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像。”赵西平也不确定,他朗声大?喊:“隋文安?”
风吹散了声音,远处的人?却骤然回头,继而扭头继续前行。
套骆驼
“还追吗?”赵西平问。
隋玉回头?看一眼, 又看向远处步履不停的三道背影,说:“这么远都追来了,再追一截吧, 至少要确认一下是不是他, 心里有个?数,不白跑这一趟。”
两头骆驼抬蹄继续向前, 沙漠上落的影子越拉越长, 日升正?午时?, 一团暗影趴在骆驼蹄下。隋玉热出汗,她解下狼皮搭骆驼的驼峰上, 眯眼看向距离越拉越近的三道背影。
“是你的亲人找过来了?”高个和尚回头?,说:“可要去告个?别?”
隋文?安脚步顿了一下,他转过身, 抬手遮额,目光从赵西平身上移向?隋玉,他心里有所?猜测,大概是隋灵的尸体被发现了,或许隋玉猜出什么, 所?以才追了上来。
“是他。”赵西平出声,他认出隋文?安脸上的刀疤。
隋玉勒住缰绳, 骆驼放慢速度, 她放眼望一圈, 沙漠里只有前面的三个?人,不见隋氏族人, 大概是路上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走散了。不过她不想了解, 确定隋文?安还活着,此行也就算有结果?了。
隋文?安挥了挥手, 转身继续走,世间俗事,再与他无?干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
城
隋玉看了一会儿,她扯了扯缰绳,骆驼掉头?回转,赵西平见状跟着往回走。
前路相背,两行人的距离越拉越远。
日头?偏移,落下的影子越拉越长。
日落黄昏时?,隋玉跟赵西平回到戈壁滩,夫妻俩从骆驼背上下来,两头?骆驼自?行去沙漠里翻找黄沙下的枯草。
“以之前路上遗落的干草来看,在离开戈壁滩前,他们一伙人是一起?走的。”赵西平低头?在附近寻找,好奇道?:“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不见其他人?都死了?应该不是,地上没血,一路也没遇到食腐肉的鸟。”
“可能是分道?扬镳了吧。”隋玉靠坐在一墩巨石上说。
正?月初八的时?候,一个?出城放羊的老头?发现了隋灵的尸体,据老头?所?说是羊群刨出来的,他吓得进城报官。
正?月初十的时?候消息传开,老牛叔去官府认了下,之后他去找隋玉跟赵西平,他想把女?尸认下,对外宣称是佟花儿死了,但不知道?对不对,想来问问隋玉跟赵西平的意见。但不等他们商量出所?以然,都尉府的管家带着丫鬟将尸体领走了,隋玉这才知道?死的是隋灵。
胡都尉不打算追究,隋慧得知消息后想追究也没有办法,妾是半个?奴,是转手送人或是打死都由主家说了算。
隋慧找到隋玉打听隋文?安行踪的时?候,隋玉这才猜出一点苗头?,老牛叔说佟花儿是除夕夜出城的,隋灵又死在西城门外,再加上她曾经撞见佟花儿在都尉府外晃,她推测隋灵大概是佟花儿杀的。
赵西平拿着两支折断的木箭走过来,说:“看来我?们没猜错,他们确实是想杀了隋文?安,我?发现几处痕迹,不过没见血,应该是有杀人的想法,但没成功。”
追上来是赵西平的主意,以前他对贪官污吏及其家眷格外憎恨,但在战场上跟隋文?安相逢后,又知道?他立军功是为了给?族人脱奴籍,他对隋文?安改观颇大,甚至有些许敬佩,不忍他死在一心愧对又拼命相护的族人手里。不过追到戈壁滩前他就打算放弃,那时?候隋玉又坚持要走一遭,二人折身回玉门关补充上干粮和清水,背两捆干草就闯了进来。
隋玉拿出水囊小口?喝水,一口?清水浸润干裂的嘴唇,在嘴巴里打个?转才舍得咽下去,她望着广阔的沙漠,说:“翻过沙漠是什么样子?”
“翻过沙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沙漠两边的情况。”赵西平手往北指,说:“沙漠里有河你相信吗?有河的地方有绿洲有山,伊吾、车师、焉耆,还有好多小国都是生活在有河流的地方,跟沙漠搭边。往南,离我?们最近的是楼兰,楼兰过去是若羌,这边的小国是靠近雪山的,跟敦煌差不多,雪水汇成的河流下来,有草有地的地方就有人住。”
隋玉心生向?往,她将水囊递过去,望着晚霞下的沙漠说:“我?也想过去看看。”
现存的古国是见一个?少一个?,不提地质变迁,就是战争,轻易就能造成一个?古国的覆灭。
“都没我?们大汉强盛,有什么好看的。”赵西平语带骄傲。
“听商旅说,翻过沙漠是高原,高原下生活着大月氏人,那边土壤肥沃,有珍贵的药草,有我?们这边没有的吃食,有汗血宝马,还有珠宝。”隋玉睨着男人,问:“想不想去发财?”
赵西平听出言外之意,他冷哼一声,嗤道?:“当皇帝更好,你怎么不想当皇帝?”
隋玉不理他。
赵西平也不再提,他收拾好水囊,解下一兜炒米坐过去两人一起?吃,说:“干粮不多了,我?们明天就往回走。”
隋玉没意见。
夜幕降临,赵西平在巨石后背风的地方铺上干草,他牵来骆驼,两头?骆驼趴下去,他抱着隋玉挨着骆驼睡下。
夜里起?风了,风里卷着沙粒,有骆驼挡着,风里掺的黄沙遇阻落下,隋玉跟赵西平身上没落什么。
天微微放亮时?,骆驼身上积了厚厚一层沙。
两头?骆驼醒来,拿开蹄子欲起?身。它们一动,赵西平和隋玉瞬间转醒,夫妻俩熟练地掀开狼皮就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骆驼抖毛,沙粒簌簌飞扬。
隋玉打个?哈欠,她扯开袖子用?手腕揉了揉眼睛,看见骆驼身下积的一堆沙已埋住蹄子,她看向?不远处凹凸不平的土墩,说:“这么大的风,难怪能将土墩削成这样。说不定在几百年前,这里是一座大山,风把山削平了,又切割成一块一块的,日积月累下,就形成了戈壁滩。”
“土呢?”赵西平问。
隋玉跺了跺脚,说:“你把沙翻开,下面说不定就是厚实的土层。”
“我?吃饱了撑的。”赵西平一手扛起?她,肩膀一颠将她送上骆驼背,“给?,早上冷,披上狼皮,我?们回去了。”
铺在沙里的干草卷起?,抖掉沙放骆驼背上,再挎上弓箭,赵西平翻身一跃坐上骆驼背。
一声口?哨响,骆驼走进戈壁滩内,两个?人两头?骆驼很快看不见踪影。
在土墩里做窝的麻色野雀在蹄声消失后飞落下来,在沙土中翻找掉落的炒米。
十二天后,戈壁滩的另一端走出两头?骆驼,其中一头?骆驼熟门熟路往西跑,另一头?骆驼跟上。
“西边有河。”赵西平说,“我?听人说,这条河就是长城根下的那条河。”
在沙漠中蜿蜒前行的细流水势平缓,大概与枯水季有关,河里的水几乎要断流。
隋玉跨过河,她侧身往西看,视线受堵,这条河流的尽头?似乎被突出来的戈壁滩截断,河流可能绕行,也可能改成地下河。她心想难怪商旅没有选择依河而行,大概是绕路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