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就告诉她了,她现在还在禁足期。”
欧阳拓依旧笑得云淡风轻,“你觉得善意?的隐瞒就不算隐瞒了吗?”
江若汐目光沉下,抿唇不语。
“在下说句不中听的,你和钟世子一起?久了。有些行事风格如出一辙。你不告诉昌乐,她就不会知道了吗?在我看来,你更应该把?事情和你之所想告诉昌乐,才是阻止她冲动最好的办法。”
欧阳拓这话很轻,却如同巨石入水,激起?巨涛海浪。
昌乐反过来挡在江若汐面前,呵斥欧阳拓,“你这话什么?意?思!若汐遇到这样的事你不安慰,竟然反过来指责她。”
“我只是实话实说。”欧阳拓无?奈又诚恳道,“如果让若汐感到不适,我很抱歉。”
江若汐摇头,“不,欧阳先生,我想知道,从你的角度看到的是什么??”
昌乐的气?冲冲被搁置在一边,她顺着江若汐的思绪,先按下,她也想听听欧阳拓的分析,八成会有更好的处理办法。
炙肉滋滋作响,欧阳拓将?肉端回案前,两位女子喝酒,他?仍是喝茶,
“事出反常必有妖。钟世子做了不合他?秉性的事,定然有必须要做的理由。”
“什么?理由?”昌乐脱口而问?,又反过来问?江若汐,“他?说为什么?纳妾吗?”
“没有。”江若汐笃定,前世他?没说,今世一定也没说。
欧阳拓沉吟,“如果不说,必定是不能说。”
他?顺着自己?的思绪缓缓说道,“不纳妾的规矩是大长?公主定的,钟行简最为敬重,他?应该不会允许自己?行差踏错。如果不是他?自己?,定是为了维护另外一个?人。”
“维护谁?”
“暂时推测不出。”欧阳拓如实道。
昌乐喝了口酒,“不管为了维护谁,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我已经?留了休书给他?。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可能要躲在你这里了。除了你这里,我不知道哪里还有清净的地方。”江若汐托着下颌,杏眼微眨,眼巴巴望着昌乐。
昌乐一口答应,“以后都住在这里,我求之不得。”
欧阳拓温润笑道,“若汐,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
“你又要说什么??”昌乐警惕道,“难不成,你要劝她不要和离,是不是钟行简派你来当说客。”
欧阳拓摸摸她的发间安抚她,才转头向江若汐,
“非也,和不和离不是最重要的,而是要看,怎么做才能得到更多的好处。你现在和离,除了得到一个痛快,什么?都没得到。”
“这几年,难不成白忙活一场。”
不愧是未来的中书令,算计得果然深远,所思所想也与常人无异。
江若汐追问?,“那我应该怎么做?”
欧阳拓问?,“你为什么?要和离?说一个?理由。记住,即使你不想说出来,也不要骗自己?。”
“为一大家子操劳,太累。”江若汐如实道,这个?时候她不需要一丝隐瞒。
欧阳拓拿一个?茶盏放在左侧后,又道,“如果留在钟府,给一个?理由。”
“馨姐儿。”
欧阳拓拿一个?茶盏放在右侧后,又问?,“和离的下一个?理由。”
“我已经?不爱慕钟行简了。”
“留下的理由。”
“有钟府的名号在,好办事。”
……
一总算下来,和离的理由有,没了感情,纳妾,累死了,总之,心里感觉不值当。留下的理由是馨姐儿、名分、权力,为娘家弟妹撑出一片天。
江若汐饮下这坛酒的最后一口,昌乐已经?醉了,晕晕乎乎趴在欧阳拓怀里。
“如果是先生,你会怎么?做?”
灼灼火焰跳动在欧阳拓眼中,烟雾缭绕间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如果是我,既然没了感情,就把?利益最大化!从钟府里捞得最大的好处。”
“女子和离在这世间并不好过,都道寡妇门前是非多。昌乐都受尽非议,何况是你。纵然你有茶楼的财富傍身,但你能像昌乐一样有皇兄相护吗?”
“如今便是这样一个?世道,只有你有足够的权力,才能为所欲为。”
江若汐当真在认真思考着欧阳拓的话,她知道这是他?的真心话,上?一世,他?也许就是因?着这样的想法,一步步登上?中书令之位。
“如果我是你,既然没了感情,那一纸婚姻也就不作数,和不和离又怎样?我自逍遥快活便好。就如昌乐一般,成婚后又怎样?分房也罢,搬出钟府也罢,那一纸婚书或休书,你只要不被困住,她便困不住你。”
“如果是我,我便用利用钟府,为娘家弟弟谋个?官职,让他?在京城站稳脚跟。为妹妹找一个?趁她心意?,门第不错的婆家。再为自己?谋得个?诰命,也算有权傍身。”
他?嗓音又轻又缓,落在江若汐耳中,却如深夜的风,不觉添了些凉意?,
“反正如今中馈已交出去,累不着。夫君心里也有了我,我都不必侍候他?,现在就算我不生子嗣,他?应该也不会拿我如何。纳妾之事不比我管,定有人百般阻挠,我就住在这里,等?着看结果。”欧阳拓替她一点点剖着现实。
“如果是我,便抛却所有情爱。静静等?着,蛰伏而待,等?到媳妇熬成婆,整个?钟国公府,便是我的囊中之物。那个?时候,你就选,想成为第二个?大长?公主,还是昌乐公主。”
一席话,说得江若汐热血沸腾,又凉意?潺潺。她又开了新的一坛酒,浮了一大白,暖暖身,才可以慢慢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