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诩没了感情,出去赚了些家当,可是在京城安身立命,光靠那么?还不够,而现在自己?还憋着重生后的那股气?,

说白了,便是不甘心。

说自己?放下了,实则还在不甘心上?一世的付出,害怕再出现上?一世的结果,

所以,想逃。

所以,等?到一个?看似适合的契机,丢下一封休书,跑来这里躲起?来。

不得不说,欧阳拓给出的,是最理智的一条路。

毫无?情感可言,钟府就只是踏板。

她现在在府里,不必侍候任何人,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前世的那些,似乎在慢慢地改变。

至少,她身体极好,叶婉清就要进门了。

欧阳拓又煮了一壶茶,茶香袅袅,他?为江若汐倒了一杯,

“你这盘棋起?势很好,我只是不想你荒废了一盘这样好的棋。”

欧阳拓说得是真心话,他?的起?点太低,未来一步步平步青云,如今付出了太多的名声,未来,定会遇到更多的坎坷,可他?终于成功了。

这份气?魄与筹谋,非常人可比。

自己?上?一世没活明白,这一世,倒是可以好好想想他?的这席话。

他?嗓音清润而通透,“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我才与你说这些。在下,言尽于此。”

“多谢欧阳先生。”江若汐深深颔首,以示谢意?。

暗沉的情绪被缓缓吹散,只顾盯着棋盘上?的棋子,“那依先生所言,和离之事该如何?”江若汐现在放出休书,断不能就这么?收回来。

欧阳拓道,“和离之事,要闹得越大越好,等?过几日时机成熟,让昌乐带你去官家面前请旨和离。他?的错处,便要狠狠拿住。才有接下来谈判的筹码。”

“先生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定花了不少时间和银钱,培养遍布天下的眼线吧。”

江若汐忽转得话锋令他?神色微微一滞,复而眉目和煦道,“遍布天下倒对,花了不少银钱倒没有,我的眼线网,便宜得很。”

说罢,抱起?宿醉的昌乐。

江若汐也站起?身,“欧阳拓,假如哪日你登临权力之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还会记得你现在的誓言吗?只爱昌乐,终身不娶。”

“会。”一身月白长?衫翩然离去,他?眼底的柔和,只留给了昌乐。

*

接下来的半个?月,江若汐一直呆在昌乐府中嬉笑玩乐,谁也不见,闭门不出,期间将?馨姐儿接来呆过一段时间。

府里只道她闹脾气?,大长?公主按下此事,不得强求江若汐回府,她过得越发自在。

钟行简则被锁在府里养伤,本月未出。

昌乐倒是终于到了解禁的时候,两人大肆庆祝一场,喝了个?酩酊大醉,第二日一大早,被欧阳拓叫醒,

“今日时机已到,南涝北旱,官家召钟行简进宫商议对策。你们就在此时进宫,当着钟行简的面儿,请旨和离。”

“还要当着官员的面说,让他?下不来台。”被猛然叫醒恹恹的昌乐,忽得有了精神,指挥宫女,

“这个?太俗,若汐的妆容不要那么?浓,眉角画歪了,用淡淡的腮红。要让钟行简一看,她离开他?,神色愈加焕发。”

这也许是所以女子会想的事,可江若汐把?欧阳拓的那番话想了很多,

现在她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小目标是,先让弟弟入仕,接上?父亲的班。

入宫形同硬闯,昌乐拉着江若汐一脚踹开崇政殿的大门,“皇兄,我要求和离诏书。”

一屋五六名官员,连同昊帝,全部傻了眼,齐刷刷的视线射过来,

江若汐的身上?,便笼上?了那道深深的,如波涛下暗渊般的目光。

一阵清风吹过,女子鬓角的碎发被轻轻撩起?,如同晨曦中温柔的手指,不经?意?间拨弄他?的心弦。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进沉郁的大殿,在那不经?意?间展露的微笑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不施粉黛的脸上?,温婉如水,她今日身着一袭兰花底纹锦袍,衬得她气?质出众。

相较于她,钟行简脸色失去了往日的红润,深陷的眼窝依旧沉寂,如果不细看,他?眼底铺陈的那层苦涩与疲惫隐不可察。

离开了他?,她过得更好。

而他?,夜夜受着自责、悔恨交加的折磨。

“胡闹。”昊帝喝道,如滚滚龙吟,“你以为成婚是儿戏,刚成婚就要和离。”

昌乐反驳,“不是我,是钟行简和江若汐。他?们也是皇兄你下旨赐婚的,现在也请官家下旨他?们和离。”

“胡闹。”昊帝将?手里的劄子扔到龙案上?,“别人家的事,你管什么?。此事,容后再议,我们现在正在议正事。”

刚吩咐赶人,人群中的卢相生道,“官家,方才我说的能做出筒车之人,便是钟侍郎的夫人,江氏。她是已故江尚书之女,我呈上?的《水利书稿》也是她整理而成。”

“噢?”昊帝没有看其他?人,而是纳罕地看了眼钟行简。

从另一个?男子口中介绍妻子,怪不得妻子要和离。

昊帝沉吟后,问?江若汐,“江氏,你说说南涝北旱如何解决?”

江氏行大礼后,侃侃而谈,“旱涝一体。除当下救灾外,兴修水利为根本。小则沟渠、水窖,大则水库,堤坝,皆需考量。灌溉之力,筒车节省劳力,此为后话。书中都有详细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