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京媳妇道,“依儿媳看,您不?如说服父亲,将大哥送回荆州,否则以?他?的?德性,迟早闹出事端。”

徐京媳妇心思也明了,只消徐鹤这个刺头一走,徐家便清净了,也不?至于在外头落下不?好的?名声,徐家剩下的?都?是与太子妃有血缘的?弟弟妹妹,任谁都?要高看徐家一眼?,徐京媳妇私下是替自个儿和丈夫谋算的?。

晴娘何尝不?想?,只是徐科一直未松口,“我?回头试着劝一劝吧。”

晴娘年纪大了后,徐科几乎已不?歇在她屋子里,晴娘乐得睡个安稳觉。

只是这一日到半夜,徐科忽然回了正院,晴娘听到外间传来磕磕绊绊的?响动,赶忙开?腔问,“怎么回事?”

“是我?....”

昏暗中徐科的?身影绕进内室,不?一会?帘帐一掀,他?裹着炙热的?气息朝晴娘扑来。

晴娘已许久不?曾经历这样的?亲热,稍稍往里侧一躲,微有些不?适应,“你怎么了?怎么半夜回来了。”

徐科抱着她含糊不?清说道,“我?心里想?你。”

晴娘微微一愣,默了片刻笑着回,“我?不?是在这儿吗,我?又没走...”

徐科半醉半醒,埋首在她怀里低喃,

“晴娘,晴娘,我?总是忍不?住想?,你有没有后悔当年跟了我?....”

晴娘满脸错愕,“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个...”不?等徐科回答,她又失笑道,“我?若真?后悔,早在他?认出我?时,我?不?就弃你离去了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时势使然,她不?后悔当初的?选择,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若事事患得患失,日子真?没法过了。

这就是命吧。

她与荀允和有缘无分。

徐科不?知怎么,兴许是喝多了酒,兴许是被徐鹤刺激了,这一夜话格外的?多,他?抱着晴娘怎么都?不?肯撒手,“你若是跟了他?,就不?会?受这么多苦。”

晴娘压根不?想?提这些,拍了拍他?肩头,温声道,“你喝多了,睡吧...”

晴娘身子往下一缩,打算安寝,偏生?徐科不?想?饶了她,忽然就往她怀里蹭来,晴娘整张脸都?红了,她越想?拒绝,徐科越不?肯。

过了一会?儿,徐科得了逞,于昏暗的?光线中,搂着汗涔涔的?她问,“晴娘,我?比他?如何?”

晴娘面色一僵,久久没有吭声。

翌日天明,徐科也知自己昨夜闹得过分,与晴娘赔罪,晴娘面色淡淡没说什么,只是待他?离开?,晴娘看着他?背影露出几分茫然和怔忡。

徐科决心狠狠整顿徐鹤,这一回没能拿钱给他?,徐鹤一路从徐府骂去南城的?销金窟。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徐鹤就不?信拿不?到银子,徐科的?底细他?倒也清楚几分,下赌注时便拿徐科的?铺子做抵押,就这样他?连输了几场,赌场的?人拿着凭据来铺子收房,消息传到徐科处,徐科雷霆震怒。

白纸黑字,做不?得假,徐科又好面子,恐对方将事情闹大,忍气吞声将铺子折了出去,着人将徐鹤绑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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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徐科将徐鹤痛打了一顿,把他?关在屋子里,不?许他?出门,可惜好景不?长,半月后,徐鹤溜出了府,这一次他?隐约听说徐科打算让徐京继承家业,要将他?打发?回荆州,徐鹤怀恨在心,暗自琢磨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他?一心想?利用赌博翻身,起先他?运气好,赢了几把,拿着银子调//戏良家女子,去画舫寻欢作乐,尝到了甜头,他?赌注越下越大,最?狠的?一次干脆将徐家家宅给抵了。

殊不?知,早有人暗中做局算计他?,徐鹤最?终连输一夜,将徐家宅子给输了。

那赌场的?人摸准了徐科好面子的?毛病,悄悄将徐鹤亲手所书的?抵押凭证送给徐科,况且还是青/天/白/日在徐科当值的?时候送过去,徐科一瞧那凭证,两眼?一黑,他?急火攻心,亲自纵马往南城奔去。

大约是气狠了,午膳又喝了几口小酒,徐科下马时,脚步轻浮,一个不?慎,一头栽在赌场前的?狮子处,人当场昏了过去,赌场的?人唬了一跳,赶忙将徐科和徐鹤一同送回徐府,晴娘方寸大乱,着人去请老爷子,老爷子来徐府救人,中途徐科醒了几回,却?呕吐不?止,老爷子便知脑部有淤血,立即施针帮着排淤。

如此治了半月,命是救了回来,徐科却?元气大伤,几乎下不?来床。

眼?看父亲不?行了,徐鹤变本加厉,嚷嚷着叫徐科将管家权交给他?,徐科又被他?气昏了过去,怒火攻心,无力乏天,四?日后,徐科溘然长逝,徐府塌了天,徐京性子软糯,奈何不?了徐鹤,徐鹤雷厉风行握住了徐府的?掌家权,意?图跟徐京和晴娘分家。

徐科一走,晴娘五内空空,也跟着病下了,云栖亲自过府探望。

得知徐府乱成一锅粥,她决定出面与徐鹤商议分家一事,徐鹤已不?记得多少年没见过云栖,看着那冰姿雪魄般的?少妇楚楚立在屋檐下,徐鹤看失了神,如今的?云栖可不?是当年无依无靠的?孤女,这一幕被银杏瞧见,她气狠了,当夜回去便跟荀允和告了状。

荀允和哪里能忍,他?这段时日,本就从老爷子嘴里听说了晴娘处境,如今得知徐鹤觊觎过云栖,他?气得额尖青筋暴跳,连夜着人去徐府,把徐鹤引了出来,将他?双腿打断,整个人被揍得不?成人形。

裴沐珩手段比荀允和更狠,寻了个滋事赌博的?罪名,将徐鹤问罪发?配边疆,徐鹤就这么拖着病体残躯在边关的?风沙中凄惨死去。

徐鹤出事前,已将徐府家当败尽,晴娘变卖徐宅,一部分还了徐鹤赌债,剩余部分用来打发?下人,给徐科办丧事,事后她带着小儿子一家扶灵柩回荆州,待安葬了徐科,又折返京城,徐京立志科考,因守丧耽搁,得再等三年,晴娘遂掏出体己置办了一个宅院,带着小儿子一家住在胡同里。

春去秋来,此时离着徐科过世已一年有余。

晴娘这一生?坎坷多灾,少时跟着老爷子颠沛流离,好不?容易在秀水村定居,方过了几年好日子,她性子天真?烂漫,生?得又好看,邻里街坊无人不?喜,后来得遇荀允和,本以?为嫁了个如意?郎君,任劳任怨跟着荀允和过苦日子,哪知夫君为人觊觎,她与女儿差点命丧黄泉,这辈子也算命途多舛。

这一生?她所求不?过安稳二字,却?始终事与愿违。

嫁给徐科后,前有婆母苛刻,继子刁难,后又顾念女儿和父亲,整日忧心忡忡,谨小慎微,跟着徐科来到京城,父亲骤然出事,女儿无依无靠,她无一日不?悬心,总算将父亲寻到,女儿也寻了可靠夫婿,偏生?又有荀允和这桩旧事横亘在夫妻之间,那十年徐科待她虽好,却?总时不?时要问她几句,会?不?会?后悔跟她,担心她哪日跟着荀允和跑了,她在徐科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紧张荀允和的?影子。

熬到近五十,徐科突然没了,她这一生?就像是镜花雪月,兜兜转转,不?过一场空。

罢了,如今儿女皆有着落,她一人过清净日子也未尝不?好,经此一事,晴娘心静如水,有时抄抄经书,有时拜拜佛,一日就过去了。

自徐科出事,晴娘来往荆州京城,云栖皆着护卫跟从,待母亲回了京,云栖来探望,见宅院十分逼仄,要给她置办大一些的?地儿,被晴娘拒绝。

“娘一把年纪了,住在这佛堂就很好。”晴娘笑容寡淡。

这一年徐京媳妇跟着吃了不?少苦,脾性也不?如过去那么贤惠和气,晴娘不?想?受儿媳妇的?气,便将正院让给了他?们,自个儿寡居佛堂。

云栖默默陪了她半日,折回东宫。

三月十六是晴娘生?辰,前一日云栖早早来到徐府,筹划着要给晴娘过寿,晴娘摇头拒绝,“你徐伯伯过世方一年,我?就不?办寿了,明日我?去庙里给他?上注香,求个平安符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