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1)

白衣公子飞跑进来,扑打着身上的雨水道:“这天说变就变,衣服都湿了半截。”他用手撩起衣摆用力一拧,又迅速的抖了抖衣摆。

萧如梅低笑出声,白衣公子盯着她问:“你笑什么?”萧如梅道:“也不知道避人,哪有谦谦君子的样子?”白衣公子她道:“哪有这样看男人的,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矜持。”他是一点亏都不吃啊。萧如梅低着头,眼睛却望向亭外。雨珠如珍珠般坠地,溅起无数水花。

几个年轻的公子陆续进来避雨,萧如梅越发显得尴尬。她微微站起身,朝几位公子施礼。白衣公子站在萧如梅的侧对面,给她挡住了不少蓄意搭讪的人。萧如梅觉得他这人还不错,是个谦谦君子。

雨已经停了,避雨的人陆续离开。白衣公子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邵煜,怎么还不走?”一个矮胖的公子提醒他。潘邵煜慌张的拉着那公子离开。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萧如梅叫住一个公子问:“请问公子,刚刚那位公子姓什么?”那公子迈出亭子,回身驻足道:“那是潘二公子。”萧如梅整个人石化在那里。

刚刚那人是潘邵煜,天下之大同名者避免不了,可是同名同姓者却是极少见。萧如梅追问:“可是画仙潘邵煜?”公子点头,却又斥责:“姑娘家家的问这么多,也不怕有失身份。”萧如梅认错入流。待那公子走后,整个人如抽空了一样倒在地上。

“那人是潘邵煜,那与她有过白首之约的人又是谁?”画像的事情,二姐闹得那样大。潘邵煜竟然愿意为那人背黑锅。上次和博彦的比试中,那人也有参加,说明他是四才子之一。真相渐渐明朗,萧如梅却不肯相信自己的判断。

陈澈手握马鞭走进来,衣袍下摆站着些许泥巴。整双靴子早已面目全非。萧如梅却没有空搭理他,满脑子都在想潘邵煜的事情。她脚步她在石阶上,一脚踩空,险些摔倒。陈澈一个键步扶住她问:“出什么事了?”萧如梅道:“头晕,想回去休息。”陈澈立刻吩咐身后宦官道:“备车回宫。”

坐在回宫的马车上,萧如梅自欺欺人,不想去纠结这件事。陈澈问起,她也只是摇头说没事。

☆、不许人间见白头

“画舫深处佳人笑,锦筝玉箫话缠绵。一代新宠换旧爱,不许人间见白头。”

放下笔,将墨迹吹干。摇头笑笑,将手中纸张烧毁。看着那跳跃的焰火或作一滩灰尘,风一吹,消失在眼前。

一直珍藏的小册子,里面收录了许多徐子航的诗。她轻轻引燃,抛到地上。

“这是做什么?”秋彤想要抢回册子,最终迟了一步,早已化作灰尘。

“自古痴情终成伤,不如付于笑谈中,留待后人评。”萧如梅道。她像着了魔一样,把有关徐子航的东西全部销毁。不是不想要,而是这些东西时刻提醒着她曾经深爱过一个人。而这个人的父亲却求她放手。一个家族的命运和一场没有结局的爱情,孰轻孰重,立见分晓。

“昭仪娘娘问,三小姐可是准备好了?”秋兰缓步走进来。今日穿着簇新的衣裳,这一打扮,也是个美人儿。

“走吧!别让姐姐等急了。”萧如梅跟了秋兰出去,并嘱咐秋彤看好院门。

万寿节,历来是宫中一大宴会。萧如珍作为皇帝新宠,自然免不了登台献艺,以求博得圣宠。而她只不过是个陪衬,只因她琵琶弹得好,所以才被叫了去充当乐师。

许久没有弹琵琶了,手法都生疏了。萧如珍已经换上舞衣,带着十几个舞娘走上舞台。萧如梅坐在屏风后面,试了试音调。声音清脆,是把不错的琴。要弹奏的曲子早已平铺在琴案上,萧如梅淡淡扫视一眼。

粉荷碧叶向青天,佳人貌若水中莲。袖掩玉面含羞态,戴眉弯弯云鬓颤。

莲枝腰身随风摇,肤若莲藕白玉羞。心如连子千般苦,情若莲藕欲断难。

是徐子航的《咏莲》。

曲子透过屏风传出,舞娘的脚步跟着琴曲挑动。特制的折扇一面绿色,一面粉色。聚拢成何话盛开,分散成和叶翻飞。或快或慢,令人目不暇接。

曲终舞散,屏风撤下。

萧如梅用折扇遮住半张脸,缓缓走下舞台。

“你是什么人?”陈显面带笑容,打量她。

“奴婢御药房女史萧如梅。”听到回话,他眼中的笑意一闪即逝。

“退下吧!”显得很失望。这并不是萧如珍所料。她特意为萧如梅定做的粉色羽纱衣,全部按照徐妃的穿衣打扮,就是希望萧如梅能够得到皇上垂爱。这与她的设想完全不符啊!萧如珍不死心。

“皇上,如梅不仅琵琶弹得好,琴曲也是一绝。”

“那就弹首曲子听听 。”陈显朝宓妃望了一眼。这轻微的动作别人不知,宓妃却懂得。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奴婢遵旨。”

琴已经摆好,熏香是她熟悉的杜若香。她闭着眼,手指摸上琴弦。

原本想弹《春江花月夜》的,手指碰到琴弦却成了《秋水》。我为什么要谈这首曲子,这与我的设想完全不符。已经开了头,就不能更改了。

是谁的箫声?我侧目看去。悠扬动听的曲子在他的吹奏下缓缓传入我的耳中。一身玄色的袍子,在他手臂轻微的移动下,闪着若隐若现的银色花纹。淡若秋水的眸光远远凝视着我,我闪躲着低下头。竟不敢与他对视,怕自己会陷阱去,无法自拔的沉浸在他给的温柔里。

是他,潘邵煜,还是……天衣无缝的合奏,引来阵阵喝彩的掌声。

“赐坐。”陈显满脸含笑。

宫人在萧如珍席位上加了一个坐席。歌舞还在继续,萧如梅却无心观看。席间并无人和她攀谈,她也落得自在。

由皇后开始,逐个向皇上敬酒祝贺。陈显后宫妃嫔寥寥无几,皇后、宓妃、萧昭仪外,在无旁人。

“儿臣恭祝父皇寿比南山,福如…福如…”或许是紧张,忘了词。

“福气像大海一样。”憋了半天就说出这样几句祝词。引来众人哄笑,陈澈低下头,诚惶诚恐道:“儿臣记不住文绉绉的东西。”

“已经很好了。”陈显让他起身归座。他的目光如秋水般柔和,不以陈澈的鲁笨而生气。

“算起来平王也十八了,到了选妃的时候。”皇后善意的提醒,见皇帝没有反对的意思。她望向宇文燕,目光中满是欣赏之意。

“燕儿和阿展倒是很般配呢。”她目光如炬,扫过众人。所有人都漏出赞许的神色,唯有陈澈面色微沉,似乎很不满意。宇文燕毕竟是女儿家,即使不满意也不敢表漏出来,况且她没有说不的权利。她微低着头,掩饰一切不敢和不愿。

“确实很般配。”陈显满意一笑,大有指婚的意思。

“儿臣有喜欢的人。”他并非一时冲动,而是尊从自己的心意。不喜欢,便不要将就。他不需要追逐名利,不需要顾及别人的看法。

“是谁?”陈显一幅好奇的心情。陈澈的目光停留在萧如梅身上,那意思在明显不过。

“如果朕不同意,你当如何?”陈显饶有兴趣的问。

“宁缺毋滥。”他斩钉截铁的回答。

“可是她不适合你。”陈显含蓄的说出理由。

“儿臣非嫡非长,不需要继承大统。不是栋梁之才,也担不起社稷江山。若说尊贵,有那个能比得上皇子皇孙?更不需要依靠妻族,所以只想娶自己喜欢的人。”他思路清晰,没有丝毫的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