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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步步高嫁
作者:仙桃
文案
无良表哥背叛、克妻将军多情、好不容易遇见病弱才子一枚,半路被公主横刀夺爱。一步一危机,一步一伤情,到底谁才是与她厮守一生的良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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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关键字:主角:萧如梅、陈琦、陈展 ┃ 配角:杨元戎、潘邵煜、徐子航 ┃ 其它:宫斗
☆、马志贤细说四世家
益州三台县马家村有个书生姓马名志坤,父母过世的早,跟着兄嫂过活。兄长名叫马旺,娶了一房妻室,生了一儿一女。家中有族田二十亩,也算是镇上的殷实人家。马志坤自幼跟着兄嫂过活。农忙下地干活,农闲山中放羊。一年到头没有闲着的时候。两家兄弟有一个伯父叫马原,是村里的教书先生,六十岁的年纪,身康体泰。养了一子一女,儿子自幼习武,已经从军。女儿年方十五,相貌清秀,知书达理。马志坤经常拜会他的伯父,受其教导,夜间攻书,指望学有所成,不在受兄嫂欺负。马原感其智念坚定,常常深夜教导他读书识字。
兜兜转转十几年年,这个马志坤已经长到十八岁。从以前大字不识的放羊娃,长成如今才学出众的少年英才,当属异数。
正是初春农忙之时,马志坤白日帮着兄嫂打理家中田地,晚上去伯父马原家请教诗文。马原每晚都会在书房等候他,十几年从不失约。今日却为如约而至,马志坤如坐针毡。夜已经交过子时,马原才从正房出来,朝马志坤道:“我昨日跟你说的话,你确定不反悔?”马志坤坦言道:“男儿志在四方,寒窗十载,为的是精忠报国。不是为了贪慕虚荣,做懦夫行径?”马原盯着他摇头道:“既然你志在四方,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教导你的了。你回去吧!”马志坤跪在他身边道:“侄儿知道拒绝伯父提的婚事,叫伯父陷入两难。可否取个折中的法子。”马原见事情有转寰余地,看向他道:“什么折中之法?李家小姐虽神志混沌,也是富家千金,总不能委屈给你做妾吧!”马志坤立刻解释道:“小侄不是这个意思。李家是医药世家,前些日子伯父重病,也多亏李老板细心医治,伯父的病才能好转。伯父有意提携,侄儿心里明白。”马志坤把话挑明,马原也不好强求于他了。马志坤继续道:“侄儿也并非不想娶李家千金,也知道李家千金是为情所困,才会伤心过度,失了心神。细心调养,也有望好转。正因如此,侄儿才不好在李小姐神志混沌之时娶了她。侄儿想着,先去京都谋求个官职,也可寻求名医为李家小姐治病。等李家小姐病愈,在论及婚嫁。倘若李小姐不反对,侄儿绝无意见。”一番话虽是推辞不娶李家小姐,却说得冠冕堂皇。
马原不由侧目,扶起他坐下道:“你自小志向远大,虽受尽兄嫂欺凌,却意志坚定。如今能说出这番话来,想必这个小小的三台县是留不住你的。”马志坤谦逊道:“都是伯父教导的好。”马原话锋一转道:“你可知京都四柱国都是那几家?”马志坤心中暗喜,伯父这是在考验他,若是回答的好,必会得其助力。他细细思索道:“南夏初建,益州洛氏、江南徐氏、陆洲何氏、济州潘氏并尊为四大柱国。”听了马志坤一番话,马原微微点头。马志坤为马原倒了一杯茶,继续道:“斗转星移,数载已过。洛氏作为四柱国之首,自洛皇后被废,渐渐衰败。何氏私练兵马,机密外露,满门获罪。当年开国功勋之家已去其二。萧氏和宇文氏为后起之秀,与潘氏、徐氏并称新朝四大柱国。”马原问道:“你觉得徐氏显赫至今,凭的是什么?”
马志贤道:“徐氏能在风云变化的京都城立足了几百年,显赫至今,凭的就是忠君之心。”
马原在三点头道:“四大柱国,你属意哪家?”马志坤细细思索,以伯父清廉忠君的脾性,一定会属意徐家。但是徐家权势日渐败落,不及潘氏权势鼎盛。他私心想着投靠潘氏,为了迎合伯父,他却违心道:“侄儿想投靠徐家。”一番话说得马原连连点头道:“我昔年游历京都时,曾在卫国公府上做过两年书吏。现写封举荐信给你,也可叫你少走些弯路。”马志坤听后连连感谢,当即为马原研磨。马原一笔写就,把书信交给马志坤道:“伯父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马志坤趁机道:“侄儿有报国之心,却囊中羞涩。”他作势将书信放回桌子上,马原道:“此事不难,伯父可赠你银两。”马志坤跪下大礼参拜道:“伯父待侄儿犹如亲生,侄儿若是飞黄腾达,必不会忘记伯父大恩。”马原扶起他,看看外面破晓的天色道:“回去告诉你兄嫂一声,打点好行装在上路。”马志坤拜别马原,回到家途中暗暗思索道:“如今正是农忙之时,兄嫂知道他入京求官,定会没收银钱,阻止他入京。”想到此处,他连兄嫂家门也未进,直接往京都而来。
太阳升起,马原之妻余氏从正房出来。看到一夜未睡的马原不由责怪道:“怎么和志坤说了一宿的话。”虽是责怪,却带着欣喜道:“志坤可是同意了李家的婚事?”马原摇头道:“以后不要在提起此事。”余氏惊讶道:“李家愿以半数家产相送,他竟然不同意。真是过惯了苦日子,享受不得半日富贵。”马原道:“他并非池中之物,以后你见到他,不可在像从前一样呼来喝去的。”余氏大字不识一个,哪里懂得这许多。马原只是摇头,也不在过多解释。
带着无限憧憬,马志坤经过数日路程,终于抵达京都。他找一家偏僻的客栈住下,休整一夜。次日一早穿戴整齐前往潘府拜见潘丞相。门房管事来旺见他穿着寒酸,嘲讽道:“丞相是何等身份,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马志坤道:“丞相喜纳天下名士,在下不才,特来毛遂自荐。”来旺道:“就凭你这身棉布青衫,也敢在这里大言不惭,说自己是有名之士,有谁会信呢?”马志坤道:“我有报国之志,有才学傍身,这些还不够吗?”来旺嘲笑道:“文银五百两,我给你通报!”马志坤眼内希冀暗淡,别说五百两,五十两他也拿不出。来旺笃定他没有这么多银子,直接逐客道:“没钱就走人,别在这里晃悠。”马志坤拂袖而走,暗讽道:“朱门愚仆多势力,有才无银莫进来。”,马志坤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马志坤在京都逗留数日,身上银两也花用干净。他对月自怜自叹道:“毛遂自荐无门路,寒酸潦倒度日难。”迫于生计,马志坤买来纸笔作画。心中想着京都繁华,一幅《盛世京都赋》跃然纸上。他把书画挂在客栈正堂,期望高价卖出。等了几日却无人问寻,他不暗自愁闷。客栈伙计放下一盘青菜和两个馒头,见他终日苦闷,好心提醒道:“你的画技虽好,却远不及潘二公子。靠卖画是挣不到银两的,还是另谋生计吧!”马志坤好奇心突起道:“还请小哥细细说来。”活计见他这般礼貌,心下喜悦。耐心讲道:“客官有所不知,这潘二公子是潘丞相爱子。京都四才子之一的画仙是也。”马志坤问道:“在下孤陋寡闻,敢问小哥四大才子是那几位?”活计惊讶道:“京都四才你都不知道,难怪郁郁不得志。”马志坤压下心内不愤道:“还请小哥指教。”活计道:“当朝太子,潘丞相府二公子,卫国公府大公子,南阳候府三公子被誉为京都四大才子。”马志坤暗暗思索,他与京都四才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他只顾自伤自怜,却不知活计早已离去。
饭菜已经凉透,马志坤草草吃了饭菜。却了无睡意,暗叹道:“明月悄然上楼头,落魄公子自哀怜。空怀精忠报国志,苦无伯乐识英才。”
烛泪尽,天已亮,红日照轩窗。
马志坤思索一夜,想出了接近潘世杰的法子。既然见到潘世杰这般不容易,不如结交潘邵煜,通过他攀上潘世杰这棵大树。想到这里,他重新把自己的画作挂在正堂出售,把原先的三十文银,改成三千文银。这样一改,引来众多人的回顾。众人议论此人好生狂妄自大,一幅字画,竟然要价三千文银,比一画千金的画仙潘二公子要价高出三倍。
京都四才齐聚潘府花园,本是赏景作画、品诗、下棋为乐。潘邵煜一幅《京都烟云图》已经完成,他迫切的叫徐子航品评,好作诗一首。徐子航却将画放到一边道:“有一件奇闻你们可知晓?”潘邵煜急切询问道:“什么奇闻?”徐子航:“坊间有一穷酸书生,画了一幅《盛世京都赋》,竟然要价三千两,你说他是不是痴人做傻事?”潘邵煜道:“比我这个画仙还狂妄,不如去见识一下?”他虽是说给众人听,目光却落在陈琦身上。陈琦也想见识见识这个痴傻狂妄之徒。微微点头同意。
☆、潘郎出行香满车
京都四才子论身份尊贵当属太子陈琦,论知名度当属潘邵煜。四人乘坐潘邵煜特制的四驾并驱的大型马车。雕花镶玉,白纱翻飞,引来路人驻足观看到这辆马车的人,都知道是画仙潘邵煜出行了,纷纷停下脚步观望。四人透过白纱车幔看着车外翘首欢呼,人头攒动,闺阁少女暗把绣怕、香囊、鲜花投入车内。徐子航伸手接住一个香囊道:“京都盛传‘潘府二郎君,出行花满车’名不虚传!”萧延庆伸手接住一支桃花道:“‘锦帕香囊花瓣雨,虏获芳心一箩筐’实至名归。”潘邵煜解释道:“太子尊贵,世人难得一见。子航从不高调出行,认识的人也不多。延庆一心为国,很少在这上头花费心思。也只有我喜欢招摇过市。”谈笑间,马车出了人流拥挤的尚乐坊。离开了官宦聚集之处,马车一直向平乐坊而来。这里是贫民百姓聚集之地,一些来京都谋求名利的穷书生都住在这一带的客栈之中。
马车在悦来客栈门外停下。众人只见华车内下来四个样貌俊朗,锦衣华冠的公子,纷纷猜测是何人到了。有人宝盖华车的欣喜道:“是画仙潘二公子到了。”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四人身上,纷纷猜测那位才是潘二公子。
徐子航当先一步,在那幅标价三千文银的画作上题诗:“一画三千比画仙,痴人行径寒微志。狂妄自大惹人议,众君说笑茶饭后。”诗名《赛画仙》,落款徐子航。众人虽知徐子航、潘邵煜、萧延庆和太子陈琦并称京都四才子。却只闻其名,未见其面。今日见到徐子航本人,竟然也是位俊朗潇洒的公子。
潘邵煜朝店主道:“把这个狂妄之徒叫来,叫本公子看看。”店主一猜透来人身份,不敢怠慢,连声应诺。马志坤闻讯而来,但见堂中并排站着四位华服少年,却不认的那位是潘二公子。马志坤下拜道:“敢问纳伟仕是潘二公子?”潘邵煜首先发言道:“你是卖画之人?”马志坤道:“正是在下。”潘邵煜指着那幅画道:“一画三千,着实狂妄之极。”马志坤解释道:“在下卖画,本意不在银两。而是要引出潘二公子一见。”潘邵煜更加奇怪道:“我又不是妙龄少女,你见我作甚?”马志坤道:“在下仰慕潘二公子才华,早有结交之心。只是囊中羞涩,门房之人不与通禀。在下才想出这个法子,引公子出来一会。”潘邵煜听了他的解释,不但不怪罪,反而许诺他道:“即是有心结交,你我便是朋友。以后去潘府拜见,只要说明身份,无人敢为难与你。”马志坤拜谢道:“公子不嫌在下寒微之身,在下必忠心跟随公子,为公子鞍前马后,绝不言苦。”此人行径和陈琦猜测一般无二,到对他生了惜才之心。命跟随宦官赠送他一包文银道:“这包银子算是我对公子一番心意。出门在外,不比在家中。花用上短缺不得。”马志坤朝陈琦拜谢。陈琦道:“赛画仙已经见识过了,我们也该回去了。”陈琦发了话,无人不从。
四人出了越来客栈,潘邵煜提议道:“天色还早,不如去沁芳园听曲吧!”众人都知道潘邵煜是出了名的风流多情,都笑着看着他。萧延庆道:“你要听曲见花魁,自己去也就是了。何必拉上我们?”潘邵煜坦言道:“前些日子答应了月溪,要她也见识一下四大才子。”陈琦道:“如此高调出行,已经是破例了。”徐子航接着道:“若是暴露太子身份,空有危险。”潘邵煜道:“晴天白日的哪有危险?何况我们带着这么多护卫,一定不会有事。”众人都不赞同他的提议,潘邵煜继续游说道“月溪是一名雅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被誉为四绝姑娘。恰如一支梨花落污泥,身净心洁不染尘。”陈琦来了兴致,问道:“即有这样的女子,去看看也无妨。”得了陈琦的话,潘邵煜命人改道沁芳园。
四人到了沁芳园,找了个僻静之所,品茶观舞。
月溪之舞,柔中带刚,飞跃腾起,臂缚飘飞。一舞终了,月溪下台,轮番给坐中客人倒酒,索要赏银。走到他们这一桌的时候,月溪先给潘邵煜、徐子航、萧延庆斟酒,而后是陈琦。陈琦是第一次来这里,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月溪打量着陈琦,笑问道:“公子随身携带玉箫,必定是箫中翘楚。不知道月溪是否有福气能和公子来一场琴箫合奏”佳人相邀怎可拒绝,陈琦微微点头。
陈琦和月溪一同登台,两人琴笛合奏,默契无间。萧延庆、徐子航、潘邵煜凝神听曲。曲未终,琴音骤停!一柄长剑直接刺向陈琦。陈琦骤然受袭,被逼到墙角,忙拿着手内玉箫相抗。玉箫应声迸裂,月溪的剑朝陈琦咽喉刺去,陈琦蹲身避开致命一剑。变故突起,徐子航、萧延庆齐齐飞身上台。月溪丢出几棵□□,台上浓烟四起。徐子航、萧延庆把陈琦护在身后,耳边细听,辨别利剑刺来的方位。潘邵煜不会武艺,在台下干着急。眼看烟雾散尽,潘邵煜看到现场一片狼藉,徐子航重伤,月溪毙命,后悔不该带陈琦来这种地方。
收到陈琦遇刺的消息,潘邵成带着禁卫军迅速包围沁芳园。潘邵成吩咐禁卫军护送陈琦回宫,又派人送徐子航回府治伤。最后将沁芳园封锁,疑犯全部收监入狱。潘邵煜跟着自家哥哥回到府中,潘世杰早已知道事情始末。朝潘邵煜甩了一巴掌道:“逆子。”潘邵煜跪下道:“儿子也不知道月溪是何氏后人。原是倾慕她的才华,钦佩她的节志,感怜她的遭遇,才会与她相交。”潘世杰道:“我看你是被美色迷昏了头。竟带太子去那种地方。”潘邵煜道:“儿子思虑不周,请父亲恕罪。”潘世杰道:“求我也没用。徐谦正愁抓不住我们潘家的罪证。明日徐谦一本奏书,你勾结何氏余孽谋害储君的罪名可就落实了。”潘邵煜吓得瘫在地上,潘世杰呵斥道:“还不起来随我入宫请罪?”潘邵煜立刻爬起来,跟着潘世杰出了屋子。潘邵煜心里明白,父亲一定是有了万全的法子,心下忧虑之色尽退。
潘世杰带着潘邵煜进了宫,直奔御书房。陈显得知事情始末,又见潘世杰绑子请罪。想到潘世杰是朝中重臣,四柱国之一,跺一跺脚京都也要颤一颤的人物,哪里还敢真的处置潘邵煜。他朝潘邵煜道:“不知者不罪。”潘世杰拜谢道:“臣代犬子谢皇上不罪之恩。”潘邵煜也拜谢道:“多谢皇上不罪之恩。”陈显命他们父子起身。潘世杰道:“皇天保佑太子怏。只是卫国公之子身受重伤,归根揭底,全因这小畜生识人不明之过。还请皇上治罪。”陈显早已洞悉潘世杰的用意,开口道:“徐谦之子是为救太子受伤,与邵煜无关。”潘世杰道:“皇上不罪,恐怕难以向卫国公交代。”陈显暗暗思索,潘世杰这个老狐狸,明着负荆请罪,实则是为寻求庇护而来。陈显道:“就罚他回府闭门思过,无圣旨不得外出。”潘世杰父子一同拜谢道:“谢皇上恩典。”陈显命他二人起身,又埋首于奏折之中。潘世杰没有要走的意思,朝陈显启奏道:“卫国公长子徐子航勇救太子,功不可没,理应嘉奖。”潘世杰与卫国公徐谦是多年死对头,为徐谦之子请封,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潘世杰道爱子受伤,卫国公一定万分心痛。臣请皇上下旨安抚。”陈显总算明白过来,潘世杰一是为了替儿子寻求庇护,二是为了消除徐谦的怒火,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正合了陈显的心意,他点头道:“爱卿言之有理。”
陈显写了圣旨,吩咐太监冯昌前去徐府传旨。徐府枕霞轩徐子航命悬一线,徐谦神色凄楚。先是潘后派了医正彭桦来为徐子航治伤,又是太子送来救命的雪参。经过全力抢救,终于保住徐子航性命,徐谦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回书房着急亲信大臣,商议参奏潘邵煜勾结何氏余孽,行刺储君的事情。偏巧在这时候,陈显的册封圣旨到了。徐谦领着家人接了圣旨,暗暗思索道:“圣旨为何来的如此之快,册封的官位也颇高。”徐谦亲自封了五百两银子给冯昌。借机询问道:“正二品车骑将军紧次于益州守将宇文贺。皇上为何册封犬子如此高的封位?”冯昌道:“是潘丞相亲自携子请罪,并为令郎请封。”徐谦送走冯昌,暗想又被潘世杰摆了一道。原先的出师有名,变成了出师无名。说潘邵煜勾结何氏余孽吧!皇帝已经处置过了。说潘邵煜之人不明,累及徐子航受伤吧!徐子航是为救太子受伤,和潘邵煜没有半点关系。要想打上门,出口恶气吧!潘邵煜奉旨面壁思过,无圣旨不得出门,到了潘府也难见他的面。暗骂潘老狐狸做事滴水不漏。
☆、宁愿枝头爆香死
春雨贵如油,淅淅沥沥的雨下了几日终于放晴。南阳候府西南一角有个小院落,院中积满雨水。几个婆子忙着院外排水,两个丫鬟在廊下做着针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府内的的八卦。穿粉色衣服的少女道:“皇后下旨举办桃花宴,实则是为了物色太子妃人选。咱们家的三小姐和四小姐都想进宫,为了桃花宴的事情争论不休。最后闹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为了平息战火,亲子点了大小姐作为入宫人选。我看还是大小姐命好。”绿衣丫鬟道:“你怎知她没有在背后挑拨离间?”粉衣丫鬟道:“秋兰,你多心了。大小姐没有你想的那样坏。”秋兰停下手里的绣活道:“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白菜脑子豆腐心。”粉衣女子正要反驳,却听屋内有人喊道:“秋彤,你过来。”秋彤收起绣活,快步进屋。穿杏红罗裙的少女道:“快来给我梳头。”此人十五六岁的样子,容貌极美。正是萧府二小姐萧如梅。秋彤拿起木梳,道:“小姐要输什么头式?”萧如梅道:“和昨日一样,别太复杂。”秋彤依言,开始用梳子给她疏通凌乱的秀发。萧如梅道:“你别和秋兰一般见识。她人不错,就是嘴上不饶人。”秋彤道:“奴婢虽然心眼实诚些,好赖还是分得清的。”萧如梅对镜端详一番,把头上的朱钗取下。站起身道:“去把我的臂缚拿来,我要去看云燕表姐。”秋彤依言,拿了臂缚给萧如梅。两人出了屋子,萧如梅朝秋兰道:“我和秋彤去云梦阁,你待会儿去夫人的正房把这月的例银拿来。”秋兰点头道:“奴婢记下了。”萧如梅这才放心的和秋彤往云梦阁而来。
主仆二人进了屋子,只见萧如珍守在病榻前。林云燕虚弱的躺在床上,咳喘连连。萧如梅走到榻前,看向萧如珍道:“咳喘之症不是已经治愈了吗?怎么又犯了?”萧如珍叹口气道:“她存心作践自己,不犯病才怪。”萧如梅劝道:“到底怎么了?”林云燕道:“我叔父说已经把我许配给高贵妃之弟高雄为妻。”萧如梅道:“这是好事,高家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官宦世家,,姐姐应该高兴才是。”林云燕道:“高家公子嗜赌成性,眠花宿柳,不务正业。要我嫁给这样的人,简直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萧如梅道:“姐姐人在闺中,怎知高公子秉性,别是听人误传,毁了一生姻缘。”林云燕道:“上次跟着祖母去寒山寺进香,调戏我的人就是他。”萧如梅道:“我们可以去求祖母,退了高家的婚事。”林云燕道:“祖母说婚事已定,无法退婚。说到底我只是外孙女,不是亲孙女。只能听从叔父安排。”萧如梅也想不出办法,只握住她的手道:“姐姐别急,办法会有的。”林云燕凝视萧如梅道:“我自幼父母亡故,不得叔婶喜爱,承蒙外祖母怜惜,接到身边照顾。处境艰难,也没有失去生活的希望。一心想着能嫁得佳婿,脱离苦海。叔父为我定下高家的婚事,这是要生生断送我唯一的希望。”说到悲痛之处,泪水无声落下。萧如梅用手帕给她擦着眼泪,小桃端了汤药过来,萧如梅亲自端了汤药喂她。林云燕闭不肯喝药。萧如梅蹙眉,看向萧如珍道:“大姐别干站着,也帮着劝劝吧!”萧如珍接过萧如珍手里的药碗,亲自喂她道:“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寻死腻活。想法子渡过难关,生活又是一片光明。”林云燕默默垂泪,推翻药碗道:“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不至于走到这步田地。”药碗应声落地,溅了萧如珍一裙子。
萧如珍面露愠色,冷言道:“她决意去死,能有什么办法?我劝二妹也别白费口舌了,就由着她自生自灭吧!”她一边说,一边拉着萧如梅出了屋子。萧如梅在廊下站定道:“林姐姐一时糊涂,姐姐何必跟她置气?”萧如珍叹口气道:“她虽住在我们府里,却是林家的姑娘。老夫人能护她一日,也护不了她一辈子。这门婚事是她叔父定下的,老夫人和夫人都爱莫能助。你好歹劝劝她,要死也要死在林府。若是死在我们府里,她亲叔叔又要寻事,闹得大家都不得安生。”萧如珍虽是说给萧如梅听,实则是说给屋内的林云燕听的。萧如梅望着萧如珍负气而走,她转身回屋。看着病榻上咳喘连连的林云燕,来回踱步,一方手帕已经搅成麻花。猛然想到一个主意,走到林云燕身边道:“姐姐可愿出府暂避一时?”林云燕道:“妹妹请讲?”萧如梅却卖起了官司道:“姐姐先喝药。”林云燕点头,萧如梅接过小桃新熬的汤药,亲自喂林云燕喝了药。一边给她擦着嘴角的汤泽,一边道:“姐姐可以去佛缘庵,只要林家找不着人,时间一长高家必会退婚。”林云燕道:“还是你的主意多。”萧如梅道:“我给姐姐开几服药,等身子好些,我寻找机会就带姐姐去佛缘庵。”林云燕轻轻点头。
萧如梅从云梦阁出来,缓缓步下石阶,望着满园春景,却没有半点喜色。在这高门大院内,有规矩拘着,一生难得自由。仰头望向天空。天空似水洗一样蓝,燕子在空中自由自在的飞翔。萧如梅暗暗感叹道:“抛却闺阁淑女身,化燕飞碧穹。”一路走,一路伤,回到梧桐苑也没有心思做刺绣。做到铜镜前,端看自己的的容貌,微微感叹道:“空有如花美貌,不知姻缘何处寻?”秋兰空着手回来,一脸的不高兴。萧如梅问道:“没拿到就算了,我们辛苦几天,把刺绣卖了就有钱了。” 秋兰道:“夫人克扣例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小姐怎么不找夫人理论呢?”萧如梅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忘了三年前秋彤去领例银,秋菊只给了一半的例银,秋彤和她拌了几句嘴,结果被打了二十藤条。我年幼天真,以为有理走遍天下。怀着一股正气和夫人讲道理。结果以出言不逊,顶撞嫡母的罪名罚跪祠堂。”秋兰道:“一味地忍让只会助长作恶者的士气,实非明智之举。”萧如梅道:“为恶者,祸虽未至,福已远离。”萧如梅低头绣花,秋兰无话可说,也拿起针线做绣活。屋子里寂静无声。
夕阳落下,屋子渐渐暗下来。秋彤拿着火折子点亮屋内的烛火,又跑到外面点亮画廊上的灯笼。屋里屋外顿时亮堂起来。月光皎洁,夜风中夹杂着迎春花的香气。穿过重重院落,直飘向萧夫人的正房。红墙绿瓦,画廊下灯烛亮如白昼。透过茜纱窗子看一看到屋内的身影。几个丫鬟焚香,添茶。萧夫人坐在榻上,目光看向身前站立的萧如珍道:“她不是要寻死吗?怎么突然想明白了?”萧如珍道:“想必是如梅说的话她听进心里了。”萧夫人道:“留在府里始终是个祸害,还是叫让林家的人接走为妙。”萧如珍附和道:“伯母说的是。”萧夫人拉住萧如珍的手道:“从小伯母没有叫你受过半分委屈,桃花宴上你一定要好好表现。”萧如珍道:“如珍不会叫伯母失望的。”萧夫人道:“这样我就放心了。”萧夫人靠躺在榻上闭目养神,萧如珍默默退下。
连日好天气,萧如梅带着秋兰、秋彤在廊下做针线。小桃小跑着近了院子道:“二老爷要接了我们小姐回府。”萧如梅惊站起来,抛了针线道:“上次不是说下月接走吗?怎么又给主意了?”小桃道:“奴婢也不清楚。小姐吩咐奴婢请二小姐过去。”萧如梅吩咐道:“秋兰看院子,秋彤跟我来。”秋彤放下针线,跟着萧如梅出了院子。
石板路尽头,往左转一直通向萧府大门。萧如梅遥遥望向府门外,林茂盛夫妇带着林云燕朝萧夫人告别。萧如梅小步跑过去,却见林云燕头撞马车的一幕。血花飞溅,下一刻人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众人惊讶,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她。萧如梅多动着僵直的双腿,走到林云燕身边,双臂抱着她道:“这是为什么?”林云燕虚弱的看着她道:“告诉老夫人我是死在萧府门外的……”她不甘愿的闭上双眼。萧夫人名几个婆子把萧如梅拉开,强行架回府去。
萧如梅甩开婆子的钳制,跌坐在地上。杏花枯萎却不肯落下,顽强抵御东风的摧残。萧如梅中明白林云燕的做法,喃喃自语道:“宁愿枝头爆香死,不愿花落污泥中。”一双绣鞋落入眼前,萧如梅抬眼看去,却是萧如珍。萧如梅站起身看着她责怪道:“为什么要给她说那些话?”萧如珍道:“我说的是事实。”萧如梅道:“你不说她就不会死。”萧如珍反驳道:“我不说那些话她也会死。要怪只能怪她自己不争气,不懂得未雨绸缪。”乌云遮日,大风吹动树枝,大片杏花随风飘落。眼看就有一场大雨下来,萧如珍早已走远了。秋彤搀扶起萧如梅道:“要下雨了,小姐快走吧!”惊雷落下,萧如梅缩进了身子。双手掩住耳朵,面露惊恐之色。
☆、雏燕离巢无处栖
春雨忽而急忽而弱,竟没有停歇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积满一寸深得雨水。萧如珍打着雨伞进了萧延庆的院子,走到了廊下,抱怨道:“这雨都下了一夜了,也没有停歇的时候。”萧延庆道:“你找我有事?”萧如珍道:“三哥得太子重用,一定了解他的喜好。”萧延庆道:“太子不喜铺张靡费,喜欢温婉贤淑的女子。”萧如珍继续问道:“你的回答太过笼统。”萧延庆道:“我虽为太子办差,对他的喜好所知不多。”萧如珍道:“明日就要进宫参加桃花宴了。我身边伺候的人个个呆头呆脑,记不住宫规,学不会礼仪,总不能不带丫鬟随侍吧!”萧延庆道:“伯母选入府的丫鬟,个个呆头呆脑,只会傻干活。偶有两个长得出挑又伶俐的,也被发配到梧桐苑去了。与其在这里犯愁,还不如去找如梅借一个丫鬟使唤一日。”萧如珍眉目舒展道:“还是你的主意多,我现在就过去。”她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萧如珍带着秋叶来到梧桐苑,此时雨还未停。梧桐院内也积了许多雨水。萧如珍主仆都穿着防水马靴,自然不怕雨水。远远地看见丫鬟秋彤在廊下煎药。萧如珍进了屋子,扬声道:“二妹在吗?”屋内走出一个绿衣丫鬟,手里端着盘子核桃,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道:“我家小姐在睡觉,还未起身。”萧如珍见是秋兰,压低声音道:“都快中午了,怎么还睡着?”秋兰微微点头。萧如珍朝内室看看,果见萧如梅面容疲惫,似乎一夜未眠。秋兰解释道:“每遇雷雨天气,小姐都会惊惧害怕,彻夜难眠。”萧如珍蹑手蹑脚的走内室,在厅上坐下,轻言道:“明日我随夫人进宫,你跟了我一起去吧!也可开开眼界。”秋兰摇头道:“我家小姐这边也需要人照顾,奴婢实在脱不开身。”萧如珍道:“你素日做事谨慎,言词有度,也懂文墨,宫规礼仪一学就会。我身边就缺少你这样的人。入宫不比去别处,万事都要谨慎小心,秋叶资质有限,学了半天礼仪,回头就忘了。你就当帮我这一回。”秋兰为难道:“我家小姐离不开奴婢,请恕奴婢爱莫能助。”秋兰严词拒绝,萧如珍负气而去。
秋兰走进内室,却见萧如梅已经起身,秋彤正在给她梳妆。秋兰坐在春凳上剥核桃,萧如梅透过铜镜看着她道:“严词拒绝,不像你平时的作风。”秋兰道:“奴婢看不惯她巧言令色,虚情假意。让人见了不舒坦。”萧如梅道:“她最善言词,做事周全。把老夫人和夫人哄得妥妥的,连府里的下人也无不敬畏她。也只有你敢驳了她的情面。”秋兰道:“奴婢是就事论事。”萧如梅道:“你张嘴这么厉害,我说不过你。”雨声转弱,渐渐消失了。片刻功夫已经云散日照了。阳光透过照进室内,耳边听者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萧府绣房的绣娘捧着八宝石榴金丝裙穿过重重院落,沿着石板路朝珍兰阁而来。路边在这芙蓉花,蝴蝶儿在上面盘旋。萧如玉俯身摘了几朵儿芙蓉花拿在手中,回身看见绣房的绣娘朝这边走来。萧如玉拦下她道:“慌慌张张的往哪里去?”绣娘微微欠身道:“正要去珍兰阁给大小姐送桃花宴穿的礼服。”萧如玉掀开托盘的锦盖,瞅着一件红色织花衣裙道:“这就是八宝金丝裙。”绣娘道:“光珍珠宝石就用了一匣子。”萧如玉用手摸着裙子上的红色宝石,面露寒霜道“母亲可真舍得下功夫。”她眉头深锁道:“把衣裙给我吧!正好我去珍兰阁,顺便捎了去。”萧如玉要帮忙,绣娘哪有不依的理由,爽快的把衣裙交给了萧如玉的丫鬟秋红。
萧如玉手掌握紧衣料,用力一扯,珠玉散落一地。惊得秋红一边拣着散落的珠玉,一边问道:“小姐这是做什么?回头夫人问起,小姐如何交代?”萧如玉凤眼微横道:“若非她丛中作梗,如雪怎么会和我争抢入宫的机会。不能白白叫她得了便宜。即便照实告诉她,她心里有鬼,自然不敢声张。”秋红依言捧了衣裙往珍兰阁而去。
萧如珍接到破损的衣裙,早已料到萧如玉是想激怒她。若是找夫人评理,闹腾起来。不但毁了她在萧夫人面前的形象,连桃花宴的人选也要换人了。思来想去,少不得要瞒下此事。
一夜未眠,红日早已悄悄照在碧纱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