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1)

温姐让我说实话,我装模做样看指甲,她急了,用手抓我头发把我脑袋强制抬起来,“你以为这药是二三十块钱能买下来的吗?物以稀为贵,这么小小一颗有多值钱,几十公斤大麻都比不了,严先生是生意人,不是乐善好施的慈善家,就凭你现在揣在五爷心上的分量,他会买你的账?”

我和严汝筠之间的私情早晚要传得满城风雨,纸包不住火,秦娆知道就已经意味着这不再是一个秘密,破漏的洞口只会随着风刮得越来越烈,而豁开得越来越大。

我东拉西扯最终也没把实情告诉温姐,她知道了一定会把我骂醒,让我回头是岸。严汝筠这种城府极深的男人,不是我能抗衡驾驭得了,只谈爱情的风月永远比不谈爱情的交易更伤人。

“任熙,”温姐沉声叫我,目光讳莫如深,“玩儿心收不住不要紧,但别玩儿伤了自己。这世上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女人比男人多,尤其长得漂亮的女人,这辈子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才能找到对的路口,甚至至死都没找到。我千方百计把你送给五爷过好日子,不是让你引火自焚,这圈子里的姑娘个顶个明眸善睐能说会道,跳下火坑被搞死的也照样比比皆是,不缺你一个。”

她等我开口答应,可我一直不张嘴,温姐掐了我胸脯一下被我气笑,“小贱货,谁惯你的臭毛病,闷葫芦一样,吭个声能死啊?”

我说好好好记住了,我站起来给温姐倒水时她手机屏幕闪了下,是提醒她晚上到场子安排嫩模的事,她看了一眼将手机关掉,“我现在还顾什么场子啊,自己命都顾不过来了。让她们凭本事撕资源吧,男人能不能拿得下,我还要替她们上阵吗?”

我留意到温姐的手机屏幕改了壁纸,以前是她和顾长明的合影,现在是一朵孤芳自赏的百合。

我盯着杯口流淌出的白雾,“顾长明之后找过你吗?”

“找过,可话都说到那个份儿上,人前不留颜面,人后还见什么。”

我问她后悔吗。

温姐琢磨了一下,要叹气又忍住,“那天在商场看见他陪着他老婆逛珠宝柜台,听说他调了其他部门,升了半级,是他岳父奖励他回归家庭,让他看明白谁才能提供他锦绣前程。男人割舍掉一个情妇,能得到这么多优厚的回报,他选得对,我什么都给不了他,现在的社会不都是谈现实吗?”

中年男人千帆过尽,贪婪风月里的刺激,一旦爱情和利益触礁,他们也更明白选择利益的优势,所以爱情毫不犹豫就成为牺牲品。

我没告诉温姐顾长明其实挺爱她的,因为他还能犹豫一会儿,得不到男人的回头,得到他一分犹豫最起码也不算白耗。

220床的女人被两名穿着白大褂的戒毒人员从屋外送回来,她已经睡过去了,拖拉着两只脚被扔在床上,她脸色白得恐怖,像裹了一层面粉,真是一丁点生气都没有。

温姐朝她努了努嘴,“脾气特怪,晚上睡觉做恶梦又哭又叫,跟有多大冤似的。我这辈子最讨厌两种女人,一种是忘恩负义不听话,一种是打呼噜磨牙说梦话。可我这辈子碰到的全是这种女人,真他妈百炼成钢了。”

温姐和我抱怨的时候,我身体毫无征兆晃动了一下,心口火烧火燎的,似乎被烫了。

我感觉自己喝多了酒浑身软绵绵,有些精神恍惚,背后也像有什么重物突如其来压迫我,我下意识看向床头摆放的镜子,里面我的脸很苍白,是近乎惨烈的苍白,眼底也浮现出一抹晦暗躁动。

我死死抓住衣摆想要缓解这份心慌,可更大的反应接踵而至,胸前的呼吸仿佛一点点被挤压抽离干净,只剩下一副干瘪瘪的皮囊,牙齿在碰撞中不小心咬破了舌尖,沾着血腥的疼让我莫名觉得很兴奋。

温姐说不管是否拿到销魂丸都很感激我救她,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下去,总比在外面真的吸死要好。

她脸庞非常柔和平静,和正常人毫无两样,可她的柔和在我眼里却很模糊,模糊到我不断甩头驱赶眼前的迷雾,还是一重又一重的增加,将她眉眼涣散得支离破碎。

我强撑着站了一会儿,整个房间都天旋地转,耳边嗡嗡的打雷。

我和温姐说还有点事,过几天再看来她,她没来得及和我道别,我已经从房间奔跑出去。

这条走廊太狭窄,我一路跌跌撞撞不知碰到了多少面墙壁,我从没有过这样的心悸和不受控制,想要立刻得到一份快乐,但又不知道该要什么,身体内的痒和热,仿佛要将我五马分尸。

在我最慌张崩溃的时候,我越来越微弱的视线里出现了一队人马,大约十几名缉毒干警冲破了门外围堵的层层人海走进来,那些记者像饿疯了,好不容易看到了肉,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一些人甚至用力踹打着玻璃,试图打碎闯入,两名男警持枪站在门内维持秩序,鸣枪示意仍旧不能平息这片混乱。

被众人拥簇在最中央位置的是一身警服的沈烛尘,此时的他和那天穿西装的样子完全不同,更加正义凛然光彩夺目,他拿着一部手机在讲电话,那边不知汇报了什么,他眉头忽然紧蹙起来,脚下也随即停滞,他举着手机训斥旁边的下属,下属被责骂毫不迟疑低下头。

我和他只有过一面之缘,按说非常不熟,可我现在好像除了他也没有可以寻求帮助的人,我是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它来势汹汹让我充满了对死亡的畏惧和惶恐。

谁能面对死还毫无惧色呢。

只要是一根稻草,管他是结实的还是脆弱的,一把抓住再说。

我朝他虚弱喊叫着跑过去,本想握住他手臂,结果脚下一软跪坐在他面前,他被我突然出现和过于激烈的举动惊了一下,伸手摸住我的脸,将我下巴抬起,他看到我苍白的的脸色有些不明所以,“发生了什么。”

我拉住他的手,他肩上的银色标识闪烁着凛冽十足的寒光,我哀求他说,“我很难受。”

他往我身后看了看,正是我跑来的路,他以为我在戒毒所里发生了事故,问我是不是碰见什么人,我用力摇头,我带着哭腔说,“我可能要死了。”

跟在他身后的下属都有些茫然,低头盯着我,他旁边的一名部下问他认识我吗,沈烛尘说认识。

他将我从地上扶起来,可我一点力气都没有,刚站住身体一晃又重新跌坐下去,他没法子只能将我打横抱住,吩咐一名下属将他的风衣给我披上,我整个人被包裹其中,沈烛尘一只手托住我的腰,另外一只手盖住我的脸阻挡门外闪烁的摄像机,他察觉到我的颤抖和无助,非常温柔对我说,“别怕,有我在这里。”

章节目录 034 喂食

戒毒所外等候的记者见到有人走出立刻蜂拥而至,争先恐后探听消息,将这队刑侦人马围堵在中央寸步难移。

沈烛尘掌心盖住我的脸,把我的眉眼遮掩很严实,用身躯抵挡住拥挤的人海,自始至终都没有让谁碰到我。

十几名下属筑成人墙将两侧隔离开,为沈烛尘让路,他步伐迈得非常大,试图甩掉不断贴靠上来的记者,他们之中有人阻挡到前面,询问今早被抓进戒毒所的人是某部电视剧的男一号吗,能不能透露一下量刑程度和戒毒时间。

沈烛尘没有回答,只是将我抱得更紧,完全容纳在他灼热的怀中,不给那些人一丝一毫看到我脸的机会,走在他左侧下属护住我的头,大声喊叫让他们让开,不要耽误沈局长办事,有记者非常胆大伸手想要掀开盖在我脸上的袖绾,被沈烛尘察觉到用手臂搪开,他整个人气场非常阴煞,似乎一团烈油,随时都会在一簇火焰的点燃下爆炸,那名记者被他凛冽的目光吓住,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下属为了防止一场动乱爆发,在几分钟内调集了附近的交警镇压秩序,将沈烛尘和我从层层包围中护送到警车上。

“沈局长,稍后的调查事务比较繁重,恐怕带来的人手不够,您这边需要留下谁吗?”

沈烛尘忙着照顾我,根本无暇回答什么,下属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答复,只能做主安排一名刑警作为司机,其余人则再次回到戒毒所执行任务,我迷迷糊糊中出了一身汗,恍惚听见他喊我名字,喊任熙,而不是任小姐。

警车在行驶的路上,最初我只觉得双腿发软,后来发展到手臂也没了知觉,全部软成一滩水,眼前时而发黑,时而闪过彩光,仿佛出现了幻觉。

这份幻觉持续了不到一分钟,更迅猛的痛苦朝我袭来,我身体内好像有数以百万千万计的虫子在爬,钻进我的骨缝和血液里,密密麻麻遍布在每一处,疯狂的啃食撕咬舔舐。

我咬着牙扭动身躯试图解痒,可痒了几秒钟又变成巨痛,痛得撕心裂肺,被用工具生吞活剥也不过如此。

我迫不得已将头撞向车窗,沈烛尘被我近乎自残的动作惊住,他从背后将我抱住,禁锢在他温热的怀中,不断安抚我冷静下来。

司机一边掌控方向盘一边从后视镜观察我,询问沈烛尘是否需要喂我一点止痛药。

“她像受伤的样子吗?”

司机蹙眉说如果不是受了伤,没道理这么痛。

沈烛尘有一丝迟疑将指尖停落在我领口,向下探了探,看到我因为痛苦而染上红痕的皮肤,他抿唇思索了两秒,将我抱起放置在他腿上背对司机和窗外,娴熟解开全部纽扣。

车厢内很凉,凉得几乎把我惊醒,可我又不知道自己惊醒于空气还是他眼底袒胸露乳的自己,我在这样冰天雪地的阴寒中急于寻找到依靠,我不知道自己握住了什么,掌心所有重量都倾压在上面,随着车和他的一下下颠簸而起起伏伏。

沈烛尘滚烫粗糙的手掌滑过我每一处肌肤,从胸口到腹部,再到浑圆的大腿内侧。直到检查完所有地方一无所获,他僵硬紧绷的身体才松懈下来,“不需要,她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