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白虎正闭目养神,闻言站起身来,绕过她的另一边,从地上叼起了什么东西,献宝似的往她眼前送。

鼻间的血腥味更重了,霍云容心中生疑,就着火光仔细辨认了一下,竟然是一只野兔!

不怪她多疑,自她掉下这山谷以来,白虎每日给她找的吃食尽是些野花野果,灵芝草药,她日日在这山谷间游荡,从未见过半只兔子的踪影,莫说是兔子,野獐野鹿也从没见过一只,她几乎要以为这谷中的走兽早已被白虎吃尽了。

她接过兔子,发现兔子的脖子被咬断,皮毛被血染湿了一大片,已经死透了,抬眼看看白虎,火光中只见白虎满口血腥,形容可怖,不知怎么的,心中忽的又生出了惧意。

手中一松,野兔便啪的一声掉落在地,白虎盯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过了一会儿,它远远走到洞中另一边的角落,不再往她身边凑,趴下来径自睡了。

虽然白虎不能言语,但是霍云容还是觉得从它的眼中看到了失落和难过,心中颇为后悔,小白对她这样好,她为什么会怕它。

默默地望着白虎的身影,心中十分过意不去,霍云容道:“谢谢你,小白,咱们一起吃兔子肉吧。”

白虎没有反应,仿佛睡着了。

霍云容将兔子稍作处理,架在火上烤了,走到白虎身边,蹲下身来,低声道:“你生气了吗?”

白虎无动于衷,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霍云容知道它没有睡着,也不管它究竟听不听得懂,抱住它的脖子,低声对它道歉,仿佛将它当作一个有感情通灵性的人类:“对不起啊,小白,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不是有意伤你心的,我在这谷中待了两个月,一个人也没见到,也不知道该怎么出去,只有你陪着我,要是连你都不愿意理我了,那我该怎么办呢……”

说到后面,她越说越伤心,想到自己不知何时才能回家,父母在家不知该有多担心她,忍不住又趴在白虎身上低声哭了起来。

白虎终于动了动,将头埋进霍云容的颈间,伸出舌头亲昵地舔她的脸。

05.嫌隙

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直至哭得尽兴了,洞中弥漫起烤肉的香味,霍云容才慢慢止了眼泪,泪眼婆娑地回去看火架上的兔肉,那兔肉已经烤得有些焦了,黑漆漆的一大片。

她抽抽鼻子,将兔肉取下晾凉了,才撕下一片兔腿,递给白虎先吃。

白虎只瞧了一眼,便懒懒地移开目光,闭目趴在地上,是为不吃之意。

霍云容心想这么久了,她几乎没见过白虎进食,难道这只白虎与众不同,既不吃人肉也不吃兔肉,是头吃斋茹素的佛虎?

霍云容抓着兔腿,往白虎嘴边送了送:“你怎么不吃?”

白虎仍是闭着眼睛,也不张嘴,好似睡着了。

霍云容没办法,只好自己吃,她的食量本就不算太大,只吃了一只兔腿就已经有七八分饱了,她摸摸肚子,想了想,撕下一片衣角,把剩下的兔肉包好,打算留着明天吃。

吃剩的兔腿骨就放在火堆边,她刚要翻土熄火,白虎突然凑了过来,低头嗅了嗅,叼起地上那根腿骨大嚼起来,嚼得咔咔作响。

霍云容愣了一下,才知道白虎并不是不吃肉,而是想把肉都留给她吃,心中泛起一阵酸涩,她快速解开刚包好的兔肉,撕了一大片肉递给白虎:“吃吧。”

白虎抬头看她,还是不欲张嘴。

霍云容温声道:“我知道你想把肉都留给我吃,但是我吃不了这么多,这肉最多放一天就会变味,变了味我就不爱吃了,那多浪费,咱们一起吃,你明天再去给我抓一只新的好不好?”

白虎这才愿意张嘴,舌头一伸,便把霍云容手上的兔肉都卷进口中,三两下就吞进腹中。

霍云容见它吃得香,又撕了一大片肉递给它,它却怎么也不愿意再吃了,霍云容勉强不得,摸摸它的头,重新把肉包好。

一人一虎重归于好,霍云容夜里又安安稳稳地抱着白虎入睡。

自那以后,白虎时常出外为霍云容猎食野狐野兔之属,往往一去便是大半天,霍云容心下疑惑,这山谷这样大,为何目之所及从不见白虎以外的走兽,白虎所猎之物似乎也并非在此间所得,而是从很远的地方捕获。

沉思一会儿,她又叹了口气,这个问题多半是无解的了,白虎不能言语,便是能听懂她说的话,也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闲暇之余,霍云容也会央着白虎带她四处看看,白虎也乐意为之,然而总是走不脱这深谷,每当霍云容想往更远的地方走,白虎便支起双耳,尾巴一甩便打道回府。

时日一久,霍云容隐隐约约就猜出白虎的心思,原来这白虎是有意要留她在谷中作伴,是以始终不愿为她寻找出路。

她又是不可思议,又是气恼,心想我难道要一辈子在这里陪你吗?一辈子都不回家,一辈子见不到父母,一辈子不嫁人生子,只陪着你在此虚度一生?你又有多长的寿命可活,来日你死了我又该何去何从?

如此一来,心中不免生出嫌隙,对白虎也日渐冷淡,不如以往之亲近。

白虎也察觉出她的冷淡,急得团团转,百般做小伏低地讨好她,山中奇花异草一个劲的往霍云容眼前送,有时一天能给她捕回两头野鹿,殷勤地往她脚边拱,霍云容只是态度漠然,不再像从前那样抱着它笑闹。

06.大雨

霍云容心里恼了白虎,不欲再跟它亲近,然而白虎时时作出恳求讨好之态,她又想起它的好来,心就有点软下来,但是一想起它想强留自己在这荒无人烟的深山之中,又觉得它实在是可恶至极,恨不得远远逃开,再也不见它!

一时之间,霍云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心里矛盾至极,不知该如何面对白虎,时常想冷脸示之,又心怀不忍,白虎瞧着她一日亲近,一日冷淡,也茫然起来,不知她是何意,只铆足了劲去讨她的好。

一日天气晴好,阳光和煦,暖风宜人,白虎咬着霍云容的衣角哀哀求恳了半天,才终于求得她骑上它的背,陪它一块到溪边玩。

值此严寒之际,溪边草丛中竟飞出两只蝴蝶,霍云容心下稍奇,白虎也大为雀跃,垫爪跃身追逐起来。

在溪边扑了半日的蝴蝶,霍云容累得气闷,见白虎还在兴头上,扑腾得起劲,当下就站在一边,神色冷淡,要回洞中去,白虎意犹未尽,还要再玩,却不敢逆她的意,只好一道回来。

谁知刚到半途,风云突变,电闪雷鸣,狂风大作,猝不及防的就下起一场噼里啪啦的大雨来。

霍云容没防备,被浇了个透,雨水淋湿的衣物紧紧贴在肌肤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霍云容打个喷嚏,抬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对着白虎埋怨道:“都怪你,非要出去玩,现在好了,我在这里连身换洗衣物都没有,难道要穿着一身被水泡过的衣服睡觉吗?”

她原本穿的是秋日的衣物,虽然不及冬衣那般厚实,但也是里三层外三层,平日都是替换着洗了,夜里在火边烤干,今日出去玩,便全穿在身上了,也全都湿透了。

白虎自知有错,小声呜咽着蹭了蹭她的腿。

霍云容也不去理它,自顾自生起了火,湿衣服穿在身上又冷又重,难受得紧,霍云容脱下外面几层,搭在火堆旁晾着。

还有一层,贴在身上仍然难受,霍云容看了白虎一眼,犹豫了一下。

她在这里待了两个多月,从没见过半个人影,即便赤身裸体的睡上一夜也不必担心会有人忽然闯进来。

白虎虽通人性,但毕竟只是畜生,自然不必对着一头畜生有什么羞耻之心,这样想着,霍云容毫无心理障碍地连着贴身衣物也一起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