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冒充。”
折扇被人用力地往桌上一拍:“他已经死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失态片刻后杨徵舟又缓下?了?脾气,可他的胸口仍在不停的起伏着,周身的铁锈味越来越浓,他对着那把?扇子歉疚道:
“你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和目的,我不得不杀了?你。名叫谢玉折的人只?能死,若我错杀,向你道歉。”
话音刚落,谢玉折便僵硬地松开了?要?挟人的手。他如行尸傀儡般缓慢地往前走着,拔出了?墙上挂着的剑,所有行动都像被人控制了?一般,一丁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他只?觉得自己还?在军营之中,是?个辱了?皇命该当自刎谢罪的叛徒,正举着剑锋要?朝着自己脖子抹去,门外却突然“扣扣”两声,有人高声通传:
“百炼谷谷主方霁月求见。”
谢玉折突然失了?力气,手中的剑哐啷一声坠落在地,杨徵舟喃喃问:“谁?”
笑眼为他呈上刚递来用红线绣着花的名帖,重复道:“百炼谷谷主,方霁月。”
“方……霁月?”
这是?惊错第二?次见自家阁主如此慌张,上一次是?有个拍了?马车的瞎子进屋撞见他抽烟,这一次是?百炼谷谷主时机不巧撞见他杀人。
只?见杨徵舟双目的青色迅速褪去,他整理?好衣衫,收起烟斗,亲自站起身来开了?门,自责地对来人笑了?笑:“不知方宗主前来,杨某有失远迎。”
而谢玉折早已被迫坐了?下?来,双唇被紧锁说不出话,他用力握着茶台,右手的青筋暴起,杨徵舟的注意力已经没有在他的身上,可他却没有多做行动,只?是?死死地盯着与人谈笑风生的杨徵舟,细细品味着身体里不受控制的感觉。
他知道在天不生的那天是?谁害他刺柳闲一剑了?
完全一致的滋味,绝不会有错!
若是?完全靠单打独斗,背后没有半点武力支撑,想要?豢养一群忠心?的手下?,还?要?在鱼龙混杂的商界屹立不倒,谈何容易?
他从上修界世家记里读到过,杨家传承千年,幻术卓绝无人可比拟,而杨徵舟便姓杨。
“母……”
方霁月的声音依旧如流水般动人,细看时便能发现杨徵舟竟与她有几分相似的温柔,她盈盈地福了?个回礼,打断了?杨徵舟的话:“杨老板好。”
她走到谢玉折身边,数根红线从手中冒出,拨开了?他已经被锋利茶台割破出血的手心?,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略有些不悦地轻声道:
“你十七岁时,还?成日在家中锦衣玉食,谢玉折连个亲人都没有,如何招惹你了??”
杨徵舟辩解道:“是?他心?怀不轨,冒充上仙弟子潜入天不生。”
方霁月捂嘴笑了?:“杨老板,他压根没有易容。”
杨徵舟的语调彻底冷了?下?来:“方宗主有所不知,我知道上百种?不用易容就让人变得和另一个完全一样的方法。”
“那你们杨家人更能看出来,他就是?货真?价实的谢玉折了?。”
“我来,是?因?为恰巧路过此地,听说兰亭的小徒弟在此,想来送个礼物。”
方霁月轻轻拍了?拍谢玉折的肩,红线缠绕着他受伤的手心?,似乎想让他放松下?来:“是?上次就想给你,却被你师森*晚*整*理尊打断了?的那一份。”
只?见方才被谢玉折反击的黑衣人突然走了?过来,他身着能完全隐匿在黑暗中的夜行衣,整张脸都被黑纱蒙住,明明浑身都是?黑色,却在走到谢玉折身旁时,从怀中掏出了?一方梨花白的苏绣手帕。
那人抚上谢玉折的脸,为他拭去额间冷汗,又莫名其妙地把?桌上现成带茶叶均匀铺在他的伤口上,像在敷草药似的。他尖利的指甲一勾这方手帕就变成了?块布条,但一连笨拙地试了?好几次之后,才终于成功地把?谢玉折的伤口完全覆盖住,打了?个丑陋却稳固的、甚至勒得有些疼人的结。
明明是?个陌生人略微有些痴傻的触碰,可谢玉折没有抽回手。
他愣愣地看着这个人。
心?脏快速跳动得就好像要?蹦出来,全身上下?每一块皮肤都在灼烧,血液一股脑地冲上天灵盖,他紧攥着裹在自己手心?的布条,抬起手隔空想触碰到这人脸上的黑纱却又出于礼节放下?,但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个人黑纱之下?的面容!
方霁月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常,转过头笑了?笑,说:“阿商,不如让他看看你。”
第091章 兵人
杨徵舟看着黑衣人意义不明的举动, 不解道:“惊错,今天怎么了?若是身体不适,休息便好, 何必坚持过来。”
可他身后却突然有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轻轻戳了戳他的肩,小心翼翼道:
“阁主?, 我在这儿啊……”
“所以那是?”终于意识到?什么,杨徵舟猛的站起身,看向谢玉折身旁黑衣人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折扇迅速打过去想要让他放下手,可惜只被他轻松避开。
电光火石之间一切举措都来不及,那个人已经依言轻轻地撩开了蒙面的黑纱。
谢玉折倏然?怔住,定定地凝视着那个人。
他吞咽了几下,木然?地说:“阿……阿、商?”
方?霁月施施然?坐下来, 精致的点翠耳坠依旧稳稳不动,她笑着点点头:“嗯,阿商。”
纵使眼前人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可杨徵舟依旧忍不住地低喝:“你什么时候把她安插进来的?”
明明他命令了惊错去拿下谢玉折,可为什么刚才并不在?场的方?霁月能瞒过所有人,让另一个人代替了惊错?
方?霁月端庄大方?地端起了放在?桌上的茶盏,放在?鼻下闻了闻, 坦然?道:
“我只是想让可怜的孩子高兴一些,让他见?见?自己?毫无记忆的母亲。”
“你怎么能?!”
“我为何不能?”方?霁月轻松面色不改, 将?满是血腥异味的茶盏放下,反问?道:“杨徵舟, 虽然?你此刻怨恨我或许平日里也怨恨我,但在?刚才听到?我要拜访你的那一刻, 你心中不高兴吗?”
“好,好。”
杨徵舟明明立着,在?坐着的温婉女子面前却如同蝼蚁般平凡,他一连说了好几声“好”,而后“啪”的一声茶盏被摔碎在?方?霁月的脚边,茶水溅了她满腿,杨徵舟冷冷笑道:
“方?宗主?好记性?,居然?还知道您有一双儿女……但那都是小事,你知道自己?不该把她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