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天,佑春没什么机会能去拓跋危身边,他又忙了起来,仿佛也忘了带了一只猫、一个人回来。

没有被传唤,佑春也不敢贸然让落翎乱跑,跑去拓跋危住的屋子。在他的地盘里到处都是国家大事,和那夜在夜宴上玩乐时大不一样。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闲了几天,佑春正愁停滞不前,拓跋危给她一个大惊吓。

彼时,她正好捉到了和他一同入眠的时候,又进了他的梦里。梦中,他又梦到了那只猫,不过这一次,佑春终于看到的不是没有皮的猫。

那是一只通体纯黑的小猫,被他遇见的时候,正被宫人玩虐,装在捕鱼的网子里,沉进池塘淹水。

拓跋危问宫人要猫,那几个小太监还笑话他,说黑猫不祥,淹死了多好。拓跋危虽是皇子,在他们面前却一点权力都没有。他倔强地去抢,终于把猫救了回来。

谁知刚抱进怀里,就有好大一股臭味。

虽然是在梦里,佑春却清晰地感知到了“味道”。随后,梦就断了。

再之后,见福公公敲门来请她,让她带着白云去屋里。

此时刚过丑时,正是夜深时。

第128章 | 0128 第128章 拍马屁

因为入了拓跋危的梦,佑春知道拓跋危是因为噩梦所以半夜惊醒。他梦到黑猫,醒来想起还有只白的,所以让她带猫去见他。

佑春睡眼惺忪,起床换衣裳,碧玺也起来帮她梳头,确保一切无虞。圣上挑剔,看到不整齐的,或者闻到不喜的味道,都会把人赶走,再也不能近他的身。

不过伴君如伴虎,之前那些被赶走的宫人都不懊悔,反倒还更安心些。

但佑春就不同了,她好不容易来到他身边,被赶走怎么办?因此她在屋里检查了许久,门外见福急得直跺脚:“我的姑娘喂,您快些,再晚了,小心遭罚。”

终于确定一切妥帖,佑春赶忙抱着白云去见拓跋危。

他坐卧在床上,漫无目的地转着食指上的戒指,等了有一会儿了,少许从梦中惊醒的混沌已经消散得彻底,听见来人脚步,他瞥了佑春一眼,嫌弃的眼神明显是在责备她来得太慢。

佑春迎着笑脸上去,将猫捧给他:“圣上,白云来了。”

她早嘱咐过落翎,稍微乖巧一些就好,不要过分亲昵,免得越过了拓跋危能接受的范畴,反倒惹他厌烦。因此落翎被拓跋危接过去后,只是轻轻地蹭他手心,并没撒娇打滚。

她这样,刚好和乌云很像。

其实那小黑猫是极乖巧的,但因为生了一身黑色的皮毛,就被人不喜。拓跋危垂眸看着白云,心里想的是自己与乌云同样的遭遇。那时小小年纪,与一只猫同病相怜,越是想,情绪就越阴沉。

佑春在一旁陪着,看他像是看着猫,但又没看猫,知道他在想什么。

拓跋危是个心事多,心思又极重的人,不好接近,但她偏偏要解决这个老大难的问题。

内心轻叹一口气,佑春小心翼翼试探说:“圣上,白云喜欢被摸耳朵,您摸摸看呢。”

此时拓跋危其实情绪平稳,并不热燥,不过佑春的声音响起,更令他平静了不易察觉的一丝。他依言,手指轻抚过白云的耳朵,小猫奶声叫了声,小耳朵甩动,又来蹭他的手指。

动物比人好多了,它们不会管人的身份高低贵贱,是否受宠,脾气如何,它们只要喜欢,就会信赖,且不会改变。

拓跋危的心情好了不少,也没有介意诱春一直在他身边待着碍事。

他坐卧,佑春站在床边,更高的视线将拓跋危整个人收入眼底。他的鼻梁起伏、肩膀轮廓、手臂线条全都在她眼下。佑春视线游离,凝视他的美貌。

拓跋危因为身量优越,手臂与手指格外修长,她两只手捧的小猫,在他单个手掌上正好。

落翎扮演的小猫乖巧无比,尤其是一双圆圆的,透着蓝色光的眼睛,在光线不够明亮的夜晚,十足圆润,比葡萄还好看。好看的男人抱着好看的小猫,如果这是帝危,佑春已经强行赖坐上去了。

她走着神,拓跋危忽然冷不丁扫了她一眼,将她迷离的眼神捕捉完全。他问:“你在想什么?”

佑春猛然回神,镇定撒谎:“奴婢在想,圣上待小猫这样亲切,其实内心是很柔软的。”

拓跋危表情古怪,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他嗤笑一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乱打乱撞地打开了他的话匣子,佑春心尖一凛,心想一定要抓住难得的好机会。她内心几番斟酌,真诚说道:“奴婢当然知道,因为奴婢说的是心中所想。”

拓跋危笑话她的天真:“你是没听过我的暴君行径,还是没见过我动手杀人的场面,你知不知道,我这样的皇帝,死了以后要被野史编成什么样?死在我手里的人,恐怕比你见过的人都要多。”

佑春当然听过,也当然见过。她大言不惭地解释:“奴婢知道,但奴婢觉得,这些人,只不过是因为死在圣上手里,所以显得多。但如果圣上不严苛改制,那些死于天灾,死于生计的百姓,恐怕不止十倍百倍。”

谁不喜欢听奉承的话呢,佑春净捡些好听的话来说,决口不提拓跋危的臭脾气,不提他发火时滥伤无辜,只挑他做的大事来吹嘘。

她这番话,给拓跋危听得有所意动。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然有这番见识。一个人聪慧与否,不是看她读了多少书,名字有多好听,写的字有多好看,最重要的,应该是眼光能放多长远。

拓跋危做的很多事,都是为了十年,几十年,乃至几百年后。所以以前被多多阻拦。然后他把阻拦的人都杀了,后来渐渐地也就没人敢阻拦他。

看拓跋危受用的表情,佑春就知道她拍马屁的方向找对了,她再接再厉,说道:“依我看,圣上才不是暴君,圣上是明君。野史是谁都能写吗?那奴婢也写一本去。”

大概马屁有点拍过了头,拓跋危白她一眼:“落款写什么,写你那个诱春的名字?有人信吗。”

佑春:“……”

第129章 | 0129 第129章 突发春

虽然因为说话过火遭嫌弃了,不过佑春心想,拓跋危这样的人愿意与人说玩笑话,应当是稀奇的,所以她可以算作成功地讨好了他。

尽管听上去,他仍然对她艳俗的名字耿耿于怀。

也罢,她就当是两人之前清新脱俗的小情趣吧。佑春郁闷过后,很快重振旗鼓。反正已经脱离了齐沅,她索性告诉他真相。

“圣上……”突然提起此事,也不知道结果是好是坏,或许拓跋危已经接受了她的名字,并觉得有趣呢?佑春缓了一口气,才继续说,“其实我原本的名字,是釉面的釉。”

拓跋危的笑容还没消失,尽管别人根本看不出来他在笑着。他几乎不用猜就能知道:“是齐沅给你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