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之前她下?定?决心要端庄要稳重,总之要让谢玄奚见识一下?不一样的?自?己,没想到现在不过是船晃了一下?,她就原形毕露。
好丢人。她暗暗皱了下?鼻尖,将?谢玄奚推开:“我、我在外头吹会儿河风,你身子骨弱,先进?船舱里吧。”
她还记得谢玄奚来定?京时便因舟车劳顿病倒了,于是坐马车入城,全无?将?门出身的?威仪气派,前不久在宫里忙了许久,一出宫又病倒,街头巷尾都在传他病得极重。
可怜见的?。
谢玄奚闷声不语。
他身子骨弱?
也?不知她怎么?看出来的?。
他垂下?眼,用手心摩挲了一下?她娇嫩的?手背,声音低低地问道:“音音以为我手心上的?茧是怎么?来的??”
崔宝音抬起脸,很有些关切道:“想是写字写的?吧?”
谢玄奚语塞,一时不知该说是与不是,到最后竟很有些想笑,这么?想着?,果然也?笑出来了。
崔宝音警惕地抬头:“你笑什?么??”
她讲话有那么?好笑吗?
谢玄奚摇头:“我喜欢音音,眼见音音在我面前和我说话,我心里便高兴。”他垂眼,见她耳边发丝同耳坠缠到了一起,但她却仿佛浑然未觉的?样子,低声说了句“别动”,便上手为她将?发丝从耳坠上解开。
看他凑近,崔宝音哪里敢动,她满心紧张地看着?他,也?不知他要做什?么?,只知道他睫毛好长,眉眼温柔,鼻子也?挺,他好像是在拨弄她的?耳坠,神情看起来认真极了,也?珍重极了。
崔宝音抿了抿唇,又听他开口:“你问过苍叙我的?事,当知我少?习文武,皆有所成。手心的?茧是练剑练的?,虎口也?有,牵你的?时候你没察觉到?”
“不知你怎么?会觉得我身子骨弱。”
“啊?啊……”崔宝音专心看着?他,便分不出心思听他说话,等他说完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真的?吗?”
她很怀疑。
“可我怎么?好像总听说你在生病?”
终于将?她耳坠上的?发丝解开,谢玄奚直起身子,“做给外人看的?。”
陛下?本就防备侯府,他被召进?京中做太子少?傅,表面看起来是恩赏,实则却是挟制。
他在雍州做的?事情瞒不了人,不能做草包,那就当个病秧子,总之要削弱陛下?的?猜忌之心,哪怕只能换一时相安,也?好过在一切尚未周全时图穷匕见。
“那、那你之前还领兵剿匪?”
“所以后来我一直闭门称病,身虚体弱之人,虽习得些马上功夫,但到底受不住奔波劳累,剿匪回?京后便病倒了,也?算情理之中。”
他称病的?时日里,苍叙不知拦住了多少?双有意窥探的?眼睛,除却迟雁声是他主动放进?来,也?就只有一个横冲直撞的?崔宝音,任谁也?拦不住。
崔宝音眨眨眼:“所以与崔家,与我爹爹不和,也?是做给外人看的??”
谢玄奚颔首:“音音聪慧。”
摄政王权倾朝野,已是如日中天,倘若他们谢家再与其交好,就不仅仅是陛下?猜忌这么?简单了。
这也?是他一开始,为何?频频冷待她的?缘故。
“那我们如今这般,你和我爹……?”崔宝音话问到一半,转过身摆了摆手,“算了你别和我说。”
这些弯弯绕绕的?事,听得她头疼。
她不想听,谢玄奚却担心她往后想起来心有忧虑,温声道:“王爷携王妃在外游历时,惩治了不少?贪官污吏,回?京后王爷便向宫中递了折子,如今是我在负责量罪定?刑一事,尔后擢选补替,也?由我与吏部主持。”
所以他如今与摄政王走动,实是情理之中。有这一层关系在,再做些面和心不和的?假象,更能让人信服。
“所以音音……”谢玄奚还欲再说,手腕忽地被眼前人一拉,紧接着?人也?跟着?低下?了头,下?一瞬,少?女柔软湿润的?唇贴了上来。
他先是一怔,很快却又在察觉到少?女想要后撤之时伸手掌住了她的?后脑勺,迫使她不得不承受他更深入的?攫取。
他亲得太凶又太重,崔宝音几乎要站不住,只能扯着?他的?衣襟,就连最后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她都不知道,好像还沉浸在悠长的?余韵之中,整个人绵软无?力?地倚在他怀里,面色潮红,双眼迷离。谢玄奚爱怜地看着?她,像温泉池边被热汽蒸熏,烘软的?一枝海棠,他的?心上人。
崔宝音很有些迷惘,迷惘之后,又是震惊。
她抬起水润的?眼眸,怒声控诉他:“你、你你你……”
她紧闭上双眼:“谁准你亲我!”
要、要亲也?不是这么?个亲法吧,她觉得自?己都快被谢玄奚生吞了。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寒颤,警告谢玄奚:“你下?次不准、不准亲这么?凶……”
说到最后,她自?己也?害羞起来,尾音轻颤,又伸手去摸被他舔咬碾磨过的?唇瓣,只轻轻碰了一下?,她就知道,肯定?是肿了。
幸好是在夜里,还可借夜色遮掩,若是青天白日……她还活不活了!
谢玄奚哑声开口:“是音音先……”
崔宝音立时打?断他:“我没有!”她眨了眨眼,语气游移,“我只是想让你闭嘴……”
初心的?确如此,谁知道她怎么?就鬼使神差地亲了上去。
她重重跺了跺脚,觉得羞耻极了,索性将?谢玄奚推到船舱里:“你好好在里面待着?,别来烦我!”
看她红着?脸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谢玄奚心中爱怜之意愈甚,他微微笑着?颔首:“好。”
画船在水面上驶过,驶进?桨声灯影里,又了无?痕迹地远了,那些衣香鬓影,彩楼笙歌,却还好像经年的?旧梦,只是形色暗淡了,声迹模糊了,却不曾消散。
崔宝音低着?头,看画船在水上的?行迹,忽然却在不远处响起一道浪荡的?男声:“那是谁家的?小娘子,良夜如此,却形单影只,何?不上船来,与公?子我共饮一杯啊?”
随着?他话音落下?,果然一艘花灯悬垂,丝竹轻缓的?画舫逐渐朝他们这边驶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