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看了她一眼,已明了她眼中的意思,不动声色的回道:“法事所需时间较长。至少三个时辰。”

待霍家人都离开后,法师也进了屏风内,看到陶林林已经被绑得无法动弹,喊叫不能。他才示意两名弟子到外头看守。吩咐弟子,未经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拢乱法事。

当房间再没有第四个人时,陶林林感觉到了异样,猜测这法师肯定有问题。整个王府都不对劲,这场法事势必就是结束世子生命的最后一个程序。

世子若死,在这个家中谁最得利?这个问题根本不肖过多猜想。

果然,法师根本没有做法事,那些摆在祭台上的把式不过是个摆设。他只从包里取出一支大概小手指那么大,半臂长的红色生沉香。点燃之前,陶林林发现他往嘴里塞了什么东西咽下去,这才将生沉香点燃。

浓郁的香烟味飘来,更让陶林林吃惊的是这股烟味的与众不同。若非对药物熟悉的人,断然不会知道这支香里掺了无极粉。

无极粉是现代的说法,她外公也会作。总共有二十多味带温性毒的植物或根或果,加工制成。无极粉具有缓解疼痛的作用,对外伤较重者十分有效果。最主要是把握好用量。

但她此刻闻到浓浓的无极粉味道。也就是说,这气味只要在这屋子里飘上两个小时,本就将死的人就再也熬不住,世子会在无痛无声中咽气。

他们要谋杀世子。虽然陶林林不知道为什么要用无极粉,但是她现在得想办法救人。世子不能死,她也不能死。

她才穿过来二十四个小时,用古代的说法就是十二个时辰,这就陪个短命世子死了多不值当。

珠帘内的法师面对着床在打坐,刚好看不到陶林林。她也是被逼急了,没有外援的情况下只能自救。双手被反着绑在后面,她倒要感谢那两个小和尚太过自信没绑严实,没废多大劲就将绳子给解了。

刚才法师说过,没有吩咐外头的人不能进来。这可算给了她方便。

她学的是中医,自然知道人的身上后颈的神经最脆弱,只要把握好力道,一敲就能让人昏过去。

她摸过茶壶小心翼翼靠近珠帘,也是因为太着急,不小心碰到了珠帘发出声音,这下不得了了,那法师迅速看了过来,发现了她。

“你要……”

啪――

眼疾手快,陶林林哪还顾得上那么多,一冲上去就照着法师头顶砸下去。连花瓶都碎了。

更糟糕的是,法师双眼一翻,头顶冒血摔地上去了。

死了?

陶林林这可吓着了,鼓起勇气上前去探鼻息,呼――,幸好还有一丝儿气。没死就好,她也不想初来乍到就背上人命债。

她先是将生沉香灭了,本想将窗子打开,但一想万一有人从窗子外面看进来,她不就提前完蛋了。转过身跑到床前去了。世子的命就是她活命的前提。

她想也没想就先抓起手探脉博,和拜堂时摸到的差不多。

目光投到枕上,这才终于看到世子的真面目。脸型长相不错,鼻子挺挺的让整个五官都显得特别立体。就是一张白得很,把俊俏都给掩了。

身为医者,看到失去知觉毫无抵抗力的世子,陶林林深深的叹息着。相对来说富贱之差算什么,命都是一样的。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她松了手,轻声叹息。一个正值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不会无端生出这么重的病。而且她把脉时发现他的五脏六腑都是虚弱而无力。她跟着爷爷给人看过许多种类的病,这种病症几乎不可能出现在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身上。车祸什么的例外。但古代没车祸这事儿。

她没有好奇的心,但却激起了一个医生对病患的敏感,和治病救人的渴望。

若照这样下去,世子也就这两天的活头了。她也不明白,本就要死的人,为什么还要被人想方设法下毒?

最主要是病因,经她判断,世子身上有数种不同的毒混合,各种毒相辅相助,才会融入七经八脉,并死咬着五脏六脏不放,直到最后死去。

“怎么办?”

她急得走来走去,又拍着脑袋逼自己想办法。她外公可是全国有名的土医生,看过数不清的病。抽麻风的,先天傻的,蛇毒鼠毒,另外感冒发烧就治得更多了。

“有哪一种病跟世子一样?”

她一边默念一边掰手指,还真让她找到了一种。那年村里的陈二叔被过山蜂咬了一口,中毒之后全身抽畜口吐白沫,然后就昏死过去。就医路远,就抬到她家里,就是她外公给治好了。

蛇毒也是攻其内脏,只要心脏被侵入,就会迅速随着血液走到全身,若是救治不及时短时间内就会死亡。

她决定死马当活医,从法师的布袋里翻出刀子。在蜡烛上烫了几下,待冷却后掀开世子的衣袖,照着经脉一刀划了下去。

淡淡的腥臭味飘出来,原本该是鲜红的血已经变成红紫,并且比较粘稠,这就是中毒太深的表现。

她爬上床,照着另外一只手又划拉了一刀。

放血散毒的方法其实非常凶险,没有经验的土医生不敢用。若是放在平时她肯定也会犹豫。不过这会儿容不得她考虑后果。最坏的结果就是一起死。正因为不想死,不能死。她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放血散毒后,止血也是有方法的。她将自己的指甲全剪了,一点点放到蜡烛上去烧,手都烫起泡了也不敢哼一声。然后钭磨碎的指甲粉洒到伤口上。这些指甲粉不仅能止血,还能随着伤口进入血脉,起到清毒的作用。

待将两只手包扎好,她坐到床上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但愿老天开眼,你别死。那样我和陶家人就能继续活下去。”

第7章夜半神秘女人

镇边王府的偏院,在紧闭的房门内,于氏皱着眉头走来走去。

“江儿,要不你让人悄悄去看看,王法师究竟得手了没有?我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与于氏不同的霍玿江可是一副悠闲自在,“真是可惜了那小妞,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

“江儿,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把色心收一收。等你将来当上世子,何愁无美人。”

被说道过后,霍玿江正了正色,讨好似的揉着他娘的双肩,打着别的主意,“娘,您到时候在父王耳边只要稍吹一口气,那小妞的命不就保住了吗?”

于氏仍是不依,“江儿,女人到处都是。但这一次咱们只有一次机会。你别忘了,咱们原本的打算是将人毒死在新房。你想过他突然昏倒吗?”

“娘,那咱们不是还有预备计划吗?刚好,让您下定决心要斩草除根。”

于氏点头笑了笑,想想还真是这样。只要世子一死,随着那支香查下去,王爷怎么会放过相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