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莱那时并没有借此机会发挥,那是因为她真的太难受了,难受到只想窝在被窝里,只想把自己藏起来。不想演,不想装,只想脆弱一回。

但她还是被沈贺桉发现了。

自从家里多了一个人,沈贺桉就开始记挂着姜莱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按时上课,他自己也说不清这种记挂是因何而来,可能是因为觉得姜莱可怜吧。

总之记挂就是记挂了,沈贺桉对任何事情都看得很开,不会刻意去纠结什么,既然记挂了,那就关心便是。

他有姜莱的课表,知道她早上是要上课的, 但是他要出门了,屋里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自己上楼去叫醒她。

沈贺桉那时还没有去过姜莱的房间,毕竟男女有别,他一直恪守着和姜莱的距离,并不想和姜莱发展出什么暧昧不清的关系。

但是家里只有一个煮饭阿姨,既然叫做煮饭阿姨了,那就只有煮饭这一个任务,沈贺桉不想增加别人的工作,于是最后还是选择自己上楼。

房门敲三声,屋里一点回应都没有。

沈贺桉微微蹙眉,凑近了一点,喊了几声“姜莱”,门内才传来一声虚弱的“嗯”。

沈贺桉察觉到姜莱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心下稍稍一沉,低声说了一句“我进来了”后,等了两秒里面没有反应就推开了房门。

一打开房门他就看到被窝里隆起来一团,屋内的气温有些偏高,而且空气很闷,大概是因为门窗紧闭的缘故。

沈贺桉没有第一时间走近,而是站在门口低声询问:“是身体不舒服么?”

被窝里的人有气无力地回答他:“嗯,发烧了。”

姜莱的声音很沙哑、很虚弱,听起来奄奄一息的。沈贺桉犹豫了两秒,还是朝她的床走近,而后他就看到被子里面的人把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只余鼻子上方的部分。

但是只看露出来的哪一点皮肤,已经能够看到姜莱的脸色有些潮红,眉头也紧紧蹙着,看上去不舒服极了。

看到姜莱不舒服,沈贺桉不知道为什么心头也有点发紧。垂在身侧的手已经下意识要伸出去探一下她额头的温度,却又在手指稍动的那刻克制地收回。

姜莱那时候已经烧得有些糊涂,只知道沈贺桉来过她房间,又问了她一些话,比如说问她有没有吃药、吃了什么药、什么时候开始烧的……

那时姜莱难受得紧,也无法去考虑站在床边是自己要攻略的人,只觉得耳边叽叽喳喳吵得和烦人,于是敷衍回答了一句,就扯过被子把自己给盖住,让沈贺桉不要打扰自己休息。

后来沈贺桉好像出去了一趟,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房门又被推开。紧接着她就被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扶了起来,而后一口白粥就喂到了她的嘴边。

姜莱很抗拒,说她还没有刷牙,不能吃东西;也说自己没有胃口,不想吃,还是让沈贺桉出去,不用管她。

沈贺桉那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有耐心,听她不耐烦地说完这些话也丝毫没有要生气的意思,反而轻手轻脚地把碗搁到她床头,而后就附身把她抱起来,抱过去卫生间洗漱。

那天的场景其实姜莱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毕竟她那天真的病得很难受。她只记得沈贺桉似乎一直在照顾她,她后来刷完牙还是说没胃口不想吃东西,于是他就一勺一勺喂自己喝粥;她闹脾气,他就温柔地喊她“小满”,让她乖一点、听话一点……

他们关系的第一次变化,就是从那天开始的,至少对于姜莱来说是这样的。

姜莱是个很机灵、又很敏锐的人,她能够察觉到沈贺桉对自己有不一样的情感,就算那情感是恻隐之心、是可怜她,也都无所谓。

反正她是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的人,自然是很会蹬鼻子上脸,从那天以后她就开始往肆无忌惮这条路一去不复返,金主吃饭她转桌,金主开门她上车,金主喝水她刹车……

然后她就发现沈贺桉还真的没有跟她真正地生过气,两个人的关系反倒是因此更拉近了,就算是她去拍沈贺桉的屁股,也顶多就是被训斥一声,说她不淑女,说她成何体统。

这些话姜莱全都左耳进右耳出了,在她眼里沈贺桉就是纸老虎。

但是事实证明,纸老虎也是老虎。沈贺桉有时候还是挺吓人的,当然说沈贺桉吓人嘛,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心虚,因为她背着金主买了房子。

姜莱看过不少霸总小说,背着金主买房子可是大忌,因为这就意味着情人能够脱离金主的掌控。这怎么行?金主在上我在下,不管是床上还是床下,情人就应该有情人的定位嘛。

但是姜莱真的很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姜家不是她的家,虽然从前那里还有她的妈妈,但是姜家的每个人都没有把她当作自己的家人,她所见识到的不是冷漠,就是无视。

后来妈妈去世以后,姜家就更不是她的家了。

至于沈贺桉这里嘛……姜莱不知道自己未来和沈贺桉能不能成,其实她有预感,大概率是成不了的。她总有一天会离开沈贺桉,或许是哪一天她自己想走,或许是哪一天沈贺桉要赶她走。

既然如此,姜莱想给自己留个退路。一个人得有根才能在这个世界上立住脚,她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再没有一个属于她的、可以蜗居的地方,那她就真的无处可去了。

姜莱不是没想过会被沈贺桉发现自己背着他买房子。但是理由她其实已经想好了,就说她想要体验当包租婆的快乐嘛,反正她在沈贺桉那大概也是一个爱钱的形象。

但是到最后,沈贺桉都没有问她。

他只是把那两本房产证明给了她,让她收起来;又问她下次想要什么礼物。

姜莱不知道沈贺桉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买了房的事,但不管他知不知道,只要沈贺桉不说,她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下次,下次阿……”姜莱从心虚中缓过劲来,心思又开始变得活泛起来。

她的视线往办公室紧闭的大门瞟了瞟,又往沈贺桉为了吃饭而脱掉外套、只剩一件衬衫包裹着的饱满胸肌上瞟了瞟:“别下次了。”

姜莱朝沈贺桉挤眉弄眼:“要不就现在?”

然后又吹了个口哨:“办公室限定版礼物,嘿嘿。”

13 要装不要,小沈装货!

姜莱觉得,沈贺桉就是装。明明他也很想要,却要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还低声提醒她不要在公司做这种事情。

姜莱一边扯沈贺桉的领带一边满怀恶意地想着,最好把沈贺桉浑身都弄得乱糟糟,把他的衣服搞皱、把他的裤子弄湿……

姜莱有时候对沈贺桉会产生类似于报复一样的情感,大概人总是会对管着自己的对象存在叛逆心理,也大概她真的恨极了沈贺桉不懂自己的感情。

于是姜莱十分卖力或许可以说是,暴力。

衬衫的纽扣噼里啪啦在地上滚了一圈,清脆的响声被姜莱当做助兴,她一边在沈贺桉的唇上毫无章法地啃着,一边装模作样地埋怨道:“你的衣服质量好差啊,怎么一扯就掉了……”

实际上她在心里偷着乐,嘻嘻,这下沈贺桉没衣服穿了,在助理送衣服过来之前就只能裸着咯。

姜莱甚至在脑袋里面脑补着沈贺桉赤裸着上半身坐在老板椅里看文件的样子,场面实在太滑稽,她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