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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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昭还没晒完太阳，先前匆匆忙忙离开的狄玉生便又回来了。

红昭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又回来了？”

狄玉生一路疾走过来，他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将要开口时又有些迟疑。他看着红昭的脸，最终试探着开口：“孤听说，将军这几日的情况似乎很不好？”

红昭把眉毛一皱，没有说话。

狄玉生忍住急急开口的冲动，他喉头滚动了一下缓缓凑近了红昭低声开口道：“孤思来想去还是忧心夫人的处境，大将军日后若是去了，夫人无依无靠……”

这话正说在红昭的心坎儿上，他蹙着眉，忧心不已：“正是呢。”

狄玉生看见红昭的脸上神情，他有心试探：“夫人为何……不为自己另寻出路呢？”

红昭抬眼看他，眼尾钩子一样挑起，似乎对狄玉生的话很感兴趣：“什么出路？”

狄玉生慢吞吞不说话了，红昭有些急，用扇子戳着狄玉生的肩膀催他道：“你说呀！”

狄玉生唇边含着笑，他先问红昭：“就算大将军去了，我朝也没有强要人守寡的道理，夫人以为呢？”

红昭诧异地看着狄玉生：“你要替我说媒？”

看见红昭的反应，狄玉生唇边的笑容僵住了：“夫人莫不是已经有人选了？”

红昭眼珠子提溜转了转，他避开狄玉生的视线：“哼，我夫君还没死呢，你便来说媒，你安的是什么心？”

狄玉生被红昭呛了一下，他把刚才的怀疑埋在心里，赶紧解释：“夫人莫怪，孤关心则乱，反倒乱了礼数。孤只是想着……夫人毕竟是男妻，膝下无子嗣，日后如何能在将军府安身立命？”

红昭当然知道这一点，他只是没弄明白狄玉生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他轻飘飘觑了狄玉生一眼：“好罢，既然这样，那太子殿下觉得，我该怎么做呢？”

狄玉生生怕自己多说多错，他虽然心急，却也不敢说得太露骨了：“夫人放心，既然夫人视孤为知己，孤自然当处处回报夫人。”

红昭不吃这套，他哼了一声：“嘴上说得这么好听，你倒是说说，你要怎么帮我？”红昭眼眸一转，“你要是真想帮我，不如想办法帮我治好将军的病。”

狄玉生现在恨不得江师安当头猝死，哪里会想法子治他的病。他状若可惜地叹了一口气：“夫人这般焦心将军，连我也要感动得落泪了。可将军……怎么就不替夫人着想呢？将军难道不知夫人的处境，怎的从来未曾说过夫人以后要如何？”

红昭闻言不说话了，他抬眼看向狄玉生，水银丸似的眼瞳一眨不眨的。狄玉生被这一眼看得更加心动，他接着向下说，伸手逐渐抚上了红昭的手：“夫人，孤实在怜惜夫人……如此孤苦无依。”

红昭久久没有把手抽出来，半晌他垂下眼，声音也低了，显得楚楚可怜：“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向狄玉生挨近了一些，又抬眼看向狄玉生，眼眸含着水似的，“太子殿下，你愿意帮帮我吗？”

狄玉生从红昭没有收回手时就已经觉得自己踩在云上了，他克制地点了点头：“自然，孤视夫人如知己，见了夫人便欢喜。只恨……是将军先遇上了夫人。”

红昭莞尔一笑：“殿下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他用手指蹭了蹭眼尾，狄玉生正想伸手去抚红昭的面，红昭便忽然抽出手站起身，“对了，殿下说的皮影戏，什么时候送来？”

狄玉生愣了一下：“明日……夫人喜欢，孤明日便买了送进来，只是不知该将人安放在哪里？”

红昭打开折扇半遮掩住脸：“买来了，交给青竹便是了，他知道放在哪里的。”

红昭把折扇摊在面前看了看，忽然又把扇子顺着扇叶撕开了。狄玉生愣愣看着红昭的动作，又被红昭走近了牵着手把破碎的扇子塞进了手里。

红昭的手指搭在狄玉生的手背，他嘴里有些嫌弃和埋怨：“殿下有扇子么，我想要些新扇子。这些旧东西好没意思，每日摆在眼前，看着也生烦。”

狄玉生被红昭碰到的半边手掌都酥麻了，他低着头，正对上红昭仰头望来的瞳。他一时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被蛊惑似的反手握住红昭的手，全然忘了徐徐图之的那一套：“自然，孤、我爱慕夫人。夫人想要，我便送来。”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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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完了狄玉生，红昭又叫来了青竹：“明日太子送耍皮影戏的和扇子来，你找个院子把人放好了，我得空便去看。”

青竹低着头，半晌开口：“将军不会喜欢你这样做的。”

红昭不以为意，他看也不看青竹：“将军病了，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青竹没忍住抬起了头，他看着红昭：“府里又不是买不起这些，夫人为何不叫将军买来。”

红昭懒洋洋地靠在榻上，半阖着眼睛食指斜斜点在自己的额角：“有人送来，岂不是更好。将军病了，何苦再拿这些事去烦他。”他撩起眼帘看向青竹，“前日将军扯坏的铃铛，你怎么没给装回去。”

青竹闷声闷气的：“知道了，晚点便装。”他站在红昭身边，看在斜靠在塌上的红昭，没忍住开口道，语气有些刻薄，“夫人是想为自己寻出路再嫁么，太子可不是将军，日后必然三宫六院，夫人想好了吗？”

这回红昭一时间居然没生气，他有些诧异地睁圆了眼睛看向青竹：“谁说我要嫁他？”他撇了撇嘴，“什么上杆子来的便宜男人，我才不稀罕。”

说到这里，他眼眸一转：“太子又如何，管他是谁，我总有办法让他不纳妾。”红昭盯着青竹的脸，伸出手指头戳着青竹的胸口，“将军娶了我，可从来没开过要纳妾的口。”

青竹被红昭戳得胸口发热，他忽然伸出手捉住了红昭的手。红昭“嘶”地叫了一声，用力拍开了青竹的手：“作甚么？”

青竹回过神，他手指颤抖了一下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想到红昭比自己想象得还要任性乱来。他眉间抽了一下：“你这样，迟早要出事。哪有只拿不给的道理。”

红昭不满：“将军都不管我，你倒管起我来了！”他哼了一声，“你要是再不听话，我便叫将军换了你！”

青竹冷着脸：“换了别人来，谁替你遮掩。”

红昭睁圆了眼睛，他不敢置信地开口：“你敢威胁我？”他把凉枕摔在青竹面上，恼羞成怒，“你滚！滚出去！”

青竹忍气吞声抓住了甩在自己面上的凉枕，正待开口便听见门口珠帘被人拨动的声音。

门口江桁撩了帘子进来，脸上有些诧异，他看了看青竹又看向红昭：“嫂嫂怎么了，怎的我听见……青竹惹你生气了？”

红昭冷哼一声：“谁说不是呢，将军病了，连下人也不听我使唤了。”他斜眼看青竹，“还不出去？”

青竹一声不吭，抓住凉枕撩开帘子出去了。

江桁看着青竹的背影，又转头看向红昭，他试探着开口：“要不……让大哥把青竹换了？”

红昭哪里真的会把青竹换了，明天他还要青竹替自己办事呢。他晃了晃手：“算了，不拿这些去烦将军。”他看向江桁，“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