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下的楼,周晓拂紧跟其后,一遍一遍的说我不该再给陆沧留任何余地。
但她心里不明白,陆沧毕竟是我全心全意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不管他是出于何种原因和我分开,我对他的感情也并非这些时日的相隔就能彻底斩断,在情感上,我既不能接受浪子回头,毕竟心里的小疙瘩一辈子都除不尽,又在失去理智支撑的内心深处,渴望着陆沧能够发自肺腑的痛改前非。
对于我亲眼看见的那个处处维护着陆沧的女人,我连多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然而,她和陆沧一同走了进来。
周晓拂起了身,站在林深边上,他们两个就像保镖一样护着我,陆沧颤颤的坐在我面前,低着头不敢言语。
倒是那个女人先开了口:“我就说一句,但凡能用言语解决的问题,就别动拳脚,你们好好聊。”
就没了吗?
我看着女人起了身,疑惑不解的看了周晓拂一眼,周晓拂立即拦住了女人的去路:“怎么,拆散了一对小情侣,你就没有半点忏悔之心?你这腹中的孩子,有好几个月了吧?看你这年纪,三十五岁应该往上涨才是,怎么活了半把年纪了还这么恬不知耻的勾搭别人的男朋友?”
女人听了微微一愣,陆沧也茫然的抬了头。
随即她轻声笑了,干脆坐了下来:“这样吧,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徐娟,是十四号床病人的家属,我公公前不久在老家煤气中毒被送往医院抢救,我老公是军人,他没办法回来照顾,平时陆沧挺帮助我们的,我很感激他,所以前两天他有事情要忙,就把他父亲托付给我照看,我们也都是邻里邻床的搭把手,并非你们想象的那样。”
原来是军嫂!
我心里充满了懊恼,周晓拂也是满脸的歉意,但徐娟性子极好,临走前再三劝告我们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徐娟走后,林深和周晓拂追了出去,剩下我和陆沧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
我给他倒了杯茶:“陆叔叔怎么了?”
陆沧根本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我从他口中得知陆叔叔是在洗澡的时候煤气中毒的,但是陆婶婶瘫痪在床,没能及时发现陆叔叔晕倒在狭小的洗澡室里,所以送到医院抢救的时候已经重度昏迷。
由于陆家没有购买医保,治疗费用都要自已出,我能理解在那种急需用钱的情况下陆沧所作出的选择,但我不能理解的是,在他急需要人搭把手的时候,为何要将我推开。
当我问他为什么的时候,陆沧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给个准话,从外头进来的林深和周晓拂见状,差点又将陆沧暴打一顿。
可我万万没想到,陆沧竟然会在情急之下问我:“舒若,你还爱我吗?”
032.你还爱我吗
你还爱我吗?
这个问题一出口,林深像触及到了不该触碰的东西一样,迅速的退后了两步,然后从兜里掏了包烟出来,说是去上厕所,周晓拂趴在我耳边说,林深转身时候的样子,看起来很落寞,让人心疼。
我根本无暇顾及林深的感受,他是安木喜的男朋友,或许这一刻,他也想起了自已和安木喜之间的感情吧。
“陆沧,你还有脸问这个问题,你他丫的是粉刷匠吧,给自已的脸皮刷那么厚。”
周晓拂按捺不住,冲他一顿数落。
陆沧抬头盯着她,那眼神里的怒火隐隐燃烧着:“我能和舒若单独聊聊吗?”
原本该像个知错者一样谨小慎微的陆沧,在面对周晓拂时,却显得有些理直气壮,周晓拂自然不肯如他的意,只是我想听听陆沧到底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于是我三言两语的把周晓拂劝走了,临走前她气呼呼的一拍桌子,十分不满的说:
“行,我也上厕所里抽根烟去。”
周晓拂走后,陆沧迫不及待的握住我的双手:“舒若,如果你还爱我的话,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处理好这一切的,我知道我拿走了你的存款,还让你无家可归,是我混蛋,但我爱你,你要相信我,这么多年来,我是真的爱你。”
爱这个字是多么的可笑,可偏偏陆沧那泛红的双眼,却击中了我本该坚硬如铁的内心。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陆沧似乎也急于求证我的真心,再一次问道:“舒若,你还爱我吗?”
我们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半晌,陆沧松开了我的手,一股冷流瞬间从手背传到指尖,陆沧垂头丧气的自语道:“也对,我这样对你,你不爱我了,也是人之常情。”
七年的真心托付,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呢?
只是我原本就不擅于表达自已,七年里,我把所有的爱都默默的藏在心里,化作行动向他证明我想和他厮守一生的决心,但这一句我还爱你,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我多么希望自已能够失去理智,发疯一样的和他大吵一架,然后再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后,告诉他只要我们之间的感情还在,我愿意陪着他奋斗到底。
可我是那么的冷静,冷静到连我自已都不由得反问,我还爱他吗?
我找不到答案,我既做不到大大方方的原谅,也没有一刀两断的勇气。
“舒若,我该走了,下午的高压氧舱开放时间已到,我爸还不能自已下地走路,欠你的,我一定会还,你好好照顾自已。”
直到陆沧离开茶餐厅,我都还处于无所适从的状态中。
也不知周晓拂和林深是何时坐在我对面的,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在我伸手去端面前的茶杯时,林深拦住了我,然后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我眼前:
“茶凉了苦口,喝杯热的,暖身。”
我一口喝光,烫的我胃里都热了。
一下午的时间,我们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平时手机不离身的周晓拂,竟也撑着脑袋盯着我看了一下午,外面的天色从灰蒙到阴暗,再被黑夜彻底的吞噬,周晓拂有些坐立不住了,从桌子底下踢了踢林深。
林深干咳两声,再次给我倒了杯茶:“妞儿,你都坐了一下午了,去上个厕所吧,要不然会把膀胱憋坏了。”
噗嗤...
周晓拂笑喷,那一口热茶险些喷了我一脸。
我起身,林深也一跃而起:“你干嘛去?”
周晓拂拉了拉林深的衣袖:“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凡事啊,欲速则不达,你不说让她去上个厕所吗?走,姐陪你去。”
不等周晓拂的手挽过来,我就已经踏步走出了茶餐厅。
我曾因结石病住过一次院,那段时间陆沧工作忙,朋友介绍了一家医院附近的私家菜馆,厨艺极好,味道很棒,我直奔那儿,点了两菜一汤,提着私家菜馆提供的食盒去了医院。
陆叔叔早就做完了高压氧回到了病房,我一踏进去,就看见徐娟正在喂饭,她公公满头银发,看着像个老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