灌他。

“好了,我不跟你喝了,小伙子我喝不过啦。”邱董八分醉的时候,饭局便十分尽兴了,很快到尾声。

梁璋还算清醒,白天喆让他收尾也是因为他酒量够好,足够把每位宾客都招待好送回去。在座许多东倒西歪了,梁璋还在吃凉菜,想着再吃几口,顺便打量残局情况。有人趴倒假寐,有人红光满面还在侃大山。

他这时看徐培因也不用避讳,就着黄瓜,直接转脸看。培因哥没再喝酒了,手扶着额头,眼睛直勾勾盯着桌中心的汤,不知道是困了还是醉了。

从梁璋的角度看,他头发喝散了些,有些凌乱的贴在额角鬓边,但因为这张脸,很难显得狼狈。不如说是因为头发有点乱,才让人发觉这不是一件美丽的工艺品,是有生命的。徐培因太白了,光下颈部淡青色的血管映得他仿佛透明一般,又因为白,很容易被酒精染红了。面色淡粉,嘴唇就是殷红的,他毫无戒备心地张开嘴唇,露出一点白牙,只是盯着那锅汤,好像陷在自己的世界里。

梁璋没喝醉,咬着筷子发愣,酒精好像突然逆袭而上,不断冲击他的神经,叫他赶紧醉倒好了。他咬咬牙,觉得不能再坐在这里。起身的时候感觉有东西拉扯自己,一低头发现是徐培因的手,松松扯住他的衬衫衣角。

徐培因发觉他要离席,仰着头望他,口型在动,但梁璋没听到声音,只看见唇上沾了一层水光,这个角度才看到。

“什么?”梁璋俯下身,把耳朵凑到他嘴边,“哥,太吵了,我没听清。”

徐培因用气声问他:“你去哪儿?”

梁璋说:“我去洗手间,很快回来。”他抓着培因哥的手,从自己衣服上松开,桌子挡着没人看,就又捏了两下。“你要喝汤吗?我给你盛一碗,胃里舒服点。”徐培因点头,他就站起来盛了一小碗,汤锅下一直有加热,还是热的,他把勺子放进去又多嘱咐一句,“小心烫。”

梁璋必须很快去卫生间处理了,他咬着牙尽快释放一些没出息的欲望,然后用冷水洗过脸,对着镜子确认已经恢复了冷静模样,才出来开始安排后续宾客。

他回来的时候徐培因正被另一个人拉着聊天,对方已经大舌头了,开始吹一些无聊的牛,而徐培因很有耐心地听。

“好了王总,您怎么回去?我帮您叫个代驾吧。”梁璋过去熟练地把人拉起来,安置到一个座位上。

能叫代驾的都叫代驾,梁璋一一跟着人送进车里;有几位挪不动的他也定好附近的会所房间,叮嘱好前台准备醒酒茶和热毛巾,人醒了就给他发消息。等到最后一位离开,梁璋回到桌边,见培因哥垂着脑袋,用手指无意识转着酒杯,那碗给他盛的汤下去了一点。

“培因哥,”梁璋走近了,低声叫他,“都回去了,我们也走吧。”

徐培因没有反应。

明明刚刚还陪着梁璋跟邱董告别了,梁璋以为他还是清醒的,现在看来竟是完全醉了。

梁璋蹲下来,看他垂着的脸,眼睛是闭上了的。于是戳戳培因哥:“徐培因,还能走吗?”

徐培因很慢地睁开眼,并没有被突然出现蹲在自己身边的人型吓到,他只是很费力抬起眼皮,花了些时间认梁璋。

“徐培因……”

徐培因点头,嗓子哑哑的:“能。”

梁璋笑了,他还没见过这么呆的培因哥。如果是早上的培因哥可能就要生气了,这次在酒精加持下,被梁璋叫醒,他脸上并没有什么烦躁的神色,而是十分听话,扶着椅子把手想站起来。

梁璋自然不放心他一个人走,赶忙站起来扶住徐培因的胳膊,把他从椅子里托起来。徐培因有一点站不住,踉跄走了两步,本能把重心靠在他身上。服务员看到想过来帮忙,梁璋挥手说不用了。他叫好代驾,要亲自把徐培因送回家。

又是第一次,第一次喝醉酒,第一次一起坐在车后排,第一次徐培因毫无防备地靠在他肩头睡觉。梁璋处理完所有事情,神经松懈下来,人在暖风中也困倦了。但肩上的培因哥太珍贵,他不想犯和电影院一样的错误,于是盯着窗外拧了好几下大腿,硬撑着不让自己闭眼。

“培因哥,你还醒着吗?”他低声问,没有回应他又轻轻喊了一声:“徐培因,徐培因?”

代驾开得平稳,徐培因好像真的睡着了,呼吸细细的,头发垂在他颈边。好在培因哥现在没有问他香水味,他现在只能闻到蒸腾的酒精味道。梁璋抿了抿嘴,试探着抬起手指,戳了戳培因哥的侧脸,手感很好,软软的、有一点滑腻。几下都没反应,他便放松了呼吸,张开手掌放到徐培因脸边对比。

这样好像对比不出来……梁璋脑中衡量大小的模块失灵了,他左看右看都分不出哪个更大一点,只能将手掌轻轻覆盖在徐培因的脸上。

都罩住了,他想,应该是我的手比较大。

梁璋的手掌从下巴包到额头,徐培因呼出的热气洇润了一块掌心。他按捺不住,手指在脸颊上缓慢摩挲了一下。培因哥脸上的皮肤很滑,因为用了很多很贵很香的擦脸油。梁璋捏住他的下巴,将整张脸揉在掌心里,麻糍团似的捏来捏去。徐培因平时是很难做出这种表情的。但他手上有健身的茧子,磨得人脸上糙疼,又捏了几下,醉着的培因哥眉心皱起来,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只是梁璋现在听觉也不是很灵敏,不确定声音是从哪里来的。他只能耳朵贴过去,反复试验确认,每次手指用力一点,徐培因就会从鼻腔震出一点音,捏一下有一声。梁璋玩得不亦乐乎,直到把徐培因闹醒了。

徐培因睁开一点眼睛,睫毛上都是困倦的水花。他两手抓住梁璋捏自己脸的手腕,很无力地推。

“脸疼……”

梁璋立刻松开了:“对不起。”徐培因没跟他说没关系,紧了紧自己的外套,又歪倒在他肩上,蹭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他后知后觉自己的幼稚,摸着自己的掌纹,接着把手背后。

又过十几分钟,周边风景熟悉起来,梁璋知道是到徐培因家了。代驾师傅看他把人抱出来很辛苦,好心询问:“需要我帮忙吗?我把他背上去吧。”

“不用不用,辛苦了。”梁璋正想自己把人抱上去,车门打开进的风太冷了,徐培因被吹醒了,睁开眼推他,自己慢慢出了车门。

结过账代驾师傅走了,梁璋也清醒很多,他把车钥匙放回培因哥的口袋,问他:“你醒了吗?想不想吐?我送你上去吧。”

然而徐培因只是眯着眼睛瞧他,回不了话。原来只是睡醒了,还没酒醒。

梁璋起了坏心思,笑着诱骗他:“我牵你走好吗?”培因哥抬起眼皮认真打量了他两秒,好像在分辨他这句话的意思,最后伸出了手,轻轻贴到他的掌心。

相连的手心热热的,梁璋的心被火柴划过似的爆出光彩,他往前迈一步,培因哥就跟着他动。两人手牵着手,影子让路灯看着纠缠在一起。梁璋试着停下,徐培因也停下。就这样一路无声到家门口,梁璋拉着他的手解开指纹锁,把寒风关在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