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1 / 1)

“入了伙就明白了。”女仆用同情的口气说。

“他想拉我入伙?”

“我也是猜的,小姐。”

“根本不可能。”

“那是因为你还没跟过我们。”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入伙。”

“那还不简单。”埃琳娜说,“我男人原来跟老齐格,后来莫里亚蒂反水,可怜的老霍尔当了炮灰,我也被抓去了。我跟莫里亚蒂说自己无非是为了混口饭吃,只要工钱照付,我也照样给他扫地做饭,必要的时候,杀人放火也不含糊。他就做到了,而且你别不相信,就是公爵管家也未必比我的工钱多多少。有一回家里来了找麻烦的,和这次一样,我在花园里干活,被他从身后扎了一刀,我回头一铁锹把他的脑浆砸了出来。哼,居然从背后打女人!从医院出来之后,教授就把我提到了贴身的位置,就这么简单。我知道你读过书,有些事想得太复杂。不管以前有过多少乱子,再谈买卖还要从头来,你给他多少,他就还你多少,甚至更多。听我的没错,小姐,教授是信得过的。我这么说你别生气,你们双方最不可信的,其实是你。”

南丁格尔沉默了一会儿。

“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着。”埃琳娜用抹布擦去了手上的血,“等教授回来,大家就一起撤。在这房子里躲了半年了,小齐格现在才发现,也够菜的。”

“那我怎么办呢?”

埃琳娜抓起刚刚叠放在床上的大毛巾给瑟瑟发抖的南丁格尔披在了背上。

“等教授安排。”

“不可能。你不知道他今天……不,根本没希望。”

“他对谁越狠,越说明他看重谁。你知道当年莫兰都出过什么事吗?一言难尽。上校拿枪顶着教授,就等他说遗言了可是你看现在怎么样?敌对的时候越是你死我活,和好的时候,就越敢两肋插刀。你太坚信自己一定是对的,反而连看不见自己办了什么蠢事,教授就会让人睁开眼睛看见这些。虽然那滋味不太好受。好了,搭把手,我们把梳妆台搬出去处理掉,教授还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在这儿待过。”

“我不懂。你们都疯……”

“快动手干活,小姐,要是莫兰上校看见你这么不配合,他可不会像教授那么有礼貌!”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是设备问题还是网的问题,这几天后台一直打不开。下章就要回归福尔摩斯那边的线了,写得作者也有点郁闷,需要改善一下心情。

☆、插叙 华生医生的手稿

一切都源于伦敦郊区一座普通别墅里发生的一起谋杀案。它带来的第一个直接影响是彻底毁掉了我诊所的新年开业。

负责任地说,所有这些麻烦都是我自找。我们在贝克街221B度过了愉快的平安节,哈德森太太和梅丽一手筹备了一个完美的晚宴,也就在这个完美的聚会上,我一时让新年的雄心壮志冲昏了头脑,宣布从这个圣诞节开始帮福尔摩斯戒/毒,从宣布的当下立即开始,有效期至戒/毒成功为止。这个提议获得了哈德森太太和梅丽的热烈欢迎以及福尔摩斯的冷漠抵制,但是两方面都没什么用。她们两个的全力支持一点没减少我遭遇的阻力,他的消极抵抗也没打击我们的决心和积极性。于是我的大麻烦就来了。原来住在221B的时候尚且不能回回抓到他,和梅丽搬出去之后就更不用说了。可以说我发起的这项运动还没开始就已经有了要告吹的迹象。最可恶的还不在这儿。通过哈德森太太的报告,我推测福尔摩斯并没把我们的强烈建议当回事,但也只是推测而已。她无法判断福尔摩斯每天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动不动,神情恍惚究竟是在思考案子还是注射之后的副作用。其实不用说她,就是我当时在现场也分不清,而且也绝不敢开口问他如果是注射的副作用反倒还容易些,因为他会听不见我们说话。如果打断了他千辛万苦整理出来的思路,我可能就要冒贝克街神探枪杀老室友的风险。后来有一次,我半开玩笑地把这些话告诉了福尔摩斯,我的朋友斜睨着我,微微翘了一下嘴角。

“我可绝不会这么干的,亲爱的伙计。”他用惯常的讥讽口吻说,“聪明人绝不对枪法比自己好的人扣扳机。”

“我就当这是对我的夸奖好了。”我回答,“难得一见,我要把你这句话一字不差地记在本子上。”

“那你要给这一篇起什么名字呢?”倚靠在沙发上的福尔摩斯移开烟斗,微微向我偏了一下头,瘦削的脸上表情冷淡,眼神里不加遮掩的明亮笑意却让我也不由得笑了一下。和福尔摩斯说话要学会忽略语气和表情,注意读取眼神。

“‘贝克街神探意图枪杀老室友,惨遭反杀’。”我一本正经地回答,“而且这次要上报纸,而不是投给杂志社。”

福尔摩斯吸了一口烟,看起来思绪飘走了,温和的唇边噙着一丝下意识的笑意。他放下烟斗,把一只手放在额头上。

“雷斯垂德说郊区出了点事,要我去看一下。”

我耸了耸肩。“反正你不怕事多。”

“你来吗?”

“那可不成。明天就是1889年,我得回去收拾收拾。诊所再不开业,顾客们都要以为我关门大吉了。”

福尔摩斯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比之前看上去更苍白懒散,也更像个瘾/君子。

“华生,我们得说清楚一件事。”他说,“我听你的,近期没有用过药,但是我依然需要安抚神经。”

“你不是有案子吗?”

“你究竟是不是医生?”

福尔摩斯的反问让我哑口无言。我当然了解戒/毒的过程是怎么一码事,即便相信福尔摩斯的意志力,也改变不了它让人掉半条命的事实。可问题是,我根本弄不清他是真的听我的了,还是故意找由头坑我的诊所。

“那就这么决定了,华生,我需要医生在场保证我的精神状态正常。”他抢着说。

“好,好,那就这样。”我揉着太阳穴说,“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最好别早于明天中午,因为我的诊……”

“你想什么呢?我们现在就走,华生。”

“……”

本来“妻子强烈反对我在工作正忙的时候参与闲杂事务”可以成为一个强有力的推脱理由,然而由于梅丽是福尔摩斯的忠实拥护者,最后这根稻草也泡汤了。正如我所说,那是伦敦郊区一座普通的别墅。死者是房子的主人,威廉伍德。前一天夜里有一伙人持枪闯入他的住宅,他当时正在楼上卧室休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一枪毙命。一名凶手被借宿在他家的朋友击毙,其余人逃之夭夭。警方已经查实了他的档案,包括他置办房产的地契等文件。除他本人以外,家里只有那个借宿的朋友哈里贝弗斯和一个叫埃琳娜霍尔的中年女仆。郊区的住宅并不密集,苏格兰场跑了一大圈才找到几个经常从别墅附近经过的人,证实这三个人在这里住过至少半年,经常有朋友拜访。

“这个伍德也不是善茬,”雷斯垂德对我们说,“他是伦敦一个小帮派的成员。死掉的那个倒霉蛋我们也查清了,是小齐格的人。”

“小齐格?”

“你不太懂这里的玄机,华生医生。齐格家族原来是伦敦的主人,直到后来分崩离析成很多小团体,对我们来说当然方便了不少。平常他们不惹事的时候我们也不会分多余的精力给他们,但是最近有点过于不消停了。”

“也许是时候把小齐格叫到苏格兰场喝下午茶了。”福尔摩斯嘲弄地说。

“我看他得去他的单人间里喝。”雷斯垂德说,“当然前提是他不需要和那个木头架子打交道。”

“所以你们现在还犹豫什么?”福尔摩斯把手插在口袋里,望了望四周。

“据案发不到二十四小时之前,刚刚有人听见这房子里有枪声。”警官说,“有人上门问过出了什么事,但是看起来家里一切正常,女仆还在门口打扫台阶。他们说是主人在家试枪的时候走火了,没人受伤,因此也就没人报警。我们觉得蹊跷,因为连续出事故不太像巧合。”

“我通常不太愿意说这话,”福尔摩斯对我说,“但是苏格兰场的直觉一向很准跟女人一样。”

雷斯垂德刚打起精神来,就被福尔摩斯的最后一句话给拍下去了。

“你们问过这儿的每个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