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做什么要偏爱他啊?”
李轻婵每见钟平涟一次都会心生疑惑,不管是长相还是品性,都不是什么顶好的,根本就比不上她表哥毫毛,有什么值得钟老夫人偏爱的?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钟慕期跟着她到了浮云塔,这塔共七层,高高耸起,楼道有些狭窄,两人并肩慢慢往上走着。
他说话的语速也很慢,一个字一个字踩着两人的脚步一样,道:“这叫爱屋及乌。”
以前平阳公主也不明白钟老夫人为什么偏爱钟平涟,虽不在意,但偶尔也会觉得难以理解。
直到前几年意外得知钟平涟其实是誉恩侯的亲子,比钟慕期年长四岁,才彻底明白了。
比着平阳公主这高高在上的母子俩,人家才是正儿八经的侯爵长子,是他们“钟”家人,这一家人是巴不得钟慕期早点出什么意外,好把这爵位让出去。
可惜手上没有权势,只能空想。
李轻婵没什么见识,听闻这事都要惊呆了,结巴着问:“那、那他生母是谁?”
“一个村姑。”钟慕期语气平淡无波,“一直养在外面,在钟远函有了与我母亲成婚的念头后,就被秘密处死了。”
李轻婵久久无言。
“阿婵,你看到了吧……男子大多无情,权势地位,哪一个都比心上人重要。就算是康公子,只要他父母给他定了婚事,即便他心有所属,也会顺着父母的心意娶了对方。但婚后如何对待那妻子,就难说了。”
他们已到了顶层,从上面能看见城外静静流淌的河流和茂密的树林,璀璨的晚霞铺满了西面大半的天空。
落日余晖下撒在李轻婵微皱着的脸庞,照得她像是画中人,连那双眼眸也染上了金色,熠熠生辉。
钟慕期看着她被风吹乱了的鬓发,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又停下。
最终只是微微俯身,在李轻婵耳边低声道:“所以阿婵要嫁人的话,一定要嫁一个不缺权势、熟识的、信得过,且真心对你好的人,知道吗?”
李轻婵神色茫然,转过头来看他,这才发现两人离得很近。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被栏杆挡住,没能退开。
作者有话要说:
你说的这个人,不会是你自己吧?
第122章定亲
李轻婵能感觉到钟慕期的呼吸扑在她眼睫上,她躲避着耷下眼睫,微微偏头看向一侧,含糊道:“唔……我知道的……”
她嘴上说着这话,其实心里一点谱也没有,只想着钟慕期为什么要离她这么近了。
太近了……弄得她心绪不宁,想抬手推开他,又想蹲下去把自己埋起来。
可这两种做法都不怎么合适,于是她当做什么异常都没发觉,全神贯注地盯着一旁高大的银杏树。
处在塔顶端能看见活了几十年的银杏树的树梢,朝着塔这面的叶子已泛了黄,而另一边还一片青葱。
李轻婵努力把注意力放在银杏树上,心里想着为什么是一侧的叶子先黄呢……
一只手忽然抚上了她脸颊,李轻婵打了个哆嗦,目光颤了颤不敢移动。
颊上的那只手捋着她一缕发丝轻轻向后滑,像蚂蚁爬动一样,李轻婵强忍着痒意,心狂跳着,人却如石雕一样一动不动,呼吸也不敢放松。
她感受着那只手慢吞吞将她那缕头发压在耳后,然后指腹顺着她的耳廓描摹至耳垂,碰了碰她耳下垂着的鎏金翡翠的耳饰,离开了她的脸。
李轻婵心底骤然一松,暗自舒了口气,慌忙打岔道:“表哥,天马上要凉了。”
钟慕期淡然回道:“嗯。”
气氛还是诡异的安静下来,李轻婵一眼也不敢朝旁边看,盯着半青半黄的树叶,几乎要将那颗银杏树刻入脑海。
后来钟慕期再也没碰她一下,等天色暗下,就送她回了府。
一路上,李轻婵一直在苦思他的意图,但她脑袋不灵光,没有一丝头绪。
到临别时,她跟着丫鬟走进府门,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怪异的空落落的感觉,像在狂风暴雨中坚守了一宿的树叶,狂风散去时它依然守在枝头,却在阳光穿透乌云重回大地时无力地从枝头飘落。
李轻婵觉得那片树叶打着旋落在了她心上,让她心头荡起了层层细波。
她忽然停步,猛地转身,看见钟慕期还停在府门口目送着她。
李轻婵脚步踌躇,迟疑片刻,深吸气,向着他跑了过去。
停在钟慕期跟前,两手抓住了他手臂,小声问:“表哥,你什么意思啊?”
她实在忍不住了,不问清楚,晚上肯定要睡不着觉了。
钟慕期面露疑惑,“什么?”
李轻婵心里憋着气想了一路,觉得钟慕期一定是在打着什么主意……这个表哥,心眼最多了,从他十几岁时,平阳公主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情,都会去问他的看法。
李轻婵猜不出他的意图,也不准备猜了,她要直接问。
看了眼周遭的侍卫和候在一旁的丫鬟,李轻婵吩咐人都离远一些。
丫鬟是她的人,如言退开了,侍卫却是得了钟慕期的示意后才走开。
她有些气不过,抓在钟慕期手臂上的手用力掐了一下,没听钟慕期喊痛,心更很不舒服。
李轻婵拽着他逼迫他低头,仰头直视着他双目,一字一句道:“你不要装傻,我问你什么意思呢,你老实说!”
质问得理直气壮,可她的脸色却没能控制住,红得像傍晚时候看到的夕阳,没有一点儿威慑力。
被质问的人也完全不心虚,还厚颜无耻地笑,用引诱的口吻道:“阿婵要自己动脑子的,先想一想,若是实在想不通,三日后表哥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