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阴阳烛台撕开了一个一掌宽的豁口，凌渊抓住机会化作流光遁逃了出去。

第82章 重回天景

疾驰飞掠数千里，直至看到天景城的轮廓，凌渊才停下步伐稍作休整。

谭影虽待在须弥手串之中，但跟着凌渊在极短时间内频繁穿梭于虚空阵点，那种气息翻涌、灵力震荡的感觉让他几欲作呕，眼前一阵阵发黑。

元婴的体能跟不上趟，晕车了。

“阿影，屏息凝神。”凌渊迅速调出追云马车，将谭影稳稳放在车厢内室榻上，而后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瓶静心丹，倒了两颗莹润的丹丸送进他口中。

须臾后，谭影终于缓过劲来了，长长吐了口热息后，语气有些懊丧道：“修为跟不上，差点拖后腿了。”

凌渊缓声安慰：“魔息还未覆盖至此地，幽越池寻不到我们，安心歇息吧。”

说罢又从储物戒中取出灵茶、灵食放在小案上，“进城前先补充一下，此番去天景城内还有许多要事亟待商议，修道之人议起事来容易忘了时辰，通常会辟谷不食或者简单服用些养气丹。”

谭影望着案几上层层叠叠的食盒，指尖在雕花白玉碗沿轻轻摩挲。青瓷盏里的灵茶蒸腾着袅袅白雾，映得车厢内暖融融的，倒不像是在逃亡途中。

他忽然想起初遇到凌渊时，两人一起在归云秘境里四处历练，凌渊总会变戏法似的掏出各种灵果蜜饯，就算他闭关调息几天时间，都会提前帮自己堆出山一样的灵果堆，生怕自己饿着。

感觉自己在凌渊眼中贪吃的形象已然根深蒂固，谭影不得不出言挽救一波：“其实我也没有那么馋，辟谷也不是不行……”

余光里，凌渊修长白净的手正在给自己布菜，松仁茯苓糕散发着袅袅的甜香，热气腾腾的蟹粉汤包是最为鲜美的玄冰蟹制成，如今的苍澜海魔息肆虐早没有灵蟹踪影，也不知他是何时收拢进储物戒中的。

凌渊有些诧异的抬头，关切问道：“是灵息震荡还未平复么，要不要再服两颗静心丹？”

谭影彻底放弃挣扎，认命地夹起糕点塞进嘴里，松软甘甜的味道一下子在味蕾绽放开来。

好好吃。

这厢谭影正美美用餐，抬眼却见凌渊眉头微蹙，心事重重的模样，顿时有些疑惑：“你怎么了？”

凌渊顿了顿，凝聚神识在储物戒中翻找了片刻，须臾后取出了一枚同心结配饰。

“这是外祖母编的，她惯常用天景城墨月阁的茉香线编织，上面还会坠避尘珠。”

谭影接过同心结仔细端详，“好漂亮诶，是送给我么？”

看着谭影亮晶晶的眼神，凌渊顿时心头一软：“嗯，外祖母让我以后送给心上人，本就是给你的。”

凌渊神情有些纠结，接着道：“可是我刚刚在幽越池身上看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同心结，除了我之外只有司空穆会有，难道是他给的，他怎么会送给幽越池……”

谭影不假思索道：“他俩在一起了？”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谭影顿时有些震惊：“他俩原来是这种关系？！”

凌渊显然也有些愣住了，少顷后冷声道：“难怪第一次遇见幽越池时，他说受人之托来杀我，可能那时候他们就在一起了。”

“怕是司空穆七年前救走幽越池后，又将他藏匿了起来。”那么多长老倾巢而出却没有寻到他们的踪迹，要说其中没有主神的手笔，谭影绝对不信。

“去年司空穆继任天机阁大司命，成功获得历任掌门传承功法，成功晋阶了炼虚后期。”凌渊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这次皇城急召化神期以上的高手传承秘宝共御魔族，司空穆肯定会来。”

天机阁观星台上，司空穆指尖凝着星辉在虚空划出卦象，忽然腕间红绳发出细碎震动。雪色广袖被夜风掀起时，露出内侧用茉香线绣着的并蒂莲纹和幽越池腰间同心结上的纹样如出一辙。

"禀主上，八百里加急鎏金密函。"玄衣侍者捧嵌云纹玉匣，长跪九重星阶。

流光自琉璃盏中斜掠而过，密函已落于素白掌心。垂眸览毕，鹤纹暗绣的笺纸在离火中化作青烟："传令十二星卫，明日巳时启程天景城。"

待殿门朱漆兽首铜环轻扣三响，青羽传讯纸鸢正栖在青玉烛台上。司空穆展开信纸，目光在"凌渊"二字上停顿。

窗外忽有惊雷炸响，他抬手接住穿过结界的一片雪花。雪花在触及掌心的瞬间化作水渍，残留的魔气分外熟悉，脑海中浮现出某个恶劣家伙的身影。

终于成功破境出关了。

司空穆指尖抚过秘银狻猊炉鳞纹，炉中沉水迦南忽明忽暗。七载春秋，他踏遍三山五岳，自幽冥涧底取血灵芝，往不周山巅采玄冰魄，甚至循着虚空之镜的天谕指示，为幽越池觅得圣丹修复亏空增益修为，总算盼到他突破大乘重掌魔军的消息。

“只要凌渊成功献祭封印魔剑，天谴便会彻底结束，幽越池也答应在这之后平息战事，重新划分三族边界。一切都会恢复，天下太平后金乌也会重新升起。”

司空穆看着明明灭灭的燃香，喃喃道：“快要成功了……”

一炷香后，追云马车靠近了天景城的结界。

在马车穿过即将穿过护城结界时，澎湃灵力在玄晶结界壁上漾开涟漪。天景城不似风临城以阴阳烛台撑起十日轮转的幻境，却将万古星辰之力凝作不灭灯海千街纵横恍若星斗倒悬，十万重檐次第亮起的琉璃灯盏，竟硬生生造出瑶池宴饮般的琉璃世界。

恍惚间让谭影想起祈福盛宴时，和凌渊在摘星台远眺花灯夜市的景象。

密函所指的太微垣方位停泊了一条灵舟，通体流转着璀璨银辉。四位金羽卫踏着星轨而来，"请君呈验密函。"

凌渊将密函置于星盘之上，鎏金封印遇灵气即化作青鸾虚影。为首侍卫长王盛突然单膝触地："惊鸿令现，恭迎长老登天枢舟。"

王盛刚刚一个照面便将凌渊认了出来，不过如今情况特殊，还是需要将流程走完，防止魔族趁虚而入。

浮空玉阶自灵舟垂落，每级台阶都嵌着流转符文。谭影跟着凌渊拾级而上，很快便入内落座。

"凌长老安好，谭公子安好。" 一位女官掀开缀满南珠的鲛绡帘幕，"凌长老，陛下已经在紫薇阁等着您了。”

鲛绡珠帘泠泠如叩玉，谭影望着执星月宫灯的女官，不确定地开口道：“寒玉？”

"谭公子竟还记得奴婢。"寒玉执礼盈盈一拜，“奴婢此前被凌长老托付给了南宫夫人，夫人去世后，奴婢便受召入宫做了陛下身边的御前掌灯女史。”广袖垂落时露出腕间青玉髓镯，正是当年南宫夫人赠的法器。

寒玉十五岁已经是练气九层，如今十二载过去，她已经是筑基巅峰，周身气息凝实，看样子炼就金丹指日可待。

谭影望着她云鬓间颤动的金丝点翠步摇，恍惚又见昔年那个眉眼弯弯爱笑的小姑娘，如今连笑时唇角弧度都丈量得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