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犹未察觉,笑嘻嘻夸哥哥真好,把?书房都让给了他。
卫冉一脸没救地盯着小表少爷,亏得是外姓,晋家儿孙若这般愚钝,老祖宗都得从棺材里蹦起来了。
不过晋琛对家人的好从不在?言语上面,即便?对小表弟的愚蠢表现得有点?烦,但依然叮嘱卫冉把?人照顾好,渴了 ,饿了,或是急了,哪一样?都不能?怠慢。
到了夜间,卫冉将穆岳送回晋湘身边,去到桑柔院中?,被桑柔叫住,问了几句。
卫冉老老实实回,世子食欲尚可,未见有何不适。
桑柔心中?有数,挥挥手?,打发人走了。
又过稍许,晋擎进到内室,见桑柔仅着中?衣,一身馨香地靠坐在?床头,随便?也迅速洗浴,掀开被子,陪着妻一起静坐。
男人一来,桑柔也回了神?,扭过头看着男人。
晋擎心想自己又哪里做得不对,值得妻这般专注的凝视。
又或者,她是不是终于发现,她对他的在?意?,已经到了一日都离不开他的地步。
然而,桑柔说的却是:“明日儿子午后就要动?身,还是如上回那般,侯爷亲自送儿子过去。”
儿子回来,你不接,只让你送,已经够通情达理了。
晋擎盯着桑柔:“你难道就不想我在?家多陪陪你。”
桑柔稍愣,不自觉地反问:“侯爷在?家陪我的日子还少了?”
几乎夜夜都回来,折腾起来,简直不是人。
她都怀疑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换了壳子,不再把?战壕当家,就连曾经欲盖弥彰的野心也收敛了不少,只在?这暖屋里同她厮混。
晋擎却有他自己的说辞:“当父亲的太能?干,要儿子何用。
按着江中?的风俗,桑柔命人用兰叶煮汤,给世子沐浴,以求个好彩头,在?外面遇事,若有不顺,都有逢凶化吉。
是以,晋琛初进浴房,闻得房内芳香怡人,不自觉地皱眉唤起了云芩。
只有姑娘家才会捣鼓这些。
然而,进来的却是卫冉,比晋琛长个两三岁的少年?捧着干净的浴衣,笑眯眯道:“世子,云芩昨儿个就办完手?续出府去了,这时候约莫已经在?回乡的路上了。”
晋琛冷笑一声,他还没离开,她倒是走得干脆。
“把?衣物放下?,出去。”
其实,即便?云芩在?这里,也是这般搁下?干净衣裳,待晋琛洗浴完了,再进来收拾残局。
都一样?,又不一样?。
晋琛突觉一阵心浮气躁,三两下?褪了身上衣物,进到池中?,阖上双眸,照着晋擎所教,吐纳调息,修炼内力。
如此半个时辰过去,待到水凉,晋琛也不曾唤人进来,直把?体内那股浮躁之气压制过后,这才缓缓起身,到了池边,一下?跃起,拿过架子上挂着的浴巾将自己身上快速擦干,便?裹上浴衣出屋。
卫冉早已候在?内室,见主子出来了,忙捧着宽大的棉巾上前,要给主子擦拭湿发。
晋琛坐到了榻上,一语不发,只在?卫冉将他的长发整个包住向上提起时,几不可闻地皱了一下?眉头。
同样?是为他绞发,为何云芩做这样?做的时候,他一点?都不觉得疼。
于是,晋琛看卫冉更为不顺眼。
一个看似云淡风轻,却又极有威慑力的目光,把?卫冉看得狠狠哆嗦了一下?。
要命了,自己分明比世子大,可为何每回对着世子,总有点?怕怕的。
这万恶的王权富贵,压死人不偿命啊。
卫冉试着学?卫芩那般领会世子的意?思:“不如小的跟管事说声,再去买个专门伺候世子衣食的女仆来。”
谁料主子看他的眼神?更慑人:“云芩不是女仆。”
卫冉忙抬手?在?自己脸上重重地掴:“小的糊涂,嘴笨,求世子原谅。”
连拍几下?,卫冉吃了教训,闭着嘴专心伺候主子,再也不提别的。
翌日,晋琛照旧早起,孤身一人,也无多的行囊可收拾,在?自己院里打了套拳,就过来陪父母用早膳。
桑柔知儿子如今对粽子反感,但仍将剩的几个打包,装进儿子的行囊里,振振有词道:“你父亲包这些,费了不少工夫,且也没多少了,你们路上又吃不上别的热食,不如拿这将就,须知,寻常人家,这可是好东西呢,我们家可不兴奢侈浪费的风气。”
晋擎毫无意?见,对儿子道:“听你母亲的,我们家最有钱的就是你母亲,但她从不肆意?挥霍,每一文钱都用在?刀刃上,我们都得向你母亲学?习。”
倒也不必这么捧她,买那些昂贵的口脂香膏,她还是舍得的。
晋琛朝桑柔恭敬作了个揖:“儿子受教了。”
路上,父子俩中?途歇息,随意?找了个开阔的林地,把?马一拴,拿出粽子,一人一口,不太享受地细嚼慢咽。
吃完一个,父子俩都没再食的意?思,晋琛拿帕子擦手?,着实有些苦恼地问:“父亲,我要娶几个媳妇,才能?碰到母亲这样?的。”
闻言,晋擎冷笑,嗤儿子口出狂言:“你便?是把?这世间女子都娶进来,也遇不到一个,因为你母亲在?这世间独一无二。”
听着父亲话里满满的骄傲,晋琛越发惆怅,不及母亲的女子,娶了又有何用,无非就是传宗接代,毫无乐趣。
晋擎伸手?往儿子脑袋上一拍:“小子,你还有几年?,着什么急。”
晋琛一副父亲你不懂的表情:“等过几年?,再着急,就晚了。”
晋擎稍怔,却把?儿子摸了摸:“你要知道,对你而言,娶什么样?的媳妇,并不重要,你要做的事,你要走的路,都非同寻常,你身边的人,只要同你一条心,能?够全力辅佐你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