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米又端一盖帘的扁食进去,出来问:“还有包子,你们吃不吃?”
“什?么馅?”
“荠菜鸡蛋馅和猪油萝卜馅。”
“先不吃,我们走的时候买两笼走。”说?着,客商大步走出去。不多一会儿,他拿个布兜子过来。
赵小米接过布兜子进去给他装包子,提醒说?:“两笼包子六十?个,两种馅都是一个价,三文钱一个啊。”
扁食煮熟,隋玉拿碗盛汤,一勺汤十?二个扁食为一碗,每碗再加颗卤蛋,她?探头往外?问:“要?不要?吃葱花?”
“行?,多加点。”
“八碗都要?葱花?”隋玉又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要?,都要?。”八个客商纷纷进来端饭。
“老板娘动作?挺快,不耽误事。”最先过来的客商端碗,他闻到醋味,说?:“给我来勺醋,我口重。”
隋玉让他自己舀,同时又说?:“还有卤汤,也能?浇卤汤。”
“给我来勺卤汤,闻着挺香。”碗递过去,客商抬眼多看她?两眼,问:“卤汤要?不要?钱?”
隋玉摇头,“买卤蛋了,卤汤就不要?钱。”
“挺实惠,等我们商队回来,还来照顾你的生意。”
赵小米闻言看过去,见隋玉点头,她?心里一乐,哈哈,看来
她?三嫂是打算续租了。
八个客商,每人吃两碗扁食一颗卤蛋,外?加两笼包子,一共三百六十?文,隋玉收了钱洗洗手继续去包扁食。在这边开铺子是比回南水街摆摊更赚钱,这边商旅多,少则七八个人,多则一二十?人,做一单抵她?在南水街守半天。
“姐,一个大客商让你准备四?百个卤蛋,连坛子带卤水他后天过来拿,二贯钱,卖不卖?”隋良激动地跑进来。
七文钱两个卤蛋,四?百个卤蛋一千四?百文,也就是说?坛子带卤水卖六百文,怎么算都是她?赚。不过隋玉暂时没?做决定,她?去隔壁一趟,找老秃商量续租的事。
老秃不肯,他伸出两根指头,比划道:“一个小院外?加两间?房,我做成大通铺能?睡三四?十?个人,哪怕一个人只收三文钱,我一个月最少能?收一贯钱的租子。不瞒你说?,我那个小院,最多的时候一个月给我赚了二十?二钱。”
隋玉想了想,说?:“另外?一间?屋你可以租出去。”
老秃摇头,之前赵西平穿着甲胄过来时他也在家,赵西平的那一番话他听得清楚,着实震撼到他,想到将士在外?杀敌,他不免对他的家眷多照顾些。
他解释说?:“很多客商不讲究,进进出出不穿衣裳的不是没?有,你长得好,你小姑子又是个未嫁的姑娘,怕冲撞到你们,在你们搬走之前,另一间?房我不打算租出去。还有一个月,到了三月底,你们就把锅炉搬走。想租我的房子,等入冬了你再来,我还以这个价租给你。”
隋玉一时没?说?话,她?想了想,将大客商买卤蛋的事说?给他听,“你跟我续租,卖卤蛋的生意我还交给你,去年卖给你是四?文钱一个,今年我以七文钱两个卖给你。至于你卖给商队多少钱我不管,我那里只卖零散的,不卖给商队。”
老秃心里盘算开来。
“至于卤水,若是有人买卤水带坛子,我只收你一百文一坛,按这单来说?,仅是卤水和坛子你就赚四?百文。”隋玉给他掰算,见他表情动摇,她?继续说?:“另一间?房,我再加二钱银子租下来,往后若是琢磨出其他吃食,还是优先卖给你。”
老秃心里有数了,只卖卤蛋不卖卤水,四?百个卤蛋他就按四?文钱一个,他能?净赚二百文,一个月做十?单,房租钱就到手了。
“行?。”他松口,“从四?月份开始,隔壁的院子以每月七钱的租价租给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进屋又拿出一把钥匙给她?,这是另外?那间?房的钥匙,他送她?一个月的租子。
隋玉道谢。
晚上回去,隋玉敲响腊梅嫂子家的门,她?让她?今年多晒干菜,多少她?都收。
另一间?房暂时想不到用处,先拿来储存干菜,卖给过往的商队,将二钱的租子赚回来是没?问题的。
进了三月,进城的商队越发多,战场在乌孙之西,只有大商队会跑那么远,对小商队影响不大,商队路过敦煌歇息两晚,将食粮补充齐全,再次动身往西去。
还有跟着商队西行?的旅人,或是他们独自成伙,循着军队行?进的痕迹往西去,抱着发战争财的打算,直奔乌孙。
隋玉铺子里的生意又红火起来,十?单生意有八单是大单子,来铺子的客商和旅人吃完了还要?外?带上路,买包子少则一笼,多则五六笼。老秃那边的卤蛋生意也好,隋玉每天晚上还要?炖好卤汤才能?回去,累狠了,她?直接睡铺子里,隔壁住着老秃,她?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日子过得太紧促,隋玉忙得倒下就睡,累得做梦都梦不到赵西平。
一直到四?月初,过往的商队传来消息,说?西边的战争开打了。
战场相遇
四?月正值农忙的时节, 如隋玉猜测的那般,官府安排守城的驻军分批赶着耕牛下地犁地,各村的应募士响应号召, 人?丁兴旺的人?家, 各分一两个男人来帮忙耕种。
妓营里的营妓,留守垦荒的小奴隶, 修筑烽燧的劳工, 成群的赶往地里, 不论老幼,挑担的挑担, 扶犁的扶犁,撒种点豆,为春播忙碌。
成片的庄稼地, 湿润的土壤被铁犁翻起,小奴隶们跟在耕牛后面,手持木棍敲碎成坨的土茬。人丁单薄的人家会分得一两个营妓,营妓跟着军户家的女主?人?,一起负责撒种播种, 再拖着木耙翻土。
隋玉家分得了一个营妓和两个年幼的男奴,可能监工安排人?前调查过, 这三个人?跟隋玉一族没有?关系。
营妓死?气沉沉, 两个瘦弱的幼童丝毫没有?孩子的稚气, 矮小的躯壳里似乎装着行?将就木的老人?的灵魂。他们漠然而平静,耕种的时候像是不知道疲累, 赤着脚在地里走过一垄又一垄地, 中?途不喝水也不借机撒尿歇气,比拉犁的耕牛更吃苦耐劳。
为了春种, 铺子关了,隋玉到地里来干活,赵小米留在家里做饭,到了饭点就送饭到地里来。这次奴隶过来帮忙干活,由各家负责他们的吃喝。
到了晌午,驻兵跟隋玉打?声招呼离开,男奴见状牵耕牛去吃草,剩下?的一个男奴和营妓继续忙敲土茬和撒麦种的活儿。
隋玉看?了看?,她也拉上木耙继续翻土,早点忙完早点开铺赚钱。
赵小米挑着两个桶过来了,她站在地垄上喊:“三嫂,吃饭了。”
“吃饭了,手上的活儿先停下?。”隋玉跟另外三人?说。
四?人?从?地里起来,赵小米盛饭递过去,一人?一碗黍米饭,菜是酸菜炖猪血,外加一个卤蛋,此外还有?半桶荠菜豆腐汤。
营妓端着碗带着两个男奴走得远远的,坐在另一方地垄上大口扒饭,他们一年也难吃一次有?油水的菜,荤腥更是不沾,碗里的卤蛋扒拉来扒拉去,硬是没舍得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