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1 / 1)

景重却笑道:“此话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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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鱼却道:“我知道音官多年了,他什么脾性,我最明白,不过仗着将军的心慈混到这个地步,倒似是什么王公伯爵一样的骄傲,我从来就看不惯他。”

景重倒明白了,燕鱼厌恶音官已久,是特地来上眼药,好借刀杀人的。景重却说道:“我倒不知道凤将军和音官的交情那么深。”

燕鱼便道:“也不是深!凤将军多年前是年少风流的,自然有不少的韵事……”

景重闻言不语。

燕鱼只说道:“本来音官和旁人也是一样的,不过就是偶尔玩过的一个戏子。可是刚好,凤将军要离开的那天晚上,却有人来躲在床底下要暗杀凤将军,音官也不过是混乱中受了伤罢了,倒显得是他救了凤将军一般凤将军哪里要别人去救?因此每每都故作矫揉柔弱之态,凤将军便总动恻隐之心,便容他至此了。”

景重愣了愣,深思一番,想起音官在凤艳凰面前扶腰扭背之状,才说:“莫非音官是伤在背上?”

燕鱼道:“似乎是的。”

95、

午间,音官便去和凤艳凰吃茶。音官话语间自然是对景重赞不绝口,只说景重心细又能干,最难得是出身高却也不傲慢,又说难为凤艳凰找得到这么个贤良的助手。凤艳凰听得也是无比受用。正是言谈中,却见景重身后跟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来,凤艳凰一看,笑道:“原是王老太医呀!”

音官也上来谦谦施礼。景重笑道:“可不是老太医?我昨儿见音官说什么腰疼,今天又碰见了老太医,便想叫他给音官看看。”

音官却说道:“我也没别的,今天好多了。”

凤艳凰却道:“也难得遇见了,便看一看吧,若没事也能买个心安。”

音官虽不情愿,却仍答应了,只到内室里受了一番诊治检视。景重也落座吃茶。过了半晌,二人便出来。凤艳凰只道:“如何?”那老太医便道:“确实是积疾劳损,又饮食不调、节气不顺,加之远行奔波,种种相加,便发了病了。怕最近还是不宜劳碌为宜。”

景重却道:“真正要紧么?音官最近都要排戏演唱,怕是不劳不成啊。可有什么补药能服?”

那老医师便道:“虽然有补药,但也要病人合理休息啊,不然华佗也没法的。只怕要歇息够一百天才成。”

音官一听,脸色都变了:“什么一百天?我三十天都要唱呢!”

老太医道:“那可不行。”

音官冷看了景重一眼,又对老太医说:“我也没什么大碍。”

老太医却道:“初时是不觉得的,只是偶尔阵痛,到厉害的时候,就难以挽回了。还请公子多多休息,以免积重难返啊。”

凤艳凰便道:“我看你还是听老太医的吧。他医术精湛,学问又高,总不会错的。”

既如此,音官也无法登台了,因此戏台的设置仍按原样。景重也把名琴归还凤艳凰了。

音官气得肺部都疼了,可也没法,只得答应着,一肚子气的回到了厢房,却发现床已换成硬的木板床,小厮回道:“因昨儿您说床睡得不好,咱们就跟大夫问过什么床好,说这是最适宜腰背伤损的人睡的。”音官的饮食更要按照医嘱大改,熏香也被免了,因为屋子里要熬药。天天按三餐的吃药,不过餐饮本也不比药的味道好多少。更有正骨师上门来为他按背,也不知有否疗效,却着实是带着实际的剧痛,每次都煎皮拆骨的一样。音官倒无处说,因是他自己喊病痛在先,又有御医诊疗在后,每一件事都是“谨遵医嘱”的。

音官耗不过两天,就去寻景重了。景重知他必定要口出恶言,便懒得见他。音官却也忍不住了,便追到樵翁楼,在景重一人独酌时推门而入。景重见他来了,倒不惊讶,也是一脸笑容地询问病况。音官却冷道:“你原也装什么君子,原来也不过是施这等下三滥小手段的人,像个小女子一般而已。”

景重却笑道:“长乐又没有要你唱戏了,先生若有住不惯的,倒不如回北洲去罢。”

音官冷笑道:“我这么一听都是明白了,原是想撵我走呢?我才来多少天,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心眼可真小,凤将军的相好没有一百个也有几十个了,你能个个都赶尽杀绝,我才服你!”

景重却道:“我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音官只是一笑,说:“我看你也忒没脸了,吃醋妒忌倒还罢了,居然连将军花钱也说三道四的,不过他一时图新鲜,才听你几句,就把自己当个东西看了?”景重只当没听见。音官却仍不依不饶,只说:“你明明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怎么就这么个小家子的心气呢?我也挺好奇的,昨儿个一问,才明白了,你原是个丫头养的。”

这话真正刻薄,旁的也罢了,唯独这个难忍。景重板起脸来,那手握成了拳头,恨不得马上将坚硬的拳头捶在音官得意洋洋的脸上。可他到底忍住了,这不是他该做的事,和这么一个戏子对骂不值当,跟他动手更加不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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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音官却不依不饶,只笑道:“我老听人说什么‘丫的’‘丫的’,今天见了你,才知什么叫‘丫头养的’。你老子就算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好歹也有几个臭钱,买也能买个干净的姑娘吧?竟去玩白家的丫头?竟不知大户人家里的丫头多少都不干不净的?不过也便宜,只听说几百钱的定礼就拉过去睡了,倒也比嫖妓还值当些,生下你这个先天就有梅毒的胎……”

景重越听越忍不住,胸中有一团怒火在烧,猛的一抬手,下一秒拳头就揍到音官脸上了。音官一下仆倒在地,扶着腰痛喊,呼天抢地地吼叫了起来。而后不过刹那,景重就想明白了,音官故意说这些污秽不堪的话来引他动手,好来引凤将军做主。且音官又少不得拿腰伤这陈年旧事来触动凤将军罢了。景重越想越觉得这手段低三下四,令人恶心。

音官只道:“你明知我这些天旧伤复发得厉害,还来打我?且记住吧!”

景重他也再不想犹如见不得天日的怨妇姨娘一般明争暗斗、哑忍妒忌,因此只发狠笑道:“既如此,不如就越发落实这个罪名!”正说着,景重向前一步,将那门反锁,又转身抄起凳子就往音官身上砸。音官不提防景重这么一个谦谦君子突然就发起恶来,被砸了个应声响,这回是真的痛了,连滚带爬的要逃出去,但门已被景重锁了,一时也没法。景重哪里由得他,只猛往他身上又踢一脚。

96、

他这样当然没道理不惊动旁人,而音官既在这儿挑衅他,也必定是安排好了人的。景重便想着多踢一脚是一脚,反正之后都是要领罪的。果不其然,半刻功夫就有人破门而入,把景重拿住。音官也是鼻青脸肿的,趴在地上,只懊悔知道叫官差,却没知道要叫医护。小宋正好在附近,听见动静就赶来,见到这个场面也是目瞪口呆。景重被拿住后,倒冷静不少了,倒是头发衣着还是有些凌乱,抬起头来看小宋,稍带歉意地说:“我不该在此闹事的。”

小宋一时没回过神来:“什……什么?”

景重便道:“是我打了人。”

琴童已将音官扶起,又骂道:“你是他的义兄弟,自然也是与他一气的!”

小宋却说:“我看你们公子伤得也不轻,既要告官,也必是要验伤的,且先到附近医馆里看个大夫且事是在咱们这儿出的,医药费也便由咱们来付便是。至于景重,只扭送他至衙门便可。自有人报告将军的。这样也规矩。”

那人却问道:“就送衙门?衙门的人岂不和他是认识的?你当我们是傻子?”

小宋笑道:“这样说的话,将军和他也是认识的啊。比衙门里的人还熟呢。只是送到将军处,也是先打发到衙门的。且你们公子伤成这样,官府也不会不管的,必定是先扣押起来,少则也得关个十天八天的。”

音官一想也有理,若硬缠着要捅到将军那里,也显得自己爱闹事、不体统,二则他现在也痛得很,急着求医,便先这么着了。小宋便命人送音官就医,一边又安排马车载官差把景重送往官府。官差是音官买通了的,临行前又被吩咐了要教训景重。二人便在一边议论,只说:“音官和景重这两个人打起来,又要闹到将军那儿,我看八成是为了吃醋。”另一个也点头说:“可不是么!到底是这些新相好、老相好之间的事,他们自己对打便罢了,我们也绕进去,岂不自找罪受?”那一个又说:“也是,景重如果在我们这儿出了事,就算他不吭声、凤将军不理会,就他老子爷也岂是好惹的?”“便还有他那个好兄弟洪决,都说是个疯子。”越发商量定了,路上也都对景重客气,又说:“不过是公事公办,只是委屈公子了。”

办案的公差见是景重也觉得惊奇,一听见是打了音官,也觉得是为了吃醋,又想不过是将军府的私事,不好处理。景重便道:“只按例将我扣押起来也罢。”那公差便然其言了。那公差前脚将景重扣押,小宋后脚就派人送了被褥枕头等物来叫换上,又上下打点了一番。那一个小厮又来见景重,只说:“小宋爷说了,过两天看凤将军口风怎么样,要是他没什么话,就打发个老大夫来给您看看脉,说您得了风寒时疫,再请出去。便不必继续受罪了。”景重只道:“义兄想得实在周到,但也不必麻烦了,我在这儿清静几天也是好的。”

这事发生的时候,凤艳凰正在睡觉。因此也没人立即报告将军。第二天起来,凤艳凰洗漱更衣后便往内书房去,却见内书房只有一名舍人,而香葵也正进来递交文书。凤艳凰便问道:“怎么?景舍人还没来么?”

那舍人便答道:“将军不知,刚刚我看到一封文书,说景舍人因为伤人而被扣押衙门了。”

凤艳凰愣了半晌,摸了摸鬓边的头发,才问:“‘伤人’?”

那舍人点头,说:“是的将军,伤人。”

香葵也愣了,只说:“他怎么会伤人呢?我看是误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