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1 / 1)

如果这话是其他佣人说,我还能相信她是没看见我,可崔阿姨是薛朝瑰的忠心走狗,狗自然为了主人不遗余力,她这是替薛朝瑰拖延时间,挡着薛荣耀找我。

他朝二楼看了眼,想要上去找,刘太太十分殷勤从椅子上站起来喊他,问他要喝红酒还是白酒,她今天兴致好,要小酌两口。

薛荣耀只好罢休,他摆了摆手说不如喝一点红酒,白酒灼胃烧心。

我看到这里将视线收回笑眯眯说,“薛小姐,这是吃完了,是还没吃?”

她反问我饭菜上桌不到十分钟,你说呢。

我不以为意,“我怎么知道,薛小姐身材窈窕,难保不是在饮食上苛待自己。”

她冷冷发笑,“日月精华,天地雨露,怎么炼就了你这张伶牙俐齿的巧嘴。”

相比较她的不友好,我则十分温柔莞尔一笑,“薛小姐怎么说我都不往心里去,不管是好的坏的,甜的苦的,丑的美的,我不能管住别人的嘴,可我总能管住自己耳朵呀。不闻不问,不予理会,智慧女人不理对自己不利的一切,薛小姐说我伶牙俐齿聪慧奸诈,那我也不能辜负你的褒奖。”

我说完伸出手把门完全推开,想要走回餐厅,她忽然又冲到我面前再度阻挡了我的路,她真会挑地方,这宅子虽然庞大,但到处都是佣人保姆来来往往,想要单独朝我说两句机会很难得,这处卫生间在一楼死角,三面都是墙壁,她只要堵住唯一一条路,我就插翅难逃。

她这样不尊重不友善,我也不会再和她笑脸迎人,我大声质问她这是等不及了,见我出行有保镖护卫下不了手,要铤而走险在宅子里就了结我吗?

她怕我声音被人听到,伸手将我推回卫生间,她力气并不大,大约也顾忌着我肚子,她不傻,她很清楚如果我出了事,第一个不放过她的就是薛荣耀,第二个便是失子的严汝筠,她绝不敢为了一时出气,让自己的父亲和丈夫都痛恨她,她出自薛宅,薛宅的荣辱丑闻和她关系重大,她不能也不敢。

我耐人寻味的目光打量她,“薛小姐怎么不装柔情似水的贤妻了?这样怒目圆睁满脸煞气,可惜这里没有摄像头,不能让外面两个男人看清你的面目。”

“除了你任熙,我对谁也不会如此。”

我站在一片黑暗之中看她逆光的脸,“你厌恶我,碍眼我的存在。你恨吧,恨那两个无能的司机,恨你多管闲事的弟弟,恨那样难得的良机,再也不会有第二次。你眼中的我嚣张得意,不知廉耻,可惜你能奈我何?”

我将脸朝她耳畔凑过去,用很低很嘲讽的声音说,“管好你自己的丈夫,至于别的,你只能听天命,你这点脑子和心机,还远远不够。”

“的确你最聪明,你把自己逼入险境,藏在最危险却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让我无从下手,你还可以吹吹枕边风让父亲反感我怀疑我,这样高明下作又心机歹毒的手段,除了你还有谁使得出来。”

“薛家名门望族,你若不是倚仗这份家世,他也未必看得上你。可不管你嫁了怎样优秀高贵的丈夫,娘家永远是你的后路,薛朝瑰,你信不信,你再对我不安好心,我就断了你的后路,甚至让你母亲的牌位都从薛家祠堂消失,像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把你父亲迷得虎毒食子六亲不认唯我是从,我敢说就有这个资本。”

薛朝瑰听到我最后一句话,她整张脸都扭曲起来,变得面目全非,她当然知道她父亲现在有多着迷我,连自己一辈子清誉和为亡妻守贞的信仰都不惜丢掉,愿意逆天下之大不韪来娶我做妻子,她不敢激将我,她怕我说的会成真,她失去了娘家这个最大的保护伞,那她在严汝筠面前最有力的筹码最大的资本也就荡然无存,她更没有把握强留他。

薛朝瑰很清楚,我错失了他太太的身份,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我所有翻身的筹码都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我尽管不甘心,不甘心把我孩子的父亲拱手让人,不甘心就此停了这场争斗。可世事无常,女人在强烈的绝望与嫉恨中会做出太多出乎意料的事,我现在不愿接受的,不肯接受的,也许都会成为那时我想要的,我必须握住的。

情爱,贫穷。

它们是这世上最杀人不见血光的东西。

薛朝瑰苍白着一张脸,她伸出手按住我肩膀,用力抓紧我狠狠摇晃着。

“你到底要怎样?搅得我薛府家宅不宁,我父亲为了讨好你让你满意,眼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曾经那个疼爱我对我连重话都不说的父亲,在你迷惑下已经快要消失了,你还要怎么兴风作浪为非作歹,你难道还不满意吗?”

我肩膀用力弹开了她的手,微微仰头注视近乎崩溃的她,指尖在冰凉的墙壁上一下下敲击着,“怎么上来就这样诽谤栽赃我,我什么时候迷惑过你父亲让他不再疼爱你?他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都是他自己的想法,和我有什么关系。薛小姐不懂和别人交谈的礼数吗?名媛千金就是这样一副丑陋扭曲的面貌,合着人前的大度温顺都是一张皮囊。”

薛朝瑰咬牙切齿问我目的是什么。

我目光不屑从她脸上移开,看向她身后的走廊,天花板一排闪烁的星灯,现在还是熄灭的。

“我什么目的都没有。”

章节目录 131 喜事

她手不甘示弱捏住我下巴,像看一张人皮面具一般审视的眼神,我狠狠拂开,她冷笑,“也就只有那些男人会相信你这张清纯的脸做不出恶毒的事,但你瞒不了我。任熙,你根本就是一个坏到骨子里的女人,你的血和心都是黑的,是冰的,没有人性没有感情没有善念。你住进我的家,迷惑我父亲,让我父亲那样冷静理智的男人,竟然为了你和你肚子里的野种连亲女儿都骂,你会没有目的,鬼都不信。”

我长长叹了口气,“黑心冷血不只是我。薛小姐连孕妇胎儿都不放过,你又好到哪里去,你才是罪大恶极。若不是你咄咄逼人,我也不会旁生枝节,你丈夫过户给我的奢华庄园,连你身为妻子都没得到,我稀罕还稀罕不过来,我何必寄人篱下。”

薛朝瑰喜欢那栋别墅,那是严汝筠掌控了秦彪集团所有生意后自己买下的第一套房子,是东莞最奢华金贵的地段,是地位财富的的象征,他住了这么多年,他的青春他的时光都留在那里的一砖一瓦上,薛朝瑰当初并不愿意在外面买新房,她一心想搬进去做名正言顺的女主人,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严汝筠重视深爱的妻子,愿意和她分享她不曾参与的过去,毫无保留,没有秘密。

可惜那栋房子的女主人是我,她恨得牙痒痒,但她不敢问不敢抗议,只能默默忍下,当我提到这句赤裸嘲讽的话,她真想立刻杀了我。

“你心如蛇蝎,你生的孩子只能和你一样恶毒。他要怪就怪你这个母亲,如果你不作恶多端,不蓄谋破坏我的婚姻,我也不会伤害他。”

“佛有心渡人,人无意脱身。我是坦诚相待,薛小姐明枪暗箭,连未出生的胎儿都不放过也要咒骂,其实你我之间,你比我更畏惧,我有的筹码你没有,你有的筹码不过是你的家世,可惜你的家世摇摇欲坠,随时都会成为我的囊中物,只看我想要不想要。既然高下已分,还有说话的必要吗?”

我面无表情推开她,她没有防备,被我这一下撞向了墙壁,她痛得脸色苍白,在我要出去的前一秒伸脚关上了门。

“你抢不走我丈夫,就把手伸向我父亲,任熙,我哪里得罪你,你这样祸害我的家庭,你要毁掉我的一切才甘心吗?”

我盯着和我脸孔近在咫尺的门扉,唇角勾起一丝弧度,“你忽然提醒了我,似乎有一种玩法更有趣,不是吗?”

我转过头发现她脸色青白交接,我这样看了她几秒,眼底玩味的笑猛地收住,“我有没有抢过你的,你心里很清楚。可我以后会不会抢,我无法保证。”

她哑口无言,我用力拉开门狠狠甩上,砰地一声巨响,惊动了走廊口路过添碗筷的佣人,她吓得身子一抖,转身看向我,她刚喊了声任小姐,我身后的门拉开,她越过我头顶看到了薛朝瑰,她非常清楚我们是从同一扇门内出来,她有些不明所以,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各自沉默走进餐厅。

薛荣耀为我拉开椅子扶着我坐下,他小声问怎么了,我说洗手找不到乳液,薛小姐将她的给了我用。

他嗯了声,“她心眼不坏,只是任性。”

我笑着说那你要对她好一点,别因为我的事让她觉得你不喜欢她不疼她,血浓于水的情分,糟蹋不得。

薛荣耀非常感动我的明事理和温柔,他望着我的眼睛浮起一层深深的喜欢,“熙熙,你这样体贴懂事,能够遇见你是我的福气。”

刘太太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她眼神瞟向薛荣耀的空杯子,“薛先生才喝了一杯,这就完啦?”

他推辞年纪大了,不敢喝多,又指了指斜对面和薛朝瑰说话的严汝筠,“和他们年轻人比不了,让汝筠陪你们喝。”

严汝筠并不喜欢与人应酬,尤其是女人,他嫌呱躁事多,他没有搭腔,只是自顾自小饮,吃菜。

刘太太大约喝得太尽兴,她脑子糊里糊涂问我怎么不来一杯,吴太太在旁边捅她,“任小姐有身子了,你可真行,刚半个小时就忘得一干二净。”

刘太太恍然大悟,她撂下筷子伸出手指,在空气中戳了戳,“我知道薛先生怎么不喝了,现在哪还用饮酒,酒不醉人人自醉,心里醉比脑子醉可爽快多了。”

他哈哈大笑,“你呀,二十年过去这张嘴还是这么毒。”

刘太太看了眼薛朝瑰杯中还不曾动过的石榴汁,她啧啧了两声,“薛小姐也不喝,是准备迎接喜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