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从没让步过不能承认身份这件事,所以哪怕拓跋危口出威胁,她仍然低头不说话。她就仗着他喜欢,知道他不会趁人之危,看她这么累,还要折腾她。

佑春把拓跋危估摸得透透的,哪怕他被她这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态度气得半死,还是狠不下心来虐她已经累极了的身子。

他只是默默放开给她的怀抱,陷入沉默。

两人互相谁也不理谁,热腾腾泳池氤氲的水汽都变得似乎冷了,透着一股寒气似的。

佑春泡舒服了,枕在圆弧的靠枕处,闭幕养神。被拓跋危折腾一通,连日赶路坐车马的劳累身体更没有了力气。

没有拥抱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看起来逐渐在拉远,明明只有一臂的距离,却感觉很远,很空。

余光看到她闭眼躺下了,拓跋危看向她,阴冷的神情莫测。

他生气了,因为她一点好话也不肯说来听。

她做了这么多坏事,他都没介意,只不过要一句哄人的话。她却执拗于要伪装身份,不肯低头。以拓跋危长年累月肆意发泄情绪养成的暴脾气,哪里咽得下。

只不过因为她在身边,遏制了他随意发泄的冲动。

静下来后,拓跋危不得不怀疑,她到底是因为身份,还是因为更喜欢另一个男人,才不肯哄他。如果是后者,拓跋危真是,头都要气晕了。

越想越觉得这就是真相,不然,她怎么会离开他,改名换姓去另一个人身边?

拓跋危气极,一把拽过釉春手腕,声音紧窄:“你不喜欢也罢,腻了也罢,都必须一辈子待在我身边。我这就命人去杀了他,绝了你的心思。”

佑春听到这一番狠话,乍喜,险些露出绝不该有的笑容。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她还愁要怎么样才能让拓跋危知道子母蛊的事,没想到歪打正着,因为没哄他,逼他做出杀人断情的决定。

巧了嘛不是?

佑春装作被拓跋危的威胁吓到的样子,张着嘴呆滞了几番,才迟疑道:“陛下,可是,从前我患过一场怪病,主子求医问药,是用了偏方才保住我的命。那药是一条活虫子,我吃进了体内。虫名叫鸳鸯蛊,从那之后,我靠主子的血才得以续命,每隔十五日必须进服一次。并且,鸳鸯蛊互相牵绊,您要是杀了主子,我也会死。”

在佑春这边,她不管谢轻玹的计划是怎么样的。因为她知道计划的第一条不可能实现。

谢轻玹让她获得皇帝恩宠,帮助他入宫。但拓跋危心里明白着呢,他把谢轻玹当夺妻仇敌,怎么可能让他好好地进宫来。恐怕只会让他横着进来。

所以佑春完全不考虑这一条,在她的想法中,只能靠蛊虫的影响力,帮助她得到谢轻玹信任和感情的同时,也足够说服拓跋危召他入宫。

果然,拓跋危一听蛊虫的威力,愤怒的表情怔然,又愈加凌厉:“你说什么?”

他并不是没有听清她的话,只是对这莫名其妙的鬼东西介意非常,情绪更受冲击。

佑春将事先与谢轻玹商量好的,编造的详细情况一一讲给拓跋危。

拓跋危听完这蛊虫的诡妙处,早已气得脸色铁青。

良久,他态度冷静但言语疯狂:“半个月一次?必须是他的血?如果我让他在活着的状态下,将他体内的蛊虫挖出来自己吃下呢?”

佑春惊讶,他居然直接想出了这样的法子?可见,光是性命相缠还治不住拓跋危,他并不是容易妥协服软的人。怎么会因为一个并不是完全没办法的蛊虫,就窝窝囊囊地让自己想要的女人与其它男人扯上关系?

佑春心想,他真难缠,面上安安静静的,回答说:“草民也不知。并且,十五就快要近了……”

之前在路途中时,时间度过了月初,今日是十一号,距离下一次蛊虫发作,只剩四日。

四日后,无论拓跋危想不想见到谢轻玹,都必须召见他进宫。

佑春盯着拓跋危的表情,看他内心憋屈,面容阴冷,手也握成拳。如果此时谢轻玹在他面前,恐怕要被打得头破血流。

拓跋危身为皇帝,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黄口小儿。他一听这个东西的效用,当即就知道,由来绝非釉春所说那样简单。也猜到,谢轻玹有备而来。

他一个主子,怎么可能因为救一个侍女,亲自吃下这种阴毒东西。如果是因为爱重不得不救,又怎么会眼睁睁看她被带进宫中,拱手送人。

所以,拓跋危断定,谢轻玹是个别有用心的贼子。

第222章 | 0222 第222章 伤背叛

听闻蛊毒的事后,以拓跋危多疑的性格,他不仅看透了谢轻玹的企图,也对釉春生了怀疑。

佑春发现他看她的眼神不对劲,不但温度逐渐冷却,还滋生了哀怨的失望。她心头一跳,可情况又不允许她明着问。

很快,她就明白了,拓跋危觉得他被背叛了。

如果只是别的男人,对他来说无论是抢女人也好,还是对他有杀心也好,那都是不会涉及到他在意之事的简单仇恨。大有方式可以解决。

可作为曾经爱人的她,不仅参与其中,还为人递刀,作为同谋反过来对付他。这才是摧毁他意志的打击。

她可以不爱他,离开他。也可以移情别恋。但帮着另一个男人来对付他,就太过分了些。

拓跋危越深想,越心寒。

良久,他从池水中站起来,滴答着水,走上台阶,背对着佑春。他扯来袍子搭在身上,也仿佛他们之间多了一层隔阂。

“是我从前做了什么伤害到你的事,令你无法开口,屈辱在心,所以要这么对我。是吗?”他低头系上系绳,轻飘飘地叹息一口气,却蕴含着沉甸甸的难过。

佑春没开口,她不能开口。她是宥春。

拓跋危走了,没过多久,一张熟面孔走进来,带着几名宫女,服侍佑春出浴。

是碧玺,从前跟过她的大宫女。拓跋危还是派了她来照顾佑春,也看管她。

佑春被带到拓跋危寝殿的配殿,软禁其中。她距离他不过几十步的距离,但他整整十二个时辰都没有再出现过。

佑春心知肚明,拓跋危被釉春吃里扒外的行为伤得不轻,一时半会儿很难缓过来。以他的性格,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此事对她失望透顶,导致情淡爱消。甚至不想再见她了也是有可能的。

这过程是必经的,只是佑春没料想过,拓跋危不仅很快察觉,还笃定他的猜测。他都没有过问过她,是不是误会,是不是被逼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