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戴上眼镜走到他旁边,不知道怎么下手。但是福尔摩斯一看见蛛丝马迹就立刻进入兴奋状态,毫不犹豫地拽着我一起钻进了树丛,直接导致一根树枝划破了我的耳朵。我听见葛莱森对华生医生用玩笑的口吻说:
“福尔摩斯可以作为一种特别的警犬。现在他又带来一条小的。”
“我想福尔摩斯愿意把你这话当作一种称赞,警官先生。”
“注意力集中,听见我刚才说什么了吗?”福尔摩斯严厉的声音把我的听力拉回了当下,“要像你看那些无聊的书的时候一样专注,以至于别人叫你的名字都听不见。重复一遍我刚才对这脚印又说了些什么。”
“呃……”我扫了一眼他拨开树丛露出来的地面,“那对脚印比其他所有的都深,所以应该是身材较轻的那个踩着他同伴的肩膀爬窗户的时候留下的?”
福尔摩斯又好气又好笑地在我肩膀上推了一把。“对,一点儿没错,但这是你自己说的,我还没说到。我刚才说的是,这几步的脚印脚掌比脚跟深,是后退的时候留下的,而且非常用力,你觉得这是因为什么?”
“呃……”
“想象一下你就在当场,站在这里,望着窗口,你的同伙在屋里,还等着接应,你为什么快速后退?”
“一定是他把什么东西扔下来了。胸针很小可以装在口袋里,但是书不太好拿,所以他先扔了下来。”
“完美。”福尔摩斯振奋地说,从树丛里退了出来,站起身来四下张望,“说不定那个浅浅的小坑就是书掉下来没接住砸出来的。但是这么说有点悬。行了,夜莺,这边的脚印就是这样。”
“我知道。等一下我的领子被树枝挂住了。”
“现场已经勘查得差不多了。”福尔摩斯对其他人说,“凶手拿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应该不会再回到这里来了。我们要找到爬窗户的那两个人,恐怕需要找到那个卖书的人。”
“那个卖书的是他们的同伙?”葛莱森皱着眉头说。
“是的可能性大一些。他们也可以花钱临时雇一个普通的推销员帮这个忙,但是书上有剧毒,万一实施过程中不小心把卖书的害死了,事情就难以收拾了。最有可能的还是那个人知道书里有诈。”
“你打算怎么办?”
“既然梅丽小姐和她的两个哥哥都难以破解那份线索中的信息,那么追踪他们的人也未必就有办法马上弄明白。”福尔摩斯把帽子戴上,“这么说来,我们其实还有个快捷,但是多少有点冒险的办法。”
“什么办法?”葛莱森问。
“恐怕现在不能透露什么,因为信息还不充分。有用的东西都已经检查过了,警官先生,可以打扫现场了,尤其是把那些剧毒物质打扫干净。至于房东先生,你把房子大扫除一下,过些日子就可以重新出租,只要还有人愿意来。梅丽小姐,你还好吗?”
“我没事。”梅丽脸色苍白地说。
“那么我们现在回贝克街。葛莱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葛莱森因为被福尔摩斯嘲弄性地叮嘱了一些常识,不由得神色阴沉下来,“但是我更希望你现在已经得出什么结论了。”
“不能急于求成,老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讲真,现在已经开始脑补,如果这部写完之后能够突破推理废瓶颈,要不要开个夜莺为侦探主角的纯原创。。。
☆、第五十六章 远离喧嚣
(南丁格尔的日记)
就在我们考察现场三天之后,贝克街迎来了一位惊慌失措,但头脑多少还算清醒的访客:樱沼别墅的房东莫尔先生。当时华生医生已经去了诊所,我小心翼翼地和梅丽商议举办葬礼的事。福尔摩斯照旧置身世俗之外,躺在沙发的狭窄空间里处于一种迷幻状态,但我们都清楚他现在没有用药的必要。我从二楼的窗户看见莫尔先生下马车的时候一副哆哆嗦嗦,心急如焚的样子,但这个老实人还是等到哈德森太太通报并获得福尔摩斯许可之后才上楼来。
“福尔摩斯先生,我不知道这件事和案子有没有关系,但是我想官方恐怕不会拿这个当回事,这些奇怪的琐事只能找你来商议。”莫尔先生一进门就不安地开口,然后看见我和梅丽,又慌忙向我们行了礼。看见福尔摩斯还是一动不动,我走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樱沼别墅。”
福尔摩斯突然跳起来差点把我撞了个跟头。
“啊,莫尔先生。”他迅速整理了一下衣服,和房东握了握手,“有什么事吗?”
可怜的莫尔先生一脸“原来我刚才都白说了”的沮丧神情,而且福尔摩斯看上去也不像是在捉弄他。
“今天早上有位先生到樱沼别墅来,说要看房子。”
“不用筛去任何细节,莫尔先生,在我这儿事无巨细。”福尔摩斯示意犹疑不决的房东说下去。
“我开始很奇怪,刚刚发生过谋杀,居然这么快就有人愿意住进来了。但是他说只要价格更便宜,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并不介意。于是我带他在房子里转了转。看舒尔托先生的那间屋子的时候,他突然问:‘先前房客的东西还留在这里吗?’
“‘当然不在了,先生。’我回答,‘以前房客的东西都搬走了。’
“‘可是我听说之前那位房客是因为一些不幸的原因才不在这里的。’他说。
“‘是这样,先生,但是警方带来了他的家人,把属于他的东西都带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觉得他看上去有点急躁了。‘一点也没留下吗?’他问。
“‘没有,连最小的零碎物件也没留下。但是先生为什么关心这些呢?’
“到这儿我们的对话就没法进行下去了,他看起来无心谈租房子的事,推脱说需要再考虑,连价格都没问就匆匆离开了。他走之后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又来不及报警,就跟着他出了门。但是我盯梢的本领太差劲,没走多远他好像就意识到自己被盯上了,扭头就拐进了一家小剧院,我追进去的时候他已经混在人群中找不到了。我没敢耽搁,直接坐车来贝克街找你报告情况,福尔摩斯先生。”
“不管怎么说,你的消息省了我们很多麻烦。”福尔摩斯微笑了一下,“你还记得这位访客的样子吗?”
“看面向相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先生,但是还没有白头发,头发是一种奇怪的红色,没留胡子,身材高大,说话声音低沉。”
“还有眼睛的颜色?哦,问这个问题有点强人所难。已经很好了,莫尔先生。”
福尔摩斯付了房东这次额外跑腿的报酬,就把他送走了。这时候他回头看了看屋里的两个女人,眼神有点迷茫,好像一时没想明白我们两个为什么会在这儿。
“看来还有好戏没上演呢,女士们。”侦探半天才说话,“舒尔托小姐,他刚才描述的那个人你有什么印象吗?”
“没有,我不认识这么一个人。”她轻声说。
“如果当时能把这个人留下就好了,他和本案有至关重要的关系。但是他是个危险人物,不能要求莫尔先生冒这个险。事情隔了三天他又回来打听舒尔托先生的东西,说明什么?”
“他想要的东西没有拿到?”我说,“听上去不太可能,但是他现在的行为确实像是回来取什么漏掉的东西。非常重要,他必须冒险回到现场把它找到,但是马上回去又太危险,所以三天之后才去樱沼别墅打探。”
“是这样,夜莺。”
“可是他不是已经拿走那枚暗藏玄机的胸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