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问题就是12月30日白天的枪击是何人所为。他们说枪支走火但无人受伤,显然在说谎,所以伍德腿上的重伤不是自己造成的意外,而是遭人袭击。我们有理由怀疑小齐格的人在一天之内发起了两次攻击,第一次只打伤了伍德,第二次才真正得手。但是至于他们为什么对一个小帮派头目如此看重,暂时还不得而知。
现在就要说到另外两个证人。哈里贝弗斯不负期望地是伍德的手下之一,但是故事不多,我们没调查出什么大事来。我们又查了那所房子,他们怎么也做不到把有人搬走的痕迹完全抹掉,但是贝弗斯是个心理素质极好的老油条,对苏格兰场的一切手段都只是嘻嘻哈哈,这最让人头疼了。但是抛开他不说,让我们感到奇怪的是霍尔太太。记录显示她丈夫生前是齐格的一个地位不高的手下,在内讧期间死得不明不白,至今还是我们这儿的死档,不过这种喽啰的悬案也太多了。引起我们注意的是她并未留在霍尔原来所属的一派,而是投向了应当为她丈夫的死负责的一派,而且照常尽职尽责地做女仆的工作。这就不能不让人奇怪了。关于伍德受伤和被杀的事她一定知道更多,只是不肯透露而已。我们已经在密切关注她的行踪,目前看来,还没有特别的举动。至于我们是继续追问她还是采取观望态度,还需要参考你的意见。
我要继续工作了,老朋友。新年假期也没有我休息的份,真没办法。如果有什么发现我们会马上通知你。祝假期快乐。
雷斯垂德
P. S. 似乎你也并没有新年假期这一说?哦不,开玩笑而已。
(雷斯垂德在1889年5月给福尔摩斯的字条,也许是由于紧急,字迹略显潦草,甚至忘了署名。捎信的警员特意说明了警官先生的名字。)
福尔摩斯先生,
我们终于找到那个霍尔女人的破绽了。将近半年!谁能想象她居然真的如此耐心,如果不是你屡次催促,我们也许真的已经放弃对她的关注了。她突然辞职离开了自己目前的主顾,现在正在收拾东西似乎要搬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住。就在前一天,我们的人报告说她和哈里贝弗斯见了面。我们不能排除这两者之间有直接联系的可能。我们会密切关注她的去处,也许会发现这背后的指使者都是谁。
(雷斯垂德在1889年5月给福尔摩斯的回信。福尔摩斯的去信已经找不到了。)
福尔摩斯先生,
我对此次行动的失败表示抱歉。我们应当对此负大部分责任,但是也请你务必不要再对和你交涉的警员持那种态度。他只是一个服从上司命令的普通警员,这些并不是他的错。
我赞同你说的那句话。霍尔女人自己不可能有摆脱苏格兰场跟踪的能力。一定有人指点她如何甩掉我们。但是我也要声明,这不代表我赞同你提出的那个嫌疑人。档案显示詹姆斯莫里亚蒂是一位没有前科的学术工作者。他周围的人都表示他善解人意,受人尊敬。最近他刚刚因为身体原因向学院请了长假,去大陆疗养,所以我们没有面见他本人。在你,或者我们,拿得出证据来之前,我不敢说他有什么问题,或者和这一系列事都有什么关系。这不代表我不信任你,福尔摩斯先生。至于你说要亲自抓到哈里贝弗斯的把柄给我看这一承诺,我只想说,不管我如何相信你的能力,我们双方都应该同意,我们最相信的还是事实证据。
那么就是这样了,福尔摩斯先生。我也希望我们能早日找到南丁格尔小姐。但愿她现在平安。
雷斯垂德
(迈克罗夫特在1889年10月给福尔摩斯的简信)
亲爱的歇洛克,
首先祝贺你和教授对垒的第一场胜利。如果哈里贝弗斯真的是他的心腹之一,那么我们就离这张网中间的那只蜘蛛不远了(我得说你这个比喻真不错)。
其余情况也已经了解。如果不是你亲口所说,我真不敢相信他们居然让南丁格尔小姐失踪了这么久,简直音信全无,连个搬家的马车都没抓到。即便苏格兰场不相信,我也可以肯定地说,此事就是教授所为。现在我们可以完全放下指望苏格兰场大面积警力覆盖的顾虑了。当初抓捕开膛手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多大效果,更不用说在全伦敦找一个被教授藏起来的年轻女孩。在伦敦,对,但那是我写这封信之前的想法。现在我不再认为她还在伦敦了。你应该也已经想到她在哪儿了。两起枪击对教授来说本来是意外,可能会搅乱他计划的意外,但是这个狡猾的家伙巧妙地把它们用成了障眼法。你们可以不必在哈里贝弗斯和霍尔太太身上抱太大希望了。他们不过是教授留下来撑场子的。就算他们想说,只怕也什么都不知道。苏格兰场和你都忙于调查枪击,希望从那所房子里找到他们把南丁格尔转移到什么地方的线索,可事实上她早已在千里之外。对,歇洛克,教授把她带到大陆去了。至于为什么,我们现在谁也不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不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了。
我本不应该和你说这些的,我们早就说好,我不参与任何侦探工作。但是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假装没有看懂你偷换概念的把戏,说这在你的工作范围之外,说我应该像许诺过的那样在需要的时候拉你一把。再次恕我直言,歇洛克,我没想到你会卡在这么一件事上不能脱身,虽然和教授有关,但我一直以为你至少也该在和他面对面的时候再来找我帮忙,而不是还在外围兜圈子就急于打扰我的平静。你的头脑有点混乱,如果她还需要你,你可不能像现在这样因为一点琐事就方寸大乱。也许应该听从华生医生一回,戒掉你的那些药,或者烟草,总之你得选一样。
迈克罗夫特
(迈克罗夫特在1890年4月给歇洛克的简信)
歇洛克,
威斯特里亚寓所案已经全伦敦闻名,但我没有看到报纸上直接引用你的话,像以前一样,表达完胜的心情。我想这预示着你认为还有问题没有解决。我指的并不是威斯特里亚寓所,你应该很清楚。
我听说教授从大陆返回的传言了,你的消息应该来得比我快。我可以肯定他会带南丁格尔回来,只是不能确定她的具体位置。他应该会利用她做一些事,至今我们还没发现她的任何动向,所以他还没真的行动。但是我不建议你亲自去克劳斯学院侦察情况。我并不是不信任你的化妆术,虽然它对我从来不适用,但是对付学者们还是绰绰有余。你唯一需要顾忌的是教授本人,因为,恕我直言,他可以一眼认出你来。甚至你在他不在的时候去,只需要他的同事们复述几句,他也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这一点我也无能为力。
波尔洛克近期频繁被起用,我怀疑这不是好兆头。当教授不再小心地隐藏某一枚棋子的时候,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他决定放弃它了。至于如何妥当把它处理掉就只有上帝知道。教授现在长时间不在国内,兴许和这一点有关。当波尔洛克被解决的时候,他本人离现场越远越好。务必盯紧波尔洛克,在教授让他消失之前,他一定会犯一个无法洗清的错误,那是教授给他设定好的,一项罪名抹去之前所有给教授办的事,让他在不牵连其他人的情况下无影无踪。抓住他的这个错误,让他进苏格兰场,我们就赢了一半。
你的时间不算太多,歇洛克,现在我们不知道有多少时间,只能说不多。等到我们听说她有行动的时候就晚了,因为教授会强迫,或者,虽然我们都不愿意相信但事实上有可能如此,说服并命令她做违法的事。你已经见过先例了。我不想在这里说那位不幸的女士的名字。
我想说的只有这些了。不论如何,你要保持常态。昨天谢林福德给我来了信,说家里一切平安。虽然家里人依旧绝口不提你的名字,但是他暗示我还是转告你为好。
迈克罗夫特
(迈克罗夫特在1890年的一张字条,未标明时间)
歇洛克,
本来以为关于教授的话题我们可以告一段落了,但现在看来我必须严肃提醒你,不要在没有苏格兰场的后盾的情况下单枪匹马和教授当面对峙。你仿佛还没有完全清楚这个人的可怕之处。我不是指他的头脑超过你或者他占有人力上的优势,事实恰恰相反,我说的是他不理智的那部分。他曾经想要你。在这世界上他不可能再找到一个能替代你或超过你的人收入麾下。现在看来他已经没希望这么做了,为了扳回败局,我毫不怀疑他会采取常人不能理解的极端手段。你对他来说很重要,歇洛克,明白吗?所以你绝对不能落到他手里。不要在这个时候让高傲占了上风,你我都很清楚他有这个能力。不要私自行动,歇洛克,你无论如何不能。
迈克罗夫特
(迈克罗夫特在1890年圣诞节派人送来的便条)
歇洛克,
圣诞快乐!给你小分队的那些孩子们点糖果,然后让他们这两天加个班。我需要你在伦敦的信息网。你是不能指望每天坐在第欧根尼俱乐部里的人能像你一样对这座城市了如指掌的。
迈克罗夫特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在外面旅游,码字就懒了哈。。。时间上的大跳跃来了_(:з」∠)_但是接下来应该会从1890年十二月之前的某个时间点开始……呃,待我倒一倒。
☆、第八十五章 寻找夜莺(一)
(上帝视角)
福尔摩斯走出苏格兰场的时候带着一丝倦色,但和平常一样,疲惫也掩盖不了那双灰眼睛里精明的神采。
圣诞节刚过。1890年无论从哪一方面说都是辉煌的一年。威斯特里亚寓所,银色马,绿玉皇冠,还有其他几条华生没有详细记录在案的战果。忠于职守的医生这一年在文学作品上大放异彩,虽然本职工作也遭到了相应的损害。不过最难办的还是那个老油条哈里贝弗斯。在福尔摩斯的授意下,雷斯垂德找了个由子把他抓了起来这倒不难,因为有一种人除了大事一般不会暴露,平常小纪律不断但是他狡猾到让福尔摩斯都吃了一惊的地步。这个懒洋洋的家伙在拘留期间心态好得惊人,吃得下睡得香,对审讯只是插科打诨,气得雷斯垂德几次差点下手揍他(其实福尔摩斯认为在没有外人的时候雷斯垂德一定还是下手了)。但是福尔摩斯在这段时间里采取了迂回战术,先从齐格一方下手,把骨干一网打尽,也就顺带牵出了和他们长期作对的哈里贝弗斯那些不可告人的大麻烦。通过贝弗斯他们知道了部分和莫里亚蒂有关的事,当然,主要是苏格兰场做梦也没想过会和他有关的事。
“贝弗斯一个人还不够。”雷斯垂德说,“机会宝贵,我们必须集齐比充足还充足的证据,保证万无一失。”
这都是早晚的事。看见哈里贝弗斯这个八面玲珑,一脸油滑的家伙终于目瞪口呆,垂头丧气实在是大快人心。福尔摩斯想,愉快地用手杖敲了敲脚下的石子路。
第二次完胜是波尔洛克。他无论如何不愿意在嘴上承认迈克罗夫特帮了多少忙。四月的时候他的哥哥提醒他注意波尔洛克,或者说,那个在莫里亚蒂的组织里被称为“波尔洛克”的人。这不是什么容易事。莫里亚蒂本人不具有福尔摩斯那种明察秋毫的能力,他的手下也很少有这种类型,而大规模组织普通人(相对于福尔摩斯来说)对抗头脑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纪律。莫里亚蒂手下组织的严密性堪比专业的情报组织,有严格的上下线关系,有代号,有行动规则和时间表,在纪律严格合理的情况下一个智力普通的人只要不犯错误,就算达不到成就,也足以避免失败。这种专业水准给苏格兰场和福尔摩斯都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即便如此,他还是设法盯紧了波尔洛克,并在这位惯犯一个月内第二次策划一起大型诈骗的时候把他捉拿归案,一同带到苏格兰场的还有在他的秘密住处找到的大量组织行动文字记录和经济往来票据。具体过程并没需要迈克罗夫特帮忙,自然,你不能让一个成天坐在扶手椅上一动不动的人满伦敦跑追捕莫里亚蒂最得力曾经最得力最高效的助手。不管怎么说吧,他还是顺利地抓到了这个慌不择路的家伙。波尔洛克的作风和哈里贝弗斯完全不同,他的沉稳是骨子里的,不会表现得油腔滑调。迈克罗夫特也很照顾歇洛克的高傲,连封祝贺信也没有,免得有暗示他应该感谢自己的意思。毕竟圣诞节期间他紧急征用了福尔摩斯的贝克街小分队,也算表面上扯平。
其实两个福尔摩斯之间的默契是连暗示也不需要的。
抓到波尔洛克,几乎等于抓到了莫里亚蒂的一切。福尔摩斯甚至有点遗憾夜莺不能在场见证他自入行以来最大的一次胜利。但也没有太过遗憾,因为更大的胜利还在后面,抓到莫里亚蒂本人绳之以法,也许会是他整个职业生涯中最大的胜利。这次胜利夜莺无疑是会在场见证的。
让波尔洛克开口一度是个问题。圣诞节后这几天苏格兰场派人轮流上阵,然而贝弗斯的悲剧有重演的迹象,他只承认自己本人的罪行,关于莫里亚蒂的事不肯透露一个字。福尔摩斯到底不相信苏格兰场能从一个四分之三专业情报人员的嘴里掏出什么来,全程在旁边看着。
“我现在基本上相信你,福尔摩斯先生,”雷斯垂德把门关上,走到屋里的波尔洛克肯定听不到的距离,才说,“但是这个重要的人证死活不说话,我们也只能卡在这里。我简直不敢相信莫里亚蒂教授有这么强大的人格魅力,能让手下这么忠心耿耿。”
“我的意见和你略有出入。”福尔摩斯说,“他是个高层人员,很难相信他会和那些愚蠢的手下一样对某个人死心塌地。”
“你是指他现在坚持不供出莫里亚蒂,还能有好处?可是这不可能。如果他提供有利证据,还可以适当减刑,如果他坚决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