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联系。”

周岁其实不怎么疼,肉体的疼痛远比不上心脏被插刀的感受,经纪人忙前忙后帮他挂号交钱,直到因为这一点伤办理住院他都一直走着神,他坐在病床上低着头,左手手背被烧出了几个血洞,看样子会留疤。

经纪人从病房外拿着手机进来,跟他说:“我刚刚给张秘书打了个电话,你不要慌,一切交给阮总,她一会就到,这件事如果被爆出去对你的前途肯定有影响。”

经纪人的眼睛里有为难:“你的伤不重,鉴定是轻伤,告的话也判不重,所以我们可能不会上诉。”

“如果对方是未成年,我们还得求着他认错,啧。”他狠狠唾了一口。

周岁不在乎这些,他慢慢地转过头:“你说阮总一会过来?”

经纪人不知道他已经很久没见到阮今了,不解地问:“怎么了?你出了这么大的事,阮总就算忙也肯定抽空过来啊。”

周岁没听到似的,目光缓缓移到自己的左手上,医生还没包扎,说一会用硼酸冲过后再说。他要让医生帮他包的严实点,一看就知道伤得很重的样子。毎馹膇綆??海棠

周岁预想了很多一会见到阮今的情形,他是演员,演戏是专业的,他可以红着眼睛委屈地看着她不说话,拖着包的像个粽子的手让她愧疚,也能舌灿莲花地向她倾诉自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让她知道自己有多爱她,他需要这段关系持续下去,但那一点点自尊,又做不到忘记阮今的出轨再去讨好她。

他决定一会还是冷漠点算了,不看阮今就不会心软,如果、如果她还有点良心,主动说清楚那天的事就好,断了外面的关系还能继续过。

但真的看到阮今进门的时候周岁又管不住自己的身体,她的久违的香气像一阵春风拂愈了他千疮百孔的心,阮今刚坐到床边他就抱过去,左手动不了就用右手紧紧搂住她的腰,把头埋进她的发丝,泪水自顾自地往下掉,全抹在她的衣服上了。

他连哽咽都是小声的,一边哭一边结结巴巴:“我、想你……”

“很想很想……没有你、难受…呜…”

阮今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他的体型壮硕,比阮今大了一倍,却努力地把自己缩小想钻进阮今的怀里,没有安全感,也不敢跟她提那天看到的事情了,感觉自己这几天坚持的尊严和底线像笑话,只要还能抱着她亲吻她,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阮今哄了他很久,周岁哭着哭着就累了,情绪爆发出来后总是会困顿没有精神,抓着阮今的手在病床上睡着了。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经纪人很有眼见地出去了,在门口和张开仔细地复述了整个过程,张开点点头,表示可以全部交给他们,一会阮今开门出来,跟经纪人说:“他睡着了,如果醒了问起我,就说我晚上再来陪他。”

【你可真是个大善人,一卖可怜你就心软是吧】

【我哭给你看你能不能给我买新皮肤啊,没有新皮肤我老是被其他系统嘲笑】

系统发了个哭哭的表情包。

阮今冷漠地看着它又抽的不知道哪门子风【别添乱】

【这一点小事依着他没什么,总归要走了】

张开跟着阮今赶到警局看到被关押的罪犯,心道果不其然,听周岁经纪人的叙述他就觉得是和阮今有过感情纠葛的人,他们张开都接触过,一开始怀疑谢槐,但坐在这里的是本该在国外的林琅。

他比上一次张开送阮今去见他时还要消瘦,眼下一片青黑,低着头的时候眼睛里是没有光的,头发凌乱,五官还是很精致,听到被害人家属过来想见他,抬起头的时候眼神萃了毒般狠恶,看见是阮今后又吃惊地瞪圆了眼睛。

张开和警局的人谈了谈表示受害人也没受多大伤,嫌疑人是个有精神疾病的疯子,能私下解决还是想尽量私下和解,如果和解不了再起诉,于是签了责任书后林琅就被阮今带走了。

他跟着阮今往轿车走,身上穿的衣服单薄,秋天的晚上风已经很凉了,被吹得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吸吸鼻子偷偷瞥了眼阮今,发现她就像没听到一样,心里的委屈瞬间涌上来,到了喉咙,又不得不咽下去。

他放慢了步子,有点娇矜地落后了阮今一段距离,磨磨蹭蹭地希望阮今能回头看看他,哄哄他,哪怕问问他怎么会在这也好,但阮今都上了车也不曾停下来等他,只是把车门开着没有丢下他关上就走的意思。

林琅噘着嘴,蹭到车门口就是不上去,等阮今开口,阮今知道林琅最会蹬鼻子上脸,也没那个心思去迁就他,冷冷地命令:“上来。”

林琅哼了一声:“你要我上去的,可不是我上赶着的。”

车后座宽阔,阮今坐在左边靠着窗,林琅坐在了中间,时不时瞥她一眼,发现她不看自己就偷偷往她身边挪一挪,离的很近就要挨上她的时候阮今突然睁开了眼睛:“怎么回来的?”

林琅扭过头不看她,因为心虚声音也很低:“就、就坐飞机回来的呗。我还能是自己游泳游回来的吗?”

阮今:“林疏知道吗?”

林琅猛地转头瞪她:“你别跟我提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和他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好过?”

“我在精神病院被电的时候你们是不是过得很开心?送我去国外,甩掉了我这个会随时爆炸的拖油瓶松了一大口气吧?”

“他明知道我一直爱你,我为你发疯自杀都是他送我去的医院,”林琅的表情渐渐狰狞:“他怎么敢的?他是不是想要我死?”

阮今盯着他端详了一会,林琅其实很享受她这样专注的眼神,哪怕是为了审视他:“有人给你传了消息,还帮你偷偷回了国。”

林琅的唇角弯起,但眉毛和眼睛很平静,诡异地发出两声哈哈的笑声:“阿今,你好聪明哦,要我告诉你是谁吗?”

阮今摇摇头:“我已经知道了。”

林琅贴过去,跪在地垫上,扒着她的腿,见她没抗拒,又把头放上去,抬头看阮今的眼里都是缠绵的情意:“你要找他的麻烦吗?不过还是先惩罚我吧?”他拉起阮今的手附在自己的脸上:“我此刻就在你面前,任你处置呢。”

他的脸瘦的脱相,身上的骨头硌人,带着脆弱而危险的气质,阮今看着他:“来找周岁是你自己决定的吗?”

林琅的手瞬间收紧,就算再虚弱也有一个成年男人的力气:“你怎么老提别人?”

他尖叫:“为什么这么问我?你心疼那个贱人吗?”

“你和他才认识多久?”他的眼睛曾经是那么好看,连哭泣都像在掉落珍珠,现在却被恶毒的表情毁得一塌糊涂:“贱人!都是贱人!趁我不在才敢勾引你,早知道我应该泼汽油一把火烧死他!”

他又突然戚戚然地哭诉:“为什么不来找我?林疏答应我你会来陪我我才同意去国外的,那些医生好凶,我不吃药就打我,还绑着我不给我走,你看,”他捋起袖子:“我的胳膊上面都是伤,身上也有呢。”

他说着手往上伸,摸到领口想解开

像一只瘦骨嶙峋的小猫,因为感受不到爱渐渐失去血肉。

爪子已经被自己咬坏了,但还有牙齿,于是撞上去狠狠咬住阮今的嘴唇,这次没有留情,一会就出血了,尝到涩味分开后,惨白的脸上只有嘴唇因为借来了一抹鲜红才像活人。

林琅发疯的时候就这样,会自残也会伤人,阮今知道他是发病了,搂着他的肩膀把他抱进怀里,他的身体轻的几乎感受不到重量,她像刚刚安慰周岁那样拍着他的后背,撸猫那样从脖颈慢慢摸到尾椎:“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不会丢下你。”

“如果我走了,也会带着你。”

“我是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