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弄好后拿着遥控器点开屏幕,上面立刻出现那间茶楼包房,莫雄先走入进来,他打开壁灯后脱衣服,很快齐良莠从门外进入,他们笑着开黄腔打趣,彼此的肢体动作十分亲密,一看就知道非常熟识,私下绝不单纯是主仆关系。
我在屏幕播放的过程里,笑看不远处的穆锡海,他眉目安静得诡异,一丝反应都没有,就像在看一场戏,全然没有半点耻辱感,而齐良莠已经止不住颤抖起来,她和莫雄吵到最不可开交时,邹芳接着闯入,她将沈碧成的事和盘托出,哭喊中揭穿了这两个狼狈为奸私通的男女最丑陋阴险的面目。
录像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管家神色凝重关掉屏幕,齐良莠此时什么都明白了,她踉跄退后一步,指着我声嘶力竭大喊,“原来是你设计的,程欢你这个狐狸精,你敢算计我?你他妈竟然设圈套算计我!”
我仰头无惧她喷射出的灼灼烈焰,“邹芳哪里有这个本事瓮中捉鳖,她不过也是被设计在内的一颗棋子而已。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都做了,还能埋怨谁算计你。你如果坦坦荡荡,我就算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捏造这样一出戏,毕竟谁也不是你齐良莠,有那么恶毒的心思,去栽赃一个对老爷无比忠诚的女人红杏出墙的流言。”
齐良莠哈哈了两声,她指着自己,嘲讽与可笑中含着一丝泪光,“到现在我千夫所指,你们都择出去了,是吗?”
她说完忽然冲到大太太面前,穆津霖见状身形一晃,他下意识要过去阻止这一切,然而齐良莠并没有恼羞成怒对大太太下手,她只是匍匐在她轮椅之上,一字一顿说,“褚慧娴,你这个人老珠黄的婆子,这戏好看吗?”
大太太不语,她手上捏着佛珠,和她四目相视,齐良莠目光下视落在她弹动的指尖上,她反手用力一扯,将佛珠倏然扯断,那些褐红色的珠子滚落一地,散得到处都是,耳畔噼里啪啦的声响一如碎掉的光阴。
大太太空荡荡的手慢慢合到一起,她先发制人堵住了齐良莠的口,“我实在不能相信,你会这么恶毒,算计了沈碧成,又来算计老爷的钱财,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老爷这么多年,宠了一只喂不熟的狼狗。”
“大家都是狼狗,你以为你披了一张人皮,就不是畜生了?”
大太太没有恼怒,她淡淡说,“我对老爷问心无愧,你怎样往我身上破脏水,都改变不了你恶毒的事实,公道自在人心。”
“谁都有资格说句话,唯独你褚慧娴没有!”
齐良莠跪爬着到穆锡海脚边,她身上华贵的金色旗袍满是褶皱,盘扣崩开了一颗,下摆卷起,沾了烟灰和尘粒,看上去极其狼狈。
她这七年何时这样难堪过,她拼了命要保住自己的富贵,踩着那么多尸骨往上爬,她不惜满身罪孽,也要站在女人的最高处,她想过一万种自己的下场,都是那样风光迷人,唯独没料到冤冤相报,栽在这场**的旋涡中回不了头得不到救赎。
她掌心死死按住他膝盖,在躲避了所有人的攻击视线里只看到穆锡海时,她也许想起他七年间对她的纵容与疼爱,她强势的脸孔瞬间垮塌下来泪流满面,“老爷,我错了,我承认我错了,我这辈子做了太多错事,都不如这一件恶果深,但我认错,我愿意用我余下一辈子守着老爷和这套宅子,再也不嫁,求您宽恕我,求您原谅我。”
“你求老爷原谅,那谁来原谅我呢,谁来把我的孩子救活还给我,如果你能,我愿意第一个宽恕你。”
沈碧成眼眶潮湿,我们这才发现她掌心握着一只很小很小的黄色袜子,那只袜子无比陈旧,看得出是多年前的款式,她应该一直都随身带着,即便在地下室三年闹得一身脏污,那袜子还是干干净净。
“我的孩子那么小,他什么都不懂,他连眼睛都还睁不开,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开口叫一声妈妈。我怀了他十个月,我宁可丢了自己性命也要保他平安,在这套宅子里,想要生个孩子多难啊,我扛了那么久,我以为我熬出来了,我想陪他长大,教他说话,告诉他怎样善良,如何以德报怨,可我来不及。我所有的幻想都因为你的凶残和嫉妒化为泡影,我的孩子他不知道自己生在怎样的家庭,拥有怎样糊涂的父亲,柔弱的母亲,我能扛下所有伤害,但我扛不住他一条性命!”
沈碧成忽然跪在地上,她捂着脸嚎啕大哭,她哭声那样凄厉那样狰狞,在偌大的客厅内回荡,令人心寒。
“我孩子做错了什么!你有多大怨气多深恨意往我身上撒,为什么要害他,我可以让他长大孝顺你,我什么都可以让,我只要我的孩子,你为什么不放我们母子一条生路!齐良莠,我没有和你争抢过什么,我安分守己,对你低眉顺眼,我只求在你面前求条生路,你喜欢的我都找各种借口送给你,你骂我打我,用热水泼我,我有对老爷告状吗?我有反驳一次吗?为什么我这样委曲求全,还换不回你的怜悯。”
沈碧成哭到最后几乎窒息,她削瘦的脸庞布满泪痕,因为无力跪着而改为匍匐,齐良莠听着她声泪俱下的控诉,她闭上眼睛五官皱在一起,死死捏着拳。
“那天瓢泼大雨,天可真冷啊,孩子怕雷声,怕闪电,他小小身体在我怀中颤抖大哭,他被浇得高烧,像着了火一样滚烫,我磕头哀求你们救救他,可谁也不理我,你们站在伞下,背后是富丽堂皇的别墅,灯光那样亮,亮得刺眼,亮得我甚至不敢看一看孩子苍白的脸。我逼不得已承认我和男人苟合,我只想让千刀万剐朝我一个人来,给我孩子讨一条生路,可你们呢!”
沈碧成嘶吼着质问,“你们怎样做的!老爷视若无睹,冷冰冰的看着,眼里的光多薄凉,大太太让佣人抱走了我的孩子,让我跪在大雨中忏悔,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弱,到最后再也没了声音。齐良莠,午夜梦回你心里难道一点心虚都没有吗?你这辈子做了那么多恶事,可这一件你祈求谁的原谅,不该是我吗?不该是我死不瞑目的孩子吗?我三年的青春和尊严谁来弥补,我孩子没了谁来弥补!”
大太太深深吐出一口气,她闭上眼睛,死死握住轮椅扶手,一句话也没有说。
齐良莠抱着穆锡海一条腿,她喊着老爷,老爷。
她也开始哭,哭声很大很大,完全盖过了早已失去力气的沈碧成,“我错了,我认罪,这些我都认,求老爷原谅我,给我悔过的机会,孩子回不来了,您再怪罪我也无济于事,还会闹得人仰马翻,您不要脸面了吗,穆家不要声誉了吗?我愿意让出二太太的身份给沈碧成,我愿意做您身边无名无份的女人,只求老爷放过我,放我最后一次。”
我盯着穆锡海毫无波澜的脸,我担心他会动容,为了自己和穆家的名誉而压下这些事,一旦齐良莠逃过一劫,无异于放虎归山,这样好的筹码都扳不倒她,我和沈碧成也将面临大灾,我才不会相信她能痛改前非,人性是骨子里生长的东西,早就根深蒂固融于血液,她能改除非尝遍苦果,狠狠摔一跟头,否则只会变本加厉。
我走向沈碧成,蹲在她面前将她抱住,她孱弱而不断颤抖的身体陷入我怀中。
我一边拍打她后背一边大声对穆锡海说,“老爷,大太太作为您的妻子,她非但不能为您分忧为您整改家门不正之风,还纵容齐良莠对沈碧成和幼子的加害,致使酿成这样无可挽回的悲剧,二太太罪孽深重,她该死,大太太也难逃其咎。您的幼子冤死,沈碧成忍辱负重三年,她不为贪图名利,更不贪图您这个伤她至深人的宠爱,她只想为无辜幼子平冤,为她自己要个说法。可这说法怎么给,您总不能以死谢罪,那么这漫长的苦难时光,就让两位太太代替您去尝尝吧。”
我声音仍旧哭着,但背对穆锡海的脸挂着一丝浅笑,大太太抬眸看到我灿笑的脸,我毫不遮掩,朝她露出更大的笑容。
齐良莠瘫坐在地上,她停止哭泣,整个偌大的客厅骤然间鸦雀无声。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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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雄见齐良莠撑不住了,连大太太都要被我和沈碧成联手一击致命,他根本不想再为齐良莠遮掩什么,他只想自保。
他立刻见风使舵出卖齐良莠对穆锡海全盘托出,“是二太太!二太太用美色蛊惑我,逼着我为她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我不想背叛老爷,可二太太手段太厉害,是个男人根本抵抗不住,我后悔自责,我一遍遍唾骂自己,我也想过对老爷坦白,可我知道您不会原谅我,您一定会勃然大怒,我承认我自私,我不想失去您给予我的一切,我贪图这些,我不敢面对自己所作所为的下场,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被二太太牵制,一次次出卖自己的良知和底线。”
我抱着沈碧成,偏头看向急于推脱罪孽的莫雄,他满脸慌张,对齐良莠惊愕悲凉的目光视而不见,“沈碧成的孩子的确是您的骨肉,二太太嫉妒她为您生儿育女,担心自己地位不保,被她盖过风头,所以她利用美色对我威逼利诱,委托我寻找大夫伪造了那份亲子鉴定,我调换了您的样本,换成了其他人,是我该死,我一时…一时糊涂,害您失去自己亲生骨肉,犯下这样不能弥补的过错。但我充其量只是帮凶,二太太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她才是最大的幕后主谋。”
齐良莠呆愣住,她良久没有反应,脸犹如凝固,没有一丝表情,她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觉得可笑,这世上都没有如此可笑的事,她使出浑身解数套牢莫雄,他那样信誓旦旦说他爱她,愿为了她不顾一切,带她远走高飞,为她付出生命,可在关键时刻他竟然为了一己私欲将她毫不犹豫的出卖和抛弃。
她仓皇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还觉得不放心,她从茶几上握住一只杯子,透过玻璃杯身看自己的脸,她看得那么仔细专注,她想看清她还是那个美艳逼人的齐良莠吗,为什么她自以为逃不出自己掌控的男人,都像突然间解了魔咒,对她的蛊惑再不起任何作用。
她看着看着莫名啼哭出来,一双泛着水雾的眼睛笑中带泪,“你出卖我,莫雄,你怎么说得出口这番话。”
莫雄没有看她,他只是蹙了下眉头,满脸冷漠。
“这三年我亏待你了吗?你从老爷这里领一份薪水,我私下还供你好吃好喝,你为我做事不假,但你拍着良心,你到底占了多少便宜,你是否受了委屈,以你的能力和资本,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你配吗?你和千千万万平庸的男人有什么不同,医术比你精湛的也数不胜数,我一力保你,就保出你反咬我一口的结局吗?我并不求你为我献出什么,可你也不该这样落井下石。”
齐良莠沧桑的语气里是深深的绝望,她不再对任何人抱有期待,她知道现在还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这里的每个人,每一副假惺惺的面孔,都在等她摔倒,恨不得冲上去狠狠踩踏几脚,将她活活踩死。
根本没人会拉她一把,她也没做过丝毫值得别人施与援手怜悯的好事。
她看了眼在我怀中悲伤的沈碧成,她质问莫雄,“你还记得四年前你趁老爷大寿喝多,宅子上下没人留意你,你潜入沈碧成房间要霸王硬上弓的事吗?你色胆包天,那晚之前你就三番两次软磨硬泡,沈碧成死活不肯,她又胆小怕事,不敢往老爷面前告状,背地里被你骚扰得胆颤心惊。你见得不到她,可实在不甘心,就想要强行占有,如果不是我恰巧路过,你也许就得逞了。她性子刚烈,决不允许自己被你这种畜生玷污,势必宁死不屈,那这千古罪人,恐怕不是我齐良莠,而是你莫雄。”
莫雄和齐良莠为了自保各自撕破脸,将对方见不得人的龌龊事捅得干干脆脆,莫雄不甘示弱,他冷笑一声,“那二太太呢,你我之间谁才是主动的那个,我记得我从没有对二太太表达过什么,是你过来勾引我,要我为你鞍前马后,筹谋算计老爷的家财,算计他身边的几位太太。你难道忘了吗,两个月前你还要我想计策对现在的三太太下手。是我一拖再拖,不然三太太也折损在你手里了。”
齐良莠被莫雄的恬不知耻气得脸色惨白,“是老爷给了你一切,把你捧到你根本没资格站在的位置上,你还要忘恩负义睡他的女人,你不怕天打雷劈吗?莫雄,你瞧瞧自己猥琐奸诈懦弱虚伪的嘴脸,你如果真对老爷一片赤诚,不要说这点美色蛊惑,就算把整个穆家的财富捧到你眼前你也该不为所动,可你做到了吗?一点小恩小惠就可以收买的人,你哪里比得上后院一条狗!”
莫雄张了张嘴还要再说什么,齐良莠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抱住穆锡海的脚大声哀求他不要放过莫雄和大太太,这个宅子里的每个人都居心叵测,都是戴着天使面具的吸血恶魔。
她说完指着我,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眼眶内滚落下来,可她还是不肯放过任何拉别人下水的机会,“程欢,尤其是程欢,老爷不觉得奇怪吗,她和沈碧成素昧平生,她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帮她平反,她难道不是在利用这个悲剧为自己谋得福利吗?”
“二太太错了。”我厉声打断她,“并不是世上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小人之心。有作恶,就有行善,我和沈碧成非亲非故,我救她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我做不到对这样悲惨黑暗的事无动于衷,我也很惊讶,这套宅子里的人都怎么了,为什么可以做到这样心狠。”
“程欢你敢发誓说你没有私心吗,你敢用你肚子里的孩子起誓,你只是看不公,没有想借此扳倒任何人自己上位的意图吗,如果你隐瞒了,你肚里的孩子就会夭折,你心爱的男人会死于非命!”
齐良莠红了眼睛,她已经走投无路,她知道自己大难临头,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她逼我发誓,可我不能发,我不敢保证这份毒誓会否应验,我没那个勇气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