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1)

妻,岂不是不怕小大撞见了呢,看他取到这封书信之后,如何回答自己。想定主义、一听外

面正打着三鼓,忙起身回到自己房中,三姑正仰面酣熟,知道三姑一时不会即刻醒,正好放

胆写信。桌上笔墨砚台,倒都现成,这是因了生姑,刺绣绣货须描写花样,所以早已购办。

生姑这人,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幼时在家中读过几年诗书,住在葛家,空闲时常看看书字,

学习一回。到了杨家之后,越发受了乃武黛陶,对于文字一项,虽不能说好,写信等事,却

已能够。这时轻轻的磨起墨来,取了一张描花样白纸,提起笔来,写了一封缠绵悱恻的情

书,书内把种种事情,序述个详细,写得哀怨动人。末后又说小大怎样粗扩,如何丑恶,万

万不能一处度日,把悔婚的言语,旧事重提,情愿同小大悔婚之后,随乃武安份度日。虽是

备位小星,亦是愿意等言语。写了之后,听得更鼓已打五更,知道天色将要明亮。不要被三

姑醒来瞧见,忙急急的收拾了桌上纸墨笔砚,把书信藏好,看有机会,投给乃武。收拾好

了,即忙解掉外面衣服,悄悄睡下,三姑并未知道,仍是酣声振耳,十分好睡。生姑因一夜

未睡,娇躯十分疲倦,不觉朦胧睡去,醒时已是日上纱窗。三姑早已起身,生姑忙也起来,

收拾了一回,料事家事,直到午后,生姑忍不住到杨家来游玩,欲趁热遇见乃武,或能细诉

衷肠。不然,也可以把写好的信,留乃武书房之中,使乃武瞧见。

到了杨家,见詹氏、叶氏都坐在家堂内闲谈,见生姑,忙一齐起身让坐。生姑一面谦

逊,一面问了二人的好,方一同坐下。闲谈了一回,方知乃武今天并未出门,在外面书房之

中。生姑听得,也不再问,只暗暗欢喜。暗想:乃武既是在书房之中,自己何不悄悄进去,

瞧乃武怎样对着自己。想定主义,又敷衍了几句,起身告辞回去。詹氏、叶氏合笑送过,生

姑见二人已不在后面,知道这时乃武正独自一人在书房之中,这也是生姑知道乃武的脾气,

白天在书房中作事,不许一人进去,连在外面窥探,也是不许。因此生姑料着并无别人在书

房之内,便悄悄的走到书房外面,四面一望,却一个人也没有,忙踏进房去,瞧见乃武正坐

在椅上写字,生姑不敢高声唤呼,怕被人家听得,只低低的叫了声:“二少爷!”乃武正听

得有人进来,又听得唤二少爷,忙抬头一看,却见是生姑,只记得一跳,不由得啊呀道:“

你怎么走到这里来呢,被人家瞧见,那还了得。”生姑并不分辩,正待责问咋晚何以不来赴

约,忽听得外面隐隐有人高叫小白菜,生姑听得是三姑声音,恐被她撞穿,忙把袖内的书

信,丢与乃武,飞也似的出书房而去。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话说小白菜毕生姑,因昨晚杨乃武爽约,到书房中去找乃武,正欲诉说,听得三姑一片

的叫小白菜声音,恐她撞见,慌忙把昨夜写好的一封书信,掷给乃武,勿匆的出去。三脚两

步,赶到自己客堂之外,正迎着三姑。三姑一见,即笑着道:“小白菜,哥哥回来了,快去

快去?”生姑正奔得气急口喘,听是小大回来,不觉又是一慌,忍不住粉脸飞霞,心头乱

跳,随了三姑,走到里面,果然小大已是回来。原来小大因天气炎热,喻氏命他同去看房

屋,才回家换穿衣服。小大衣服,都是生姑经手放摺,到了家中,不见生姑,一问三姑,知

道到杨家去了。小大心头已是打了个疙瘩,忙命三姑去唤,三姑到杨家一看,生姑并不在那

里,问詹氏哪里去了,说是已回家,因此三姑一路的叫将回去,见生姑从外面到来,倒也并

不查问,到了家中,三姑笑着向小大道:“你说小白菜在杨家,她却在外面,小大听了,又

瞧见生姑的面色不定,不由得疑心大起,暗想乃武书房正在外面,不要生姑,乃武二人,又

在书房中幽会。好得自己不久就得搬出,如今也不必查了,反生出别的枝节,当下只向生姑

取了衣服,穿好了出门而去。生姑方吓着三姑说出自己在外面,不要小大疑心,见小大一言

不问,倒放下心来。

却说乃武在书房中,瞧生姑进来,心中吓得卜卜乱跳,方欲以正言相劝,却得三姑一片

叫唤,招生姑叫去,临行之时,丢下了一封书信,即拾将起来,一看上面写得:二哥亲诉四

字,字迹十分娟秀,正是生姑亲笔,忙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二哥爱鉴,启者,窃以

去岁以还,蒙哥不弃,不以贱躯为辱,誓以百年,妹生不逢辰,荆门不幸,横遭摧迫,孑孑

弱弱,茫无所依,母老家贫,无以为生,乃有童养之举。方以为可以出水火而登衽度,而妹

命薄天生,夫婿既形如鬼魅,身高不满五尺,目不识丁,胸无片墨之储,又寒若范叔,釜可

生尘,衷心之悲,无可伦比。清夜扪思,常泪洗鸳枕。去岁而后,大假良缘,得逢君子,复

不以妹微贱使侍床侧,方拟百年相偕,不意罡风陡起,吹折鸳翼,常此以往,情何以堪。丑

如历鬼之葛小大,望且生畏,安能同床共枕。只以哥之相劝,聊忍一时,偷生以侍君子,今

彼耽耽虎视,视妹为囚,难越雷池一步,不复能侍哥以遣妹悲哀心怀。永夜迢迢,转辗反

侧,只以泪洗面。妹身虽蛰于斗室,心固未尝一日不飞越于哥之左右也。此情此景,安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