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1)

燕鱼笑道:“吃酒吃死,也是一桩美事。”

三人正说着笑,却见徐参军也走了进来,一脸的诚惶诚恐。燕鱼见他来了,也只是冷笑,在牧菁身边一屁股坐下,也不看人。徐参军跟随凤艳凰很久了,大约知道凤艳凰和燕鱼是相熟的,又听说儿子因伤了燕鱼被抓起来了,忙来请罪,只向凤艳凰满面老泪地说:“都是我管教不善,教那不肖子扰了将军的清静!请将军海涵才是啊!”

凤艳凰却未知此事,只说:“你儿子怎么了?”

燕鱼便笑道:“不过是吃醉了闹事,金将军怕他打扰了凤将军,才捆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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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参军见燕鱼在此,还以为他一早跟凤艳凰提了,没想到凤艳凰居然还未知此事,且燕鱼口气也那么云淡风轻的,倒是有些意外,又有些庆幸。凤艳凰笑道:“原是如此,也不值什么,谁小儿家家的吃醉酒不胡闹呢?”

徐参军见燕鱼也没有追究的意思,忙道:“我定让犬子给燕公子赔礼的。”

凤艳凰笑道:“原来他得罪了你呀?难为你这么宽容了一回。”

燕鱼笑道:“我也没什么的。只是令公子这吃酒撒野的脾气却要改一改的。”

徐参军忙说:“是的,是的。”

燕鱼又说:“且也不必和我赔礼,我是不痛不痒的。只叫他记得跟景舍人赔罪,这事原也不为我。是金将军看他那时满口不干不净的,气得景舍人浑身发抖,金将军才忙命人将令公子押了下去。我看之后景舍人也不吃不喝的,只是走了出去,也不知往哪儿去了。”

他这话说了出来,其他人都变了脸色。徐参军忙说:“真是该死,太该死了。我怎么养了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

凤艳凰却道:“这也是了,我正想问景舍人哪儿去了呢。”

燕鱼笑道:“大抵是回家去了,我看他是个斯文人,又是个大家公子,哪听得那么些市井泼辣肮脏混账话的?估计是心里不痛快,越性回家去了,也不好再坐。”

凤艳凰心中虽然想问是什么话,但有这么些人在,也不好问,怕问出来了倒伤了景重的脸面。因此他便笑问:“这也罢了,你手上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

燕鱼便也不语了,只瞅着参军。那徐参军只好告罪道:“原是我对儿子不好好教养,伤了燕公子。”

凤艳凰便板着脸说:“你也是个老人了,我原不想伤你的脸面。若只是普通醉酒胡闹便也罢了,现在却是醉酒伤人,还是在认亲的宴会上。我这也纵了,如何使得?且我向来说伤人者刑的,这事也不能轻轻放过了,到底要给旁人一个交代。待我回去找金玉隐问清楚了,你再来回我吧。”

这徐参军只得告退,心中暗恨燕鱼,只道燕鱼藏奸,先装什么好人,却将景重放上来,这下将军不问也得问了。原燕鱼也不知道景重的,只是听了徐生的话,又看金玉隐的反应,胡乱猜的。燕鱼又想金玉隐说得有理,若以自己受伤为由去找凤艳凰,多半是没结果的,大概关两天也就罢了。且凤艳凰又多半能猜出燕鱼是自伤的。因此燕鱼只胡乱应着,再寻机抖出景重怄气的事,才好发作。若凤艳凰果真对景重是有情的,焉有轻恕之理。

凤艳凰正打发人去寻景重,却见已有人来回说景重已经家去。

凤艳凰说道:“果然如此,只叫金玉隐来吧。”

91、元旦特别篇·金玉隐的晚宴

金玉隐是一个新派的人,所以他和别人不同,喜欢把洋历的元旦当正月初一一样隆重的过。他也在前一天晚上邀请了朋友来吃饭,比如昭文昌、凤艳凰等私交不错的。昭文昌比较传统,并不觉得这个有什么好庆贺的,但是他也尊重朋友的意思,想着既然金玉隐要将这一天隆重过,那么他也该隆重地庆贺,因此第一次上门时还带上了洒金红纸封好的厚礼。金玉隐和凤艳凰见状不觉失笑,只说“果真是文昌兄的风范”。

昭文昌进了屋才发现这也办得没怎么隆重,竟然只是一张饭桌摆在廊上,正对着月色。饭桌上摆着纯银餐具、桌布、餐巾、蜡烛和鲜花。金玉隐请大家入座,然后仆从奉上了西餐。时间久了,昭文昌也不备厚礼了,学着凤艳凰只带一瓶酒上门。他吃不惯西餐,因此还自带了猪蹄、饺子。

大家都知道金玉隐在这一晚会有私宴款待亲近的人。洪决自然也是知道的,而且在此之前的十几天内,他都一直忐忑、矛盾地等着,看金玉隐会不会邀请他。他自己也知道这是个奢侈的期盼,金玉隐是何等人呢?他邀请的都是多年的战友、知己,金玉隐才认识了他多久?何以得此殊荣?况且他的身份也比不得旁人尊贵,不过是金玉隐手下的一个小小副将而已。

虽然有自知之明,但洪决还是少不得巴望着。因此他这些天总往金玉隐跟前钻,希望脸露多了,金玉隐想起他的好处来,便回随后说一句“那么过几天的晚上你有空么”,尽管是客气的问起,洪决肯定会厚着面皮说“有空的,有空的”。

然而,金玉隐仿佛没把他放在心上,竟然从未意思意思地问他一句。洪决虽然颇有自知之明,但仍然少不得伤心。却在元旦前一天,金玉隐正在看书,又见洪决钻进他书房来,借故问点什么事。金玉隐却道:“你且闲着些罢。”

洪决一听这话,脸上一热,只觉得非常羞愧,到底招人嫌了。

金玉隐又笑了,说:“我知道你的心。”

洪决听这话更不得了,脸上犹嫌不够热。

金玉隐却弹一弹案上文件,笑道:“年终的加薪自然少不了你的,休来拍马屁了。”

洪决听了这话,也不知是放心了些,还是难过了些,只说:“我怎么会为了这个!”

金玉隐却道:“我知道你不贪钱,不过是想占个名儿。”

洪决究竟厚着脸皮说:“我听说将军喜欢过洋人的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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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隐听了,才一笑,说:“原是为了这个,你怎么不说呢?”

洪决便道:“属下不敢。”

金玉隐笑道:“我没有不想到你,只是我记得那天你当值,才没问你。”

洪决一听这话顿时心花怒放,原来金玉隐确实是惦记着自己的。只是他又羞愧,居然光想着金玉隐的私宴,却没记得自己那天是要当差的,真真该死。洪决忙道歉说:“原是属下僭越了。还忘记了自己的职责,真是太该死了,请将军责罚!”

金玉隐笑着摆摆手,说:“这且不提。只是等你下了更,换了衣服到我府里来,也是要一些时间的。到了那时,恐怕也是宴会将结束的时候了。如果你不怕冷清,也可以在那时来。”

洪决听了这话,更加感激,少不得好好拜谢了一番。金玉隐又说:“还有啊,你自己来就行了,不必带礼。”

接下来的一天洪决都是在间歇的傻笑中度过的。第二天值晚班,洪决仍坐着,看并无大事,正准备更衣离去,却见一个手下来到,只说城防有异。洪决忙要前去看。那手下却是会察言观色的,只说:“我看大哥你今晚是有约的吧?一整日就盼着去呢。你且先去,别的我们做小的去查看就是了,想必不会是什么大事。”

洪决却正色道:“城防难道还有小事?金将军看得起我,对我委以重任,我岂可推托!”

那手下便不说话了。洪决带了一小队人马在夜色中赶往了城边查看。原来这一营最闲,大多都是些富贵男子或是游手好闲的浪人组成的,且也不曾打过仗、上过阵,故而军纪比别的都松散。这晚却原是军营的几个兵吃醉了酒,为了一个妓`女打起上来,撞响了警铃。洪决闻讯虽然安了心,却又顿时大怒,亲自抄着板子给这几个小兵狠狠抽了一顿,打得是血肉模糊。还叫了众兵来围观。

那洪决又说:“说咱们军营固若金汤的,怎么一个妓`女可以鸦雀不闻的就来了?真是一件奇闻!我倒想问问你们是怎么管教的!”于是,他又一个一个看门的审了起来,有言辞闪烁、或不清不白的,都捆了起来。这么闹腾了好久仍不足,他又一手拿着皮鞭抽着黄沙地,一边呵斥众人,骂得众人脸上无光,自己也是声嘶力竭。好容易到了半夜,他才安置了众人,命人加紧整肃军纪。等他离了军营,见已是月上中天,街上也没什么人了,满肚子火都被心头的落寞淋熄了。他只想到自己死皮赖脸地缠着要去金将军的私宴,结果却失约了,也不知金将军会怎么想。

洪决越想越是心里难安,少不了又责怪自己怎么忘了差人去金府说明。他又踱步了一阵,不知该回家去还是往金府走。现在这么晚了,私宴一早散了,金玉隐也该休息了。他此时去怕会打扰了人。要是一个不好,他这是食言失约一条罪,扰人清梦又一条罪了。

他自责又愧疚,只信马由缰地走着,却是愧疚中见一丛柳树,正是金府外的那一丛。他抬头一看,见是红墙绿瓦,原是自己无心中竟策马来了金府外。既然如此了,他便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见大门紧锁,心中郁闷,便牵着马沿着墙外走,一时便行至了后门,却见后门虚掩着。

他只想:这门户也太不小心了,这些下人想必是趁主人家宴不管教,便越发躲懒。

这么想着,他便推门进了后院,却见天空高高挂着一个月亮,院子四角也挂着月亮一般明亮的玻璃灯。虽然入冬,地上还是有草的,绿草间有石径交错,其中一条石径通向金玉隐的脚底。金玉隐穿着银线暗花的月白睡衣,肩上披着一圈皮草,微笑着看着洪决。

洪决见了他,一时愣了,又一时慌了,半晌才走到他跟前,噗通一声跪下。金玉隐也大吃一惊,哭笑不得地扶起他,只说:“我知道你肯定是有事才来不了的。”

洪决却慌张地说:“但我来不了,也合该说一声的!竟不能这样一声不吭的就失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