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漫不经心抬了抬手,眼眸平静如水,说出的话语却如同地狱的阎王般森冷可怖:“既然不肯说,那就杀了。”
“什……什么?”郭福禄简直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京城的大官都是这样审问犯人的吗?
据他所致一般审问犯人,不都是,有来有回地先大致商量,然后先礼后兵吗?怎么这位如此地不按常理出牌?
他顿时慌乱大喊道:“别……别别啊!大人,求求您,有话好说,句话好说啊!”
可是程澈说出去的话,从来没有收回的,他身边站着的指挥同知立刻手起刀落。
原本一滩黑水的水牢中,瞬间变成了暗红色,水中的水蛭和毒蛇纷纷兴奋地扑腾着,它们立刻肆无忌惮地爬到那郭福禄的全身上下,包括头上肩膀上。
郭福禄的惨叫声和水里的动静,成功地唤醒了旁边之前吓得晕过去的另一个富商。
那平时娇生惯养的富商看到眼前的情景,本来还和他一起好好地进来的同伴,竟然一瞬间便这般恶心地死去,他看着趴在郭福禄头上,肩膀上的水蛭和毒蛇,胃里一阵翻滚,竟然忍不住呕吐出声。
这里哪里是人间,简直是地狱!
他顿时他便被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只一个劲地哭。
程澈又开口道:“他不说,就你说贩卖私盐之事。”
听到“私盐”这两个字,那富商与刚才死去的郭福禄是一模一样的反应。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贩卖私盐是什么罪责,他当然不敢轻易开口,即使如今心中已经吓得七窍生烟、魂飞魄散,也不敢开口说一个字。
他知道,自己若是死在这,那就只是死自己一个人,但若是真的承认下了贩卖私盐的事情,那便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大人饶命啊!饶命!我不知道什么私盐啊!我真的不知道啊!”
程澈的耐心被彻底耗尽,他站起身:“你们只有一次说实话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很可惜,你没抓住机会。来人,将他拖上来,全身上下涂满蜂蜜,再丢到野外去……”
指挥同知又是一声“是”,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只知道执行程澈的命令。
程澈说完之后这刑法后,自己也是略微一愣,眉头微皱。
从前,他并没有用过这个审讯手段,也不知怎么的,今日便脱口而出了,好像是上辈子谁跟他说过这法子一般,他又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这段时间总是睡不好这件事……
第六十九章 梁帝的心事
程澈又不禁想起了,自己最近老是做噩梦之事,略微皱眉,但也不曾多想,抬步便离去。
水牢中,传来那富商的哭天抹泪的嚎叫声音。
程澈身后的指挥同知,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嘟囔:“指挥使大人,咱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住这两个人,若是都杀了……”
程澈眼神冰冷看向这愚蠢的下属,顿住脚步:“我有让你们都杀了吗?这新刑法死不了人,这点还要本官教你吗?”
指挥同知顿时冷汗连连,自己居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这若是换在之前,指挥使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自己这会儿怕是已经在刑法堂了,他再也不敢多嘴。
指挥同知立正恭敬领命:“是,指挥使大人。”
很快,程澈便从锦衣卫衙门中走了出来。
指挥同知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看来今日指挥使大人心情还算不错,他算是逃过了一劫。
程澈又凌空一跃,飞上屋顶,而这次他不是回昭德侯府去,而走了是一个全新的路线。
夜色中,程澈直奔着京城的最东边皇宫的方向而去。
此时此刻的梁帝,正伏在龙案前批阅奏折,揉着眉心。
梁帝身旁的总管太监尽忠公公面色担忧,小心翼翼低声上前劝慰:“陛下,夜深了,后宫那些娘娘们还等着您呢!”
梁帝头都没抬,继续批阅奏折道:“让开些,你挡着朕的光了。”
尽忠公公连忙跪下,面色惶恐哀苦,求道:“陛下,今日奴才就是冒着杀头的危险,也要向您进言啊!自从纯妃娘娘出宫,太子殿下失踪后,您便对进后宫之事尤为消极。只是出于初一十五,碍着祖宗的规矩,才进后宫一趟。虽然,这对皇家子嗣倒无甚影响,毕竟五皇子、七皇子他们已经长大成人。可是,您这般每日不爱惜龙体,操劳朝政到后半夜,这身子……太医说您若再这样下去,身子早晚亏空了啊!”
说到纯妃与太子,梁帝终于是搁下了手中的奏折。
梁帝抬头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不禁感慨:“尽忠啊!你是知道的,纯妃没了,朕的心也跟着死了。如今,不过是具处理朝政的行尸走肉罢了。”
尽忠公公听者梁帝这般敞开心扉,跟着感慨起来:“纯妃娘娘在天上看到您这样,也会不忍心的。您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该为了太子殿下撑着啊!”
说道太子,梁帝又长长谈了一口气:“唉,你说那孩子如今长成什么模样了?是随他母亲那般纯洁善良,着还是随朕这般啊?”
尽忠公公立马笑着附和,宽慰梁帝放宽心:“陛下,太子殿下像谁都是好的,殿下如今在昭德侯府,听说,昭德侯和侯夫人待他都不薄。太子殿下那文章,前些日子老奴拿给您看过,写得那叫一个漂亮,连内阁大学士都连连夸赞呢!”
梁帝嘴角也带上了久违的笑容:“是啊!有他这样的太子,朕也就欣慰了,不然朕都不知道怎么日后怎么下去见纯妃啊!朕对不起他们母子啊!”
尽忠公公继续宽慰梁帝:“陛下,您别想太多,当年您刚登基没多久,朝纲不稳,那几个辅政大臣虎视眈眈,外戚干政,内忧外患。不得已,才将纯妃娘娘和太子殿下送出去暂避锋芒的,这怎么能怪您呢,都是那些奸臣误国啊!”
梁帝说到这里,此时眼眶中已经有了闪烁的泪花:“谁知朕的纯妃,被他们那些奸佞一路追杀,为了保护太子当场殒命!若是早知如此,朕断不会把他们母子送出去……”
梁帝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中已有了哽咽。
尽忠公公连忙打断梁帝的伤心话语:“纯妃娘娘身子那般弱,还舍命护着太子殿下,也幸好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无意间竟被昭德侯夫人捡了回去……”
“是啊,吉人自有天相啊!当时朕听到纯妃遇害,太子失踪的消息时,恨不得直接提刀将那几个老贼给千刀万剐了!朕这么多年殚精竭虑,处理朝纲,稳定时局,就是要给朕的太子铺路。那几个老贼,朕就算熬,也能将她们熬死。朕心中真的有愧啊,这么多年为了防止那几个老贼知晓太子的下落,朕连他的面都未曾见过……”
尽忠公公给梁帝沏了杯茶奉上:“陛下,如今那几个老臣,已经死了两个,五皇子与七皇子的外家的势力虽依然强悍,但在您的制衡之下,最近几年也乖觉了许多。老奴已经安排下去了,您与太子殿下见面之事快了,很快,便能够父子团聚了。”
梁帝又开始揉他的眉心了:“尽忠啊!朕害怕啊,害怕见他。你说他会不会怪朕,怪朕当年没能保护他和纯妃,怪朕当年抛弃了他们?”
尽忠公公只得不停地安慰此时内心脆弱的天子:“不会的,陛下,您别多想……”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尽忠公公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他立马冷声道:“是谁?出来!”
并且他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挡在了梁帝前面摆出护驾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