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多少私产, 所谓嫁妆便是?之前住在容妃那里时,容妃赏赐的头面和几身衣服, 压箱底的银钱却是?分毫没有?的。
容惠进宫时匆忙,家里没怎么打点东西让她带去?,况且就?算是?有?心想到,家里发?迹时间不久,不过些许薄产,统共那点银子,对于宫中的吃穿用度人情往还来说,也就?杯水车薪而已,不提也罢。
只是?她如今份属东宫的嫔妾,每月也有?定制份例,倒是?不缺衣食,但?是?想来再多,也就?没了。
而没有?银钱寸步难行?的道?理,在哪里都是?通用的,容惠盘点着自己寥寥不多的妆奁,心里有?点淡淡的忧愁。
眼下她一个初来乍到的,低低头没什么关?系,但?是?后面她要养孩子,总不能依然和孩子一起只靠份例这么过活吧?
没钱这是?一项,哪怕是?嫁入世上最大的豪门也还是?穿金戴银的穷鬼,任谁发?现这样的现状都要愁一愁的。
很快容惠发?现另一个难题,她身边能用的人太少了。
这个两进的小院子,只有?两个扫洒的黄门,两个近身伺候的宫女,还有?一个粗使嬷嬷,一个鲁嬷嬷,权当是?管事的嬷嬷。
这院子里的主子只有?她一个,容惠也不是?要求高的,倒不是?说伺候不过来,只是?身边伺候的人全都是?没进过内廷伺候过的,主仆几个皆是?两眼一抹黑的状态。
不说要打听些什么,总是?让人觉得闭耳塞听的,却也是?十分不便的,就?像……
像是?一个被孤立的地方……
中午吃饭时,容惠夹了一筷子甜酱瓜茄,咯吱咯吱的咬在嘴里,脑海中莫名的涌出了这么个念头,随后便把?自己惊出了一身的汗。
她本就?是?自进攻开始便如履薄冰,没有?过一时的松懈,如今想明白了现状,便不能安心了。
刘承瑞仿照韦氏和陈氏的例子,在容惠这里歇了几晚,便重?新如往常般,忙起来便三不五时的不往后院走,有?时候深夜回来,也只是?去?太子妃那里看看,有?时候连留都不留下。
东宫里传言不受宠的女人从两位变成了三位,传说中的表妹也并没有?得到太子的另眼相看,让陈氏和韦氏都松了一口?气,又莫名觉得无?望起来。
有?时候宁愿有?个盼头,也比看太子妃的脸色过一辈子要来得好吧。
连院子里伺候的夏竹和夏荷都急起来,鲁嬷嬷也暗示性的问她要不要主动找找机会去?见容妃,走走容妃的路子,容惠倒是?心态平和许多。
太子殿下的性子榕湖还没进东宫前就?揣摩过些许,而成为良娣后和太子相处了几日,更?是?一刻不闲的暗自观察着。
在她看来,太子殿下自律自持,端方守礼,算得上是?有?匪君子了,驭下松紧有?度并不严苛,更?是?国之储君自有?胸量,并不是?难相处的人。
况且夜间太子过来时,两人偶尔交谈,也挺合得来,听说她爱花草,太子还颇为耐心的和她一起谈了半晚前朝名士所作的《花影鉴》。
床笫之上,也是?超出容惠预料,她虽没有?经?验,但?是?男人深沉的目光她却是?懂得,哪怕不代表些许的喜爱,也绝不是?冷淡厌恶。
如果说容惠与容妃相处时总忘不了自己的身份,言语间都是?下意识的附和与恭维,总担心自己哪样没做好会惹的她不快,但?是?对太子熟悉了以后却是?不必这样,反而倒是?更?省心些。
所以说太子殿下的反应和表现都在容惠预料之内,但?是?后面发?生的事却不在她的想象中了。
世人都道?两姓联姻最宜门当户对,便是?尊贵如皇家,娶妻纳妾也都是?钟鸣鼎食之家,只有?亲身体验过,才会明白其中的道?理。
比起太子妃来,太子嫔陈氏和韦氏自然是?略逊一筹,但?是?到底还是?高门大户出身,就?算在东宫不太受宠,内廷的人有?些许怠慢,也不敢太过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况且陈氏和韦氏都不差银子,除了抬进东宫时家里给的嫁妆银钱,还有?宫外的家人三不五时的捎信和各种?银钱东西,手头宽裕,打赏下人也不手软,日子自然过得还不错。
但?是?容惠一无?出身二无?银钱,她唯一的背景容妃在她进了东宫后也十分安静,毫无?动静,落在有?心人眼里便是?已成了容妃弃子了。
宫里逼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容惠开始觉得在容妃的宫里遇到的那些,简直就?是?儿戏了,她已经?好几日没吃过适口?的饭菜了。
不仅如此,洗衣房送洗的衣服总是?迟迟送不到,针线房送来的宫裙尺寸明显不合适,内府送来的茶叶都是?陈茶,就?连太子妃赏下来的鲜花,从暖房里送来后也都是?蔫蔫的半死不活。
别的容惠都可以忍,送洗的衣服多等几天不碍事,宫裙尺寸不对她自己改,陈茶新茶她尝起来差别也不是?那么大,鲜花离开暖房本来就?养不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是?吃饭这个问题,总是?没有?办法的。
夏竹和夏荷去?膳房拿饭菜点心时总要等很久,膳房的黄门一开始是?有?意刁难想要讨点好处。
但?是?很快就?发?现这位太子良娣简直手紧的一毛不拔,明着暗着的都被无?视后,开始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一个太子良娣,就?可以这么不把?人看在眼里了?
于是?,天越来越冷后,容惠的早膳就?是?冰凉的,拖了将?近一个时辰才送到她手里。
回来时,夏荷的眼圈都红了,没说两句就?开始抹眼泪。
她也是?够为难了,在膳房门□□生生站了一个时辰,来来往往的黄门宫女都看着她嗤嗤笑,指指点点的。
最后她好求歹说的,才算是?让那个小黄门把?膳盒拿出来。
送到她手里时,那个黄门还一脸的惊讶,“咦?你们?主子还没吃上饭吗?哈哈,我还以为先?前你们?早就?来拿了,下次早点吧,主子娘娘好说话也别这么懒啊。”
看着夏荷受委屈,容惠也觉得难过,可她们?都知道?,她除了安慰几句,也没别的办法了。
她们?都知道?,她没有?银子。
中午的膳盒也还是?那样,拖了一个时辰,盘子里的红烧猪蹄都泛起了白色的油花,看起来极让人没有?胃口?。
最后没办法,容惠让鲁嬷嬷把?茶炉烧起来,用茶炉把?饭菜都加热过一遍,这才勉强咽了半碗饭。
角房里,夏荷趴在床上呜呜哭着。
“真的不想在这里呆了,怎么会这样,洗衣房也不会比这更?难捱了!”
她原本以为进了内廷伺候主子,说不定能跟着沾点光呢,谁知道?摊上一个不受宠的主子,光是?没沾上,净跟着倒霉了。
“忍忍吧,日子还长着呢,我倒是?觉得咱们?主子未必是?那没福的。”
比起怨声载道?的夏荷,夏竹还是?好些的,虽然也灰心,但?是?这才过了不到一个月,又能看出点什么呢。
况且她们?作为宫婢,本身就?是?苦命人了,就?算是?主子一辈子出不了头,她们?也得跟着一起熬,又哪有?奴婢挑主子的道?理?
吃着串了味的饭菜,容惠也是?无?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