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曾菀才招呼弟弟坐下?,把女儿放到一边让她自己?玩,自己?有事要同他商议:“你回得正巧,你姐夫去那摘星楼会?诗友,已有两日,我如今身子不便?,只能叫你跑这一跑,管他会?的多厉害的文人?,务必把人?带回来。”

前有云阳郡主和几名王公力邀,后有邓世充欲结盟,正值大势所?向,众望所?归,努力一把兴许就?能登天,她这夫婿却?浑不当回事,还在为几首破诗上头,曾菀烦不胜烦,又劝不住,只觉胸口蓄了一把邪火,养胎都难以安心。

曾淮安含糊应下?,却?也有些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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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菀看弟弟这神态,不禁问他在南边有何见闻,晋世子和他的夫人?当真如世人?传言的那般鹣鲽情深,牢不可破。

曾淮安并未同晋擎夫妇接触,仅远远那么?一瞥,但他仍嗯了声,肯定了世人?对这对神仙眷侣的传言。

曾菀心里不是滋味了,也不愿相信,世上真有那般忠贞不二的情意?,只冷笑了一声:“待那桑九生下?女儿,再过个几年,我就?不信晋擎还能这般对她独宠。”

“长姐你小声些,女儿也挺好的。”曾淮安下?意?识地扭头望向被?婢女带着玩耍的外甥女。

曾菀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皮,眸光又变得兴奋起来:“我已经?请多名大夫看过,这一胎双生无疑,最好能一举得两男,你姐夫若无志向,那就?让这两个孩子得到他们该有的一切。”

曾淮安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觉说再多也徒劳,最后只叮嘱长姐好好养胎,不要想太多。

曾菀不在意?地恩了下?,抬眸看向自己?的小女儿,忽而眼底一暗:“你这几年走南闯北,四处游历,认识的人?不少,云家那个小女儿下?落不明,你多留意?些,若能寻到,就?把人?带到我这里,家逢巨难,可怜见的,就?当为我这腹中的孩儿积福,多养一张嘴也无碍。”

说到云家,又是一桩悬案,短短两日的光景,云家两三百口人?,集体中毒,且这毒甚是蛮横,寻遍城中名医,无人?能解,最终云家众人?一个个皮肉溃烂,手?脚无力,横死在宅内。

正巧那几日,云家少夫人?带着幼女回了趟娘家,逃过一劫,可在回程的路上,仍未能幸免,云少夫人?被?歹人?截杀,而幼女也不知所?踪。

云家就?此没落,曾淮安听闻后唏嘘不已,心里始终不得劲,抬眸看了看一脸安然的长姐。

曾菀察觉到弟弟异样的目光,扯唇讥笑:“你又有何高见了,云家仗势欺人?,打压别家,得罪的人?不少,有此横祸,也不稀奇。”

曾淮安沉默下?来,心情愈发沉重。

“来,你再同我说说晋世子和他的夫人?,把你听到看到的都说出来。”曾菀对此很有兴趣。

轰地一声,一记惊雷劈下?来。桑柔手?上的荔枝险些落下?,好在晋擎手?快,稳稳接住,将白软香甜的果肉喂进桑柔嘴中,并嘱她慢慢嚼,别咬到核了。

桑柔却?一门?心思都在薛毅的话里,催他道:“你且说说,那云家如何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桑柔待产在即,晋擎几乎寸步不离,如今有要事,也叫薛毅几人?直接来后院禀告。

薛毅不敢看,也不敢听,只低着脑袋,规规矩矩地禀报要事。

说到云家这一场灾祸,薛毅并无多的情绪,只道那边的人?已经?及时跟进,将云家幼女从歹徒手?中救出,交给一家农户抚养,但也未必就?此无忧,已有多方势力在暗中找寻小娃。

听闻云家这个小女儿也不过两岁多点,快要为人?母的桑柔听着不忍,提议道:“干脆就?把孩子接到金陵,在我们的势力范围内,总比外头安全,再寻一处稳妥人?家抚养。”

薛毅不禁看向晋擎。

晋擎摆手?示意?,照着夫人?的意?思做便?是。

待薛毅退出去,晋擎又给桑柔剥了两个荔枝就?叫婢女把果盘收了,桑柔嘴馋,还想吃,眼巴巴地瞅着。

晋擎却?狠下?心:“这东西吃多了上火,难受的还是你,且忍忍,待孩子出来。”

桑柔也知如今不是任性的时候,再嘴馋,也只能忍,借着话题转移注意?力:“世子觉得云家这祸是何人?所?为?”

河西几大世家,除了云家,便?是曾家,可曾家行事素来低调,尤其曾家长女嫁给李璞后,更是韬光养晦,修佛行善,在河西那边声誉不错。

这么?想过,桑柔又不确定了。

党派相争,门?阀互斗,苦的唯有老弱稚子。

桑柔绵长地叹了一声,听得晋擎皱眉,把她往怀里揽了揽:“你再这样,以后议事,你就?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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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柔不接这话,仰头看着男人?:“在孩子出来前,我想和世子约法三章。”

晋擎饶有兴味地勾了唇:“说来听听。”

他的夫人?总有些突发奇想的高见。

桑柔清了清嗓子,不疾不徐道:“这一章,不管男女,我们的孩子,只能宠,不能纵。”

我们的孩子,这话实?在取悦晋擎,他唇角愈发上扬:“何为宠,何为纵,两者界限,如何明确。”

桑柔稍稍沉思,道:“譬如,孩子若淘气,自己?跑出去玩,未曾告知长辈,那么?,不管孩子在外面有没有事,回来后,这手?掌心必要挨几尺子,还要罚抄家规。”

对此,桑柔必然说到做到,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妥协。

反倒晋擎迟疑稍许,才道:“若儿子,可行,若女儿,训两句便?可。”

“不可,”桑柔态度坚决,“女儿也一样,世子需知,慈父不易做,当狠必狠。”

降生

又一个暴雨夜, 窗外骤然亮起?,一道?白练以摧枯拉朽之势划破长空,随之一声声惊心动魄的轰隆。

半夜时分?, 不?知是谁一声嚷起?, 好似在说哪里被雷劈了,燃起?来了。

夫妻俩几?乎同时醒来,晋擎率先?坐起?, 把?起身不便的桑柔摁回去, 自己则披上外衣, 着履,交代她待在屋里不要乱跑就快步出屋,到外头查看情况。

晋擎一走,董氏也闻讯过来,前几日她就住了进来, 待女儿生下孩子, 照顾女儿做完月子,她再回桑家。

“今儿这雷打?得实在可怖, 骇得人魂魄都要飞了, 不?怕啊, 母亲陪着你。”董氏坐到床边, 握着桑柔微微发?凉的小手,心想?这暴雨断断续续的,就是没完,烦人得很。

桑柔反握住董氏的手,深吸了一口气, 勉力挤出一抹笑:“母亲,把?稳婆叫来吧, 热水也得准备上了,还有襁褓,搁哪在,您可以拿出来了。”

董氏听?得心头更骇,将女儿牢牢盯住,又伸手往女儿身下探,手上一片湿濡,声音也是颤了又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