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 / 1)

程娇有?些吃软不吃硬,韩桢硬来倒好?对付,这样低头诚恳地认错,她反倒有?些不知所措。默了片刻,她道:“你写完之后差人将纸送来珠园便是,至于?你我二人,从?此不必再相见。”说罢,她扭头对外喊“停车”,可韩成作为韩桢道心腹,自?是以韩桢马首是瞻,公子不发话?,他不敢停车。

程娇有?些心烦,正想直接跳车算了,却见韩桢伸手?拦了拦,然后道:“韩成,停车。”

马车这才缓缓停下,韩桢收回?手?,目光却定定望进程娇道眼中,“娇娇,你我不会到此为止的。”

程娇狠狠剜了他一眼,径直跳下车,大声道:“韩桢!”

韩桢掀开帘子,静静看着她。

程娇忽而一笑,道:“你记着,我如今是程珍,自?珍的珍!”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韩桢眸色沉沉地目送程娇的背影远去, 一旁的韩成却看着他,欲言又?止。待到程娇消失不见?,韩桢收回目光, 韩成才哼哼唧唧地说:“公子, 你……你的脸……”

两?颊一阵阵发热胀痛着,韩桢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现下的模样有多狼狈, 他放下帘子坐回车厢内, 道?:“去找个医馆。”

韩成陪着韩桢满天下找了程娇六年,如今终于把人找着了,自然不可能是两?记耳光就能打退的。韩成自知绝劝不动他家公子,叹息一声,赶着马车往医馆去了。

医馆的郎中也是见?多识广,一见?韩桢这幅模样便?捋着胡子笑道?:“是挨了媳妇儿打了罢?”

韩桢含糊应了声, 道?:“请大夫配些见?效快的药,我还得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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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娇拖着满腔沉重复杂的心绪独自慢慢走着, 韩桢的模样与声音在脑海中反复回荡。

“娇娇,我当真从未生过二心。”

“无论当年还是现在,我心里都只有你一个。”

直走到珠园门口,程娇才使劲儿晃着脑袋试图把杂念转出脑袋,“别想了, 别想了, 打过照面也好,以后就能光明?正大地行?走天下了, 东京、西南、北境,以后你何处不可去?”畅想了一会儿日后明?珠记的珍珠畅销大文的景象, 程娇顿觉舒心不少,推门而入, 径直去了徐新?的房间。

徐新?正搂着闵旭靠在塌上轻声说话,程娇推门的动静竟将这娘俩儿吓得一哆嗦,徐新?猛然回头“谁?!”待见?是程娇才放松下来?,“是娇娇啊。”

闵旭也从徐新?怀中抬起头来?,冲着程娇乖乖叫了声“干娘”。

程娇反手关上门,在徐新?娘俩儿身边坐下,抚了下闵旭的后背,竟觉掌下这副瘦弱幼小的身躯在隐隐颤抖。她担忧道?:“旭儿这是怎么了?可是一路奔波劳累,生病了?”

谁知不说这话还好,一说闵旭竟“哇”地大哭起来?,扑进程娇怀里抽抽噎噎地道?:“旭儿不是生病,旭儿……旭儿是害怕……”

程娇只当她是怕被?陈义抓回去,忙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不怕不怕,那陈义要是赶追到这里,干娘就和小苑姐姐她们一起拿菜刀将他赶出去!”

闵旭怯怯看了眼程娇,又?使劲儿将头埋在她怀里,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也不说话。

程娇也不太懂得什么儿童心理?学,见?闵旭这副样子有些奇怪,扭头去看徐新?,却见?徐新?也正茫然失神。她顿时?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了,“姐姐,你和旭儿是不是遇着什么事了?”

徐新?一怔,下意识地就说“没、没啊”,程娇眉头紧蹙,严肃地看着她,“姐姐,有什么事儿切不可瞒着我,纸是包不住火的,届时?若闹起来?,我却一无所知,是要出大乱子的呀。”她说着,不免想到自己当初和韩桢闹得那场误会,心里一时?又?阵阵刺痛起来?。

“我……我……”徐新?咬了咬嘴唇,掩面泣声道?:“临走前?夜,我把陈义的脑袋给砸了!”

程娇大惊失色,忙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徐新?结结巴巴地说了那晚陈义喝醉了闯进来?说要让闵旭在家里做半掩门的事儿,“我实在是气急了,就……就拿起茶壶砸了他的脑袋,陈义当时?就昏过去了,流了好多的血……”

程娇忙问:“人死了吗?”

“没死没死!”徐新?慌忙摇头,“我特意探过鼻息,还是有气儿的!”

程娇松了口气,恨恨道?:“只开了个瓢,倒是便?宜那畜生了。”

徐新?拽着程娇问:“娇娇,你说那陈义吃了这番苦头,会不会跑到诸暨来?闹事?”

程娇无谓地说:“来?便?来?呗,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更别说陈义就是条小虫子,他就是拉上几十个人找到珠园来?又?怎么样?咱们单是珠池上的人手就不少,况且常县令必定也是站在咱们这头儿的。他来?了反倒正好,直接将人扣下,逼他写和离书!”

徐新?这才松了口气,“听你这么一说我放心多了。”

程娇捋着闵旭的背道?:“旭儿别怕,在外地也就罢了,咱们在诸暨经营这么多年,难道?还能教人欺负去了不成?”

闵旭也从程娇怀里探出头,亲了下她的侧脸,“干娘最厉害了!”

程娇笑着揉揉她的头,又?蹙眉喃喃道?:“只是此事还需得同常相公通个气儿才是……”

这念头才起,外头就想起小苑的声音,“掌柜的,常县令来?了,说有正事相商,我已将人请进花厅了。”

程娇忙起身拾掇着衣服,“赶紧给人看茶,我即刻就去。”

徐新顺手将闵旭接过来?,看着程娇手忙脚乱的样子,含笑道?:“那常相公待你,倒确是个有心的。”

“有心无心,哪里我等凡女?隔着肚皮所能看清的呢?”程娇挽着系带,淡淡道?。

徐新?想到自己和陈义那场雨中邂逅,看似意外,实则不过一场精心的设计,也是暗暗叹气道?:“你这样清醒,真是好事。”

程娇却苦笑道?:“姐姐莫要夸我了,我不过是比你早几年吃苦头罢了,当年我和韩桢……”她一时?顿住,沉吟半晌,想到自己方才和徐新?说有事不得相瞒的话,一低头道?:“韩桢他找到我了。”

这下轮到徐新?愕然,“什么?!他怎么找到你的,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程娇扭头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想着别让常鹤卿等急了,匆匆往外走去,边走边回头说:“我一会儿得空了再仔细跟你说这件事。”

丢下徐新?和闵旭娘俩担忧地面面相觑。

她赶到花厅时?,常鹤卿正老老实实坐在圈椅上吃茶,见?她来?了,立即放下茶盏欢喜起身,“小珍娘子!”他看着程娇的眼睛依旧是亮晶晶的,仿佛白日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两?人对视片刻,常鹤卿又?有些羞赧地低下头,“深夜叨扰,难得小珍娘子还肯见?我。”

程娇笑道?:“无妨,左右我也没什么事儿。”

两?人又?一同坐下,程娇只当常鹤卿说的所谓“正事”不过是托词,实际是想问她和韩桢的事情?,正思考着如何应对,便?听常鹤卿说:“小珍娘子,如今明?珠记的珍珠遍销江南,就连越州知府相公也听说了你的事。他听闻珍珠能使民富,便?想着在越州乡里也弄些珠池,请你过去传授珍珠养殖技术,届时?他也好出力打通上下,让我们越州的珍珠不拘于江南,而是销往大文各地。”

没想到常鹤卿倒真是来?说正事的,程娇有些意外地怔了怔,细细思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