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应了?一声,作势要关门,赵永伟就用?手撑在门缝里阻止,并讥笑着说:“怎么?她没告诉你?她还有?个儿子吗?她丢了?我,倒是把你?照顾得挺好。”

这话说得直白,江稚茵也很难继续装傻,但?也无法说出什么有?用?的话。

“我找她有?事,不让我进去坐坐?”

江稚茵没动,赵永伟就非常强势地要求:“真要说起来,这里也是我家吧。”

这话说得没什么错,他才是跟江琳有?血浓于水关系的人?。于是江稚茵松了?手上的劲儿,埋头冲进了?自己房间。

江稚茵把房间里所?有?的窗户都打开,重重喘着气,行李箱里的东西还乱成?一团,但?她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整理?了?。

房间距离客厅只有?一扇不怎么隔音的木门,门上挂着一张装裱好的相片,是她很小的时候和江琳一起去海边旅游的时候拍的。

再旁边一点的那面白色的墙上就是江琳贴上去的她从小到大的各种“罪证”,从小时候歪歪扭扭的狗爬字写《我家辣妈二十八》,到后?面初中写的各种歌颂母爱的记叙文,高中以后?转写议论文,就没有?抒情类的文章可以再贴出来了?。

但?每一张她写母爱主题的作文都被江琳好好收起来贴在了?墙上。

赵永伟的脚步声就这样在静寂的室内缓慢响起,不知道?他是不是正在看?那些作文、那些奖状、那些照片。

随手丢在枕头上的手机突然亮起来,江稚茵拎起来看?了?一眼,是闻祈打来的电话,她滑到接通那一端,刚放在耳朵边上还没有?讲话,家里大门突然又被急急打开,江稚茵听见了?江琳的声音。

“谁让你?来这里找我的?不是已经给过你?一部分钱让你?先?给你?奶奶交医药费了?吗?”江琳不受控制地把声音稍稍放大了?一些。

她视线转移到被打开的鞋柜,以及被江稚茵关上的房间门。

家里如?果没人?的话,赵永伟是进不来的,只有?可能?是江稚茵在家,给赵永伟开了?门。

江琳的心跳空了?一拍,她鞋都没换,想赶快让赵永伟离开她家。

而赵永伟只是挨个看?过墙上的那些作文,越看?越想笑,用?粗糙的指尖挨个划过每一张作文纸上“妈妈”的字眼。

奖状会被贴起来,每一年?生日都要给女儿拍照,客厅的相册都攒了?厚厚几沓,连那些简单幼稚到令人?发笑的作文都要被小心翼翼地贴在墙上,从这个家搬到那个家。

赵永伟没理?会江琳的催促,只是一边嫉妒一边大笑:“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你?是天底下最合格的母亲啊?”

他大力拍着巴掌:“真是个好妈妈,我都要感动了?。”

江琳顾忌地看?了?一眼江稚茵的房间,急声吼他:“你?到底想要什么!”

“认识你?爸爸让我整个人?生都变得肮脏恶心,选择生下你?也是我人?生最大的污点,当初就该打掉孩子,然后?我的人?生就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糟糕!”

听到这样的吼叫,江稚茵也没办法继续待在屋子里,她握着手机拉开房门,想说一两?句话让江琳冷静下来,她妈妈还有?心脏病,万一被气出一个好歹来就得不偿失了?。

整栋房子乱糟糟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与喜恶也乱糟糟的,江稚茵刚走上前去,江琳仍旧控制不住情绪:“你?们家跟我到底有?什么关系?冉清岳的妈妈病了?也是我的错吗?钱也给你?了?,到底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你?的生活?”赵永伟眼底一片通红,他紧紧把手握成?拳头,脖子青筋暴起,打量着这间屋子里的一切,然后?咧开嘴,一边寒笑一边告诉她:

“你?可生活得真好啊,你?总说我像我那个爹……”他狠戾的视线转移到江稚茵身上,继续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话。

“你?养出来的孩子确实也像你?,你?以为她交的男朋友就是什么好东西?”

他还冷笑:“哈,她今年?就是二十岁吧?你?可得好好担心一下。”后?面的话几乎是含着恨意被一字一顿地讲出来,“毕竟你?的好女儿说不定会跟你?一样,二十岁被搞大肚子,生一个孩子再丢掉。”

江稚茵的手机掉在地上,江琳往后?退了?几步,开始失声尖叫。

入沼

事情突然往江稚茵从未预料过的方向开始发展。

以前的那些事是不可以在江琳面前提起的, 现在赵永伟告诉她,她用尽所有心血养大的女儿也爱上了一个像冉清岳一样的人,无疑是对江琳精神的重大打击。

江琳开始大吼大叫:“你?别在这儿诅咒人!从我家滚出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赵永伟也发了狠, 情绪激动, 破口?大骂:“老子闲得没事儿干?去诅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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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指着?门外, 高声:“她男朋友不就是跟冉清岳一样的烂货吗?!以前就是一个职中的小混混, 你?现在去职中附近那条乌烟瘴气的破街,随便打听一下认不认识一个叫闻祈的聋子,他什么破事儿没干过?冉清岳可没他牛逼。”

“现在好啊。”他气得?大笑,“你?们都?金盆洗手,干干净净的当起好学生?、好女儿、好妈妈,就我脑门上扣一堆屎盆子?”

江稚茵表情空白,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伸手扇了他一巴掌:“你?把她气死心里就舒服了?”

“现在你?滚回你?家去!”江稚茵使劲推他,赵永伟力气更大,挣开来, 恶狠狠警告:“你?们不都?觉得?我他妈的跟冉清岳一个逼样吗?是啊, 我就是跟他一样, 我也没有不打女人的好习惯。”

“有本事你?就打。”江稚茵说,“我妈有心脏病你?应该最清楚不过吧,你?有种就把我俩都?弄t?死,到时候你?进去了,你?奶奶在医院里怎么办?”

赵永伟收敛了一点,但还是气得?咬牙, 他握着?拳头的手都?在发抖, 从牙齿缝里“嘁”了一声,然?后非常不爽地跨出大门, 把地面踩得?砰砰响。

终于把人赶走以后,江稚茵连忙折回沙发边上查看?江琳的情况,江琳十分急促地呼吸着?。

家里摆放得?实在太乱,江稚茵火烧眉毛一般翻遍了家里所有的抽屉,终于找到了江琳的急救药,倒出来几粒让她快点吃下。

江琳满面热泪,她不肯吃药,紧紧握着?江稚茵的手腕,一停一喘地说:“你?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江稚茵张口?却结了舌,第一次发现从喉咙拉扯声带发出声音是一件这样痛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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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吃药。”她低着?头继续把药往江琳嘴里喂,但江琳仍旧激动,面部都?开始抽搐起来,她一边哭一边尖声道:

“你?知道这事吗?”

赵永伟说的是真是假江稚茵根本不清楚,她从邓林卓那里听到过几句,但当时闻祈解释说他是因为耳朵的事情休学打工去了,至于什么职中、街溜子的经历,从来没人跟她提过。

但在滨城念高三的时候,确实有人说过,赵永伟初中就跟闻祈是一个学校的,两个人关系一直不太好。

赵永伟可能?对那些事情一清二楚,但是江稚茵什么都?不知道,因此也不知道能?给江琳什么答复,浑身的肌肉细胞都?发起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