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四十万镑。”华生苦笑着说。医生的气质正如清新的薄荷,但薄荷也会苦,会辣。
“所以,你明白。”夜莺摊开一只手。
“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提起这种问题,而且说话的口气比实际年龄老了起码二十岁。”华生用恶意的方式想让她停止这个话题,但是他失败了。
“因为我会想到一些成熟女人才想的事。”她大概是看穿了他的企图,故意回答,“你要拿主意,医生。说你要怎么办。”
华生闭上了清澈的蓝眼睛想了一会儿。
“只要她愿意,我是不会放弃的。”他最后说,“但是如果她有更好的选择,我也决不妨碍她。”
“好极了,医生,说到就要做到。”
满腹心事的华生甚至没注意到夜莺有点过于高兴了,也没看见她悄悄把一只手伸到背后,狡猾地按住了有点微微发抖的梅丽,就好像睡梦中的人还会突然跳起来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是爬来检讨的作者菌。昨天晚上刷剧太开心今天出去玩了一天然后才想起来更新。。。学校里也搞砸了一些事,乐极生悲。。。回来码字。。。
☆、第六十六章 四十万英镑
(南丁格尔的日记)
最危险的部分过去了。
但是我们都知道这不是最终结局。宝藏还没有找到。即使现在梅丽看上去对那笔巨额遗产无动于衷,我们也没有理由不把事情做个了结。福尔摩斯目前已经把这桩案子作为自己职业生涯的一场少见的挑战。
拉尔乔达和他年轻的侄子弗兰克乔达都被警方带走了。那个没有头脑的年轻人不是主谋,应该不会受到和乔达同等的判决。乔达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因为他认为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障碍阻止梅丽继承财产,他毕生的任务也就此完成。拉尔乔达表示不会在法庭上为自己做任何辩解,他确实杀了人,虽然他坚持认为这不是犯罪。我们永远无法知道舒尔托和摩斯坦的争吵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者谁应该为摩斯坦的死亡负责。也没有人说得清如果舒尔托兄弟没有死,会不会真的对亲姊妹一样的梅丽不利。这些假设现在都已经没用了。整个纠葛以整个家庭的毁灭为结束。舒尔托和摩斯坦两家现在只剩下一个梅丽和不知道放在哪里的四十万英镑了。
“我们应该是知道它在哪里的。”福尔摩斯望着后院地窖的入口处沉思着说,“舒尔托做得很聪明。他自己在爱丁堡看中了这所房子,并在乔达和梅丽,甚至他自己的两个儿子来之前把地窖填埋了一大部分,只剩下后院这一块,所以楼梯下面的部分才是封死的。地板下似乎也是实心的土地。我原以为封掉楼梯下面的空间就是障眼法,谁知道还有更高明的安排。当然,一旦发现楼梯下没有入口,自然就会想到地窖被填过。怎么了,华生?”
“一点也不‘自然’。”医生嘲讽地说,“我不明白是怎么想到的,除非你的头脑和思维都是跳跃性的。”
“从来都不是跳跃性的,华生。”福尔摩斯有点恼火地离开了他倚靠的桌子,把两只手插在口袋里,“图纸上的数字和房间尺寸完全吻合,连台阶都一样,这不可能是巧合。现在没发现地窖的存在,地板下也没有藏任何东西,难道舒尔托留这张纸是为了让梅丽小姐从爱丁堡跑到伦敦,又把我们从伦敦弄来以领略各地风光的吗?这一点不用逻辑推理也能知道。舒尔托从来没对乔达放松警惕,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这个人会争夺他儿子财产的准备,所以必须把宝藏藏在乔达用二十年时间也找不到的地方。地下不是空的,没有地窖,乔达想不到东西在他眼皮底下。他以为宝藏被舒尔托转移到了什么遥远的,他不知道的地方,所以才疯狂地追那张密码。如果他先冷静一下把这所房子搜索一遍,也许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好,华生,为了让你的良心过得去我再增加一句,幸好乔达还没有这么聪明。”
“你根本没用另外半张纸,对吗?”我把现有的半张密码颠来倒去地看了看,“这些信息已经足够找到宝藏了。我们现在应该去地窖里。”
“虽然那个地窖留下的空间只有一个小房间那么大,我们也不能全都挖开吧。”华生说,“还需要一个更为精确的点。”
“这不是问题。”福尔摩斯笑了一下,“我已经想好了。请来个警员帮忙,房子里有工具,把东西挖出来要花费挺长一段时间呢。”
一个警员跟着我们去了地窖。空间太小,空气又不怎么流通,人多反而不方便。福尔摩斯轻松地跳下台阶,站在地窖中间环视了一圈,充满信心地望着后面跟上来的人们。我端着蜡烛跟下来。
“这里闷得要死。”我说,“蜡烛居然没熄灭,真是奇迹。”
“蜡烛要是熄灭你现在也该完了。”在我后面的华生说。
“先生们,女士们,呃,不,女士。”福尔摩斯摊开双手,烛光下他的眼神明暗不定,“在开始工作之前大概需要解释一下,否则你们是不会愿意一头雾水地干这项苦工的。医生,你之前有没有想过这两个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他指了指两边的石头。
“我得承认没有时间想这个问题。”华生说,“也许是桌子,或者什么容器。”
“谁会在这里用桌子呢?不过没关系。”福尔摩斯走到其中一块岩石的旁边,伸手摸了摸,“我可以肯定这东西是实心的,不是容器。把这两个家伙弄到这儿来可不是容易的事,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尤其还是精心挑选过的石头。”
“精心挑选?”警员笑出了声。
“你很快就会明白的。”福尔摩斯不动声色地说。有十足把握惊呆警务人员的时候,福尔摩斯不会因为他们的不信任而恼火。
“华生,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两块石头的尺寸非常相似?不需要太精确的话,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看看我们现在有什么:一个空间,一挂楼梯,两边各有对称的矩形物体,中间有一大块空地。这没有给你们带来什么灵感吗?”
虽然我知道自己已经比福尔摩斯慢了很多拍了,但当还是脱口而出:
“这是图纸上的内容?和房子里的后半部分布局是一样的,只是成比例缩小了!”
福尔摩斯望了我一眼,像一座石雕突然回了头,一个漫长的凝视。
“是这么回事,亲爱的夜莺。这是舒尔托的第二层预谋。即使有人找到这个地方,也只能发现一个空荡荡的地窖,宝藏还埋在更深的地下。按比例计算,就在那一点。”
他举起一根手指,平静地点了点楼梯下方的一个位置。
“开工吧,先生们,反正最后都不会白出力的。”福尔摩斯把外套脱下来扔给了我。
然后就是漫长的挖掘工作。整个过程富有一种奇妙的神秘感。爱丁堡这座城市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普通的房子脚下,一块与世隔绝了二十年的空间,此刻营造出蕴藏珍宝的古老洞穴的错觉。地窖简陋的通风对大规模劳动来说有点吃力,即使经过今天的一顿折腾(乔达不是个新手,下地窖之前做了准备工作),也不能和地面的空气相比。几位男士轮流上阵和到地面上休息。地下空间很小,我的工作就是不停地把挖出来的土运送到后院里。福尔摩斯自始至终表情凝重,漫不经心地擦掉头上的汗水,一点看不出疲劳。他唯一说过的话是问我需不需要休息。
“不用。”我说,“跟先生们比起来这活已经够轻松了。”
“那请你拿点水来好吗?”
“我有点想直接下手而不是做后勤。”
“等你和铁锹一样高的时候再说。现在先拿水去。”
需要注明一下,我确实比铁锹高。简而言之,两个小时和六升水之后,男人们带着一个金属匣子走进了老屋。警员一脸惊诧之情,他一定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华生表情复杂,很难说在想什么。福尔摩斯手里捧着沉重的盒子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笑容,但他眼中的神采暴露了内心的得意。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官和警员们已经无聊得想在出勤期间打牌了。梅丽坐在客厅里,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她大部分时间就蜷缩在客厅沙发上。这个时候往往一个特定的小空间会给人虚幻的安全感。
“梅丽小姐,这是你的了。”福尔摩斯淡淡地说,“你是这份宝藏唯一的继承人,你有权力决定如何处置它。”
我确定我从福尔摩斯的口气和措辞里听出了一些隐含的意思。
梅丽微微抬起眼来,没有一点精神。四十万英镑不足以点燃她黯淡下去的火焰。她无力地从沙发上下来,从福尔摩斯手里接过匣子放在客厅茶几上。没有锁,因为到了这个地步,锁也没有什么用了。
她把手在匣子的卡扣上停了一会儿。然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把手收了回来。
“我不愿意碰这些。”
所有人都愣了,但是神情有微妙的区别。警员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华生的表情瞬间亮了一下,然后被担忧覆盖了。福尔摩斯平静地打量着梅丽,似乎她的反应全在他计划之中。至于我,虽然没有预料到,但是也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
“梅丽小姐,为什么。”福尔摩斯的问话没有一点疑问色彩。
“我怎么能再碰它?”梅丽顿了一下,试图若无其事地擦掉已经冒出来的眼泪,并且不让我们听出她哽咽的声音。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她海蓝色的眼睛已经没有一点悲伤,而是我难以形容的一种强硬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