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郁正忙着给曾悦往外拿衣物,闻言愣了一下。他呆呆地答:“啊……还有联系……怎么了?”
“你去问问他这两天有没有空哎呀上次他走之前给了小悦那么大一个红包,我们这次来都来了,再不表示表示,怎么好意思呀?最起码也要请人家吃顿饭。”
曾郁这才想起之前晏邢宇还给过曾悦红包的事情,一下子不是很想让母子二人见到晏邢宇。他总是担心他们会发现自己和晏邢宇之间的猫腻,所以面对曾母的话只是支支吾吾地搪塞:“啊……?他给了多少钱啊……如果不是很多的话应该也不用回请,他、他家里很有钱的……”
“多少钱都是钱。小郁,我老是教你做人不可以那么贪心虽说路还路,数还数,但小晏和你只是普通朋友,无论家里再有钱,给我们这么大的红包也说不过去。你收了人家那么多人情,如果不知道回报,以后他会怎么想你?啊?妈妈老了,我不想你以后自己一个人在社会上闯荡,还连个体己的朋友都没有,明白吗?”
曾郁说不过他苦口婆心的妈妈,只好答应下来。中午他带母子二人去s大食堂吃了最贵的自助餐,在这一层就餐的基本上都是受邀访问的学者或交流学生,餐品品质过硬,环境也十分有格调;之前晏邢宇经常在这里吃午饭,搬出去之后他就很少过来了。他们赶在人少的时候来,位置也容易找,曾悦吃得津津有味两眼放光,嘴里小声感叹:“哥,你们食堂的菜真好吃。”
曾郁咧开嘴笑了笑。曾母怜爱地摸摸小儿子柔顺的头发:“小悦考试好好发挥,下半年就可以和你哥一起来上学了。”
曾悦怯生生地看向曾郁,扑闪的大眼睛有有些不自信,仿佛是在等他的反应。于是曾郁跟着点头:“小悦一定没问题的。”
下午曾悦随着几百名考生一起进了考场,参加长达两个半小时的笔试。他报考的是物理学系,能考上这个系所的大多都是alpha或beta,omega实在少有,但近几年招生院却开始倾向于揽招omega学生,以弥补系所性别上的不平衡。曾悦的物理成绩在学校里算得上名列前茅,所以只要他正常发挥,通过笔试基本上没有问题。
在曾悦考试的同时,曾郁送曾母回酒店休息,然后自己又回了他和晏邢宇的家。alpha躲在书房里看k线图,曾郁跟他提了曾母想请他吃饭的事情。晏邢宇听后没表现出半分抵触,像是答应今晚要吃面似地点点头:“去四季农庄,我等会儿打电话订房。”
曾郁坐在晏邢宇书桌旁的贵妃榻上,努了努嘴,终于忍不住问:“晏邢宇,你……你那天给曾悦的红包里有多少钱啊?”
晏邢宇皱眉,偏过头扫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耐烦:“问这个干什么?”
曾郁以为他生气了,连忙解释:“我就是觉得你自己也是学生,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住的是你的房子,吃穿住行也是你在出钱,而且我还没告诉我家人我们的关系,你一下子给这么多钱会不会不太好……?我妈还说,人情总是要还的,我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
“别提钱,我不喜欢听这些事情,”回应他的是alpha舌尖冰冷的句号,这句话里没有半点喜悦也没有半点嘲讽,仿佛一块冰锥刺进了曾郁心中所有试图商讨的话语组织中,晏邢宇的视线重新返回到电脑屏幕上,“你是不是该睡午觉了?脑子清醒了再跟我说话。”
曾郁只好怏怏闭上嘴巴。
曾悦出考场时已经是五点半了。曾郁先去酒店接了曾母,然后再和她一起来接弟弟。笔试结果今晚就会出,通过的人选明天下午进行面试。曾悦出考场的时候蹦蹦跳跳的,脸红红,样子还有些兴奋。曾母问他考得怎么样,omega胸有成竹地说:“我觉得能行。”
曾郁像他妈妈,对于没有定音的事情通常不报太大自信,但曾悦却和爸爸相似,他们对自己的实力与表现有着清楚的认知。曾悦无论在同学还是老师眼中都是一个难得的聪明优秀的omega,这也许和他的a级基因不无关系。曾郁带着母子二人启程去四季农庄,怕曾悦累了,还特地在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内打了的士,可谓是照顾得无微不至。晏邢宇早就订好了房,等曾家人一到就可以开始上菜。他选的房间是四季农庄里数一数二贵的豪华大间,连第三次来的曾郁都被内里的装潢震惊得瞪大眼睛。曾母跟在曾郁身后,差点也挪不动步子。她嘴里还小声嘟哝了一句:“怪不得人小晏这么舍得花钱,看来咱们真是头发短见识少……”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晏邢宇今天穿了一件厚的牛仔夹克,整个人看起来既帅气又干练。曾悦看了一眼晏邢宇便赶紧低下头,谁也没有发现他害羞的模样。晏邢宇彬彬有礼地招呼曾郁一家人落座,甚至关心地询问曾悦考试的情况。
曾悦瑟缩在曾母身边,脸红扑扑的,也不敢回答。曾郁简单地答:“结果还没出来,不过小悦挺有把握的。”
晏邢宇点点头,对走上前来的服务员吩咐上菜,又伸手向曾母示意桌上有菜单:“不知道您和曾悦喜欢吃什么,只是预先点了一些附菜,您看看菜单,喜欢的尽管点。”
大包房的桌子很宽,晏邢宇和曾郁坐在一起,曾母和曾悦坐得离他们远了一些,一餐饭下来也没怎么说话。曾母特别向晏邢宇表达了收红包的谢意与不好意思,并强调这顿饭一定得是他们一家请。晏邢宇淡淡回了一句:“不必客气,应该做的。”
后来曾母尝试跟晏邢宇聊他和曾郁之间的事情,晏邢宇专心吃着饭,根本不回应,曾郁就在旁边打圆场,一顿饭吃得也有些尴尬了。晏邢宇特地吩咐服务员给曾郁上了一杯可乐,曾郁怕打嗝让妈妈听见,到头来挨顿批,也不敢喝,光给自己倒白开水。结果晏邢宇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放下叉子转过头来问他:“你为什么不喝可乐?”曾郁完全傻住,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用眼神示意晏邢宇闭嘴;晏邢宇回瞪着他,像是生气自己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曾母就在对面奇怪地看着他们俩,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中间曾悦说他想上厕所,曾母忙点头答应,陪着曾悦出去了。曾郁索然无味地用叉子叉西餐碟里的胡萝卜。晏邢宇又问:“我给你点的可乐你为什么不喝?”
曾郁没预料到晏邢宇还纠结着这件事,手指碰了碰几乎不再冒气的可乐,低声解释:“我妈不太喜欢我喝这些碳酸饮料……”
“看出来了,”晏邢宇拧起眉,嘲讽道,“你对我都没对你妈一半好。”接着,他竟然泄愤一般拿过那杯可乐一口灌进自己嘴里,在曾郁毫无防备之时,用力捏过beta的下巴,亲上他的嘴巴。
他用舌尖蛮横地撬开曾郁的牙关,将嘴里的可乐一股脑渡进曾郁口腔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上完厕所提前回来的曾悦打开包厢门。他站在门口,将晏邢宇和曾郁接吻的情景尽收眼底。
第58章
58
临走前,曾母偷偷给曾郁塞了钱,让他提前去结账。曾郁找了个借口出包房,下前台一问,才知道晏邢宇来用餐走的都是记账形式,从来不用现金结数的。曾郁只好简单地问了账单数额,打算今晚回去再还给晏邢宇。服务员报出一个数目,他吓得下巴差点掉了。
这件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晏邢宇不爱听曾郁说和钱有关的事,一听就对他摆臭脸。曾郁瘪着嘴垂下眉头:“可是我怎么跟我妈交代……”
“就说你已经把钱给我了就行。”alpha眼皮耷拉,看起来很困了。他张开臂膀让曾郁躺到自己怀里,曾郁顺从地窝进晏邢宇的胸膛。晏邢宇的皮肤香香的,像安神助眠的香薰。在微凉的春夜里他们抱在一起,舒服得令人昏昏欲睡。
晏邢宇将鼻尖埋在曾郁发顶闻闻,不高兴地皱起眉头:“明天晚上我就要标记你。”因为曾郁怕家里人嗅出晏邢宇的气味,在得知家里人要来的那一天起他就不让晏邢宇碰自己了。晏邢宇今晚不仅和曾悦保持了一段较远的距离,还用遮瑕膏将脖子上的纹身盖住了。他虽然是心甘情愿地做着这些事情,回到家之后还是无可避免地生了闷气。
曾郁忐忑地抬起头想看看晏邢宇的脸,猜测他有多生气。晏邢宇闭着眼睛面无表情。他心里没了底,磕磕巴巴解释:“等、等大四实习完,我妈相信我能自己养活自己了,我一定跟他们说……”
晏邢宇将冰凉的手伸进睡衣掐上曾郁软绵绵的乳头。他的手指掐上去没三秒钟乳头就开始变硬了。他恶狠狠地用拇指按在乳尖上,揉搓两下:“不说就掐死你。”
曾郁被晏邢宇惊世骇俗的言论惊得哑口无言,慌忙点头,似乎唯恐自己被掐死。这之后他们安静下来了。晏邢宇漫不经心地抚摸着曾郁的乳头,像是抚摸着一颗小钻石,不带多少情欲。
在曾郁即将坠入梦乡的前一刻,他朦朦胧胧地听见一个声音温柔地呢喃着:
“Bonne nuit, ma petite fleur.(晚安,我的小花。)”
***
曾悦自招的笔试成绩出来了,虽然名次不算十分靠前,但作为omega来说完全称得上出类拔萃。曾母得知笔试结果既高兴又紧张,一肚子的话憋在心里说不出口,硬是等到曾悦从面试考场中出来才长舒一口气。
曾悦的面试表现不功不过,但面试老师在与他聊天的过程中明确表示希望他入学后作为omega学生代表分享学习经验,言外之意,就是决定录取他了。
第二天一早曾悦还要回校上课,因此面试结束就得赶最快的一趟高铁回b市。曾郁一路送母子俩原路返回车站,曾母在的士里高兴地念叨着老曾家积了几百年的德出这么两个高材生、自己要是能看着曾悦顺利出社会死了也甘愿之类的话,弄得车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曾郁习惯性将母亲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曾悦仿佛是很疲惫似地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到了车站,曾郁帮母子俩取好车票,正准备入闸,一直不吭声的曾悦突然说:“我肚子饿了。”
现在还没有到晚饭时间,曾母原本打算回到家再做饭,因此也没有准备食物。她估算了一下时间,让曾郁去附近的便利店买几个面包和一瓶牛奶,她和曾悦在高铁站口等。曾郁忙点头,正准备走,曾悦却要跟着他一起去:“我也想看看有什么吃的。”
于是曾母一个人呆在原地守着行李,曾郁和曾悦并肩走进了便利店。兄弟两人独处的时候,曾郁总是相对沉默的那一个。曾悦以往还会对他说说自己在学校的生活,今天却始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事实上,从昨晚开始,曾悦的表现就不太对劲了。曾郁还以为他是太过紧张。
S市的面包和牛奶品牌和b市的完全不一样,曾郁给曾悦一个个介绍哪种牌子好吃,曾悦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兀自从货架上拿了三包小面包和一瓶酸奶。曾郁一结账才发现曾悦拿的都是最贵的。
他仅仅是愣了一下,以为曾悦是累坏了,况且弟弟第一次来s市,吃多点好东西也是理所应当,因此便果断付了钱。曾悦轻轻地道了一声“谢谢哥”,曾郁朝弟弟笑了笑,老板递过来一个塑料袋,他把面包和酸奶放进塑料袋里,提着走出便利店。曾悦跟在他身后。走出店门的时候,曾郁听见耳朵后边传来他弟弟平直的声音:“哥,我买这么贵的东西,你付得起吗?”
这句话让曾郁感到奇怪。他睁大眼睛回身去看向曾悦,omega清澈的眼睛直直盯视着他,那里面仿佛蕴藏了看透一切的情绪。
“……小悦,你怎么会这么想?”曾郁顿了顿,解释道,“哥哥的生活费还很充足……”
“妈妈说,你已经两个月没问她要生活费了,”曾悦的声音里像是有一种准备生锈的机器运转时散发出的低啸,他比曾郁更加问心无愧,“哥,你赚钱了?”
他没等曾郁回答,接着陈述:“昨天晚上我从厕所回来,看见晏哥哥和你接吻了。”曾郁的嘴巴无意识张开了。
“哥,你们两个真的只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