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Danger开始写色情小说。

他的第一篇色情小说名叫《施虐癖的自我修养》,被誉为字母圈封神之作,讲述了一位平凡安静的高中生隐藏在清秀外表下躁动不安的内心。他天生施虐癖,喜欢凌虐他人,看见旁人痛苦、扭曲、求饶,他会感觉开心,甚至兴奋。长久教育下形成的道德观与天性里带来的凌虐欲在他心底交织,让他痛苦挣扎,一面死死守着理智划下的底线,一面又有野兽在内心嘶吼咆哮,在这样的压抑下,他接触了BDSM。

他终于知道自己不是变态,世界上还有许多他这样的人。他结识了各种各样、喜好各异的受虐癖,满足他们,也从他们的身上获得满足。这是一场施虐癖的自我救赎,也是一场对受虐癖的引导和拯救,他们相依为命,互相成就,自成一国。

白栖阳刚接触这部小说时,尚有些惊异,但没过多久,就被其中靡丽暧昧的文字所吸引,不可自拔。在鞭子与鲜血的字里行间中,在施虐癖的命令和受虐癖的求饶里,他得到了慰藉与满足。

他幻想着自己去刑虐他人,却总感觉缺点什么,于是便常常幻想自己被人虐待:他被牢牢绑缚,跪在地上,被主人抽鞭子、扎针、滴蜡、放置、敲打、肏弄……任人宰割。他被动承受,无力自主,什么都不能想,也什么都不用想,可以完全忘记生活里的事情,像条真正的狗一样,由主人带领着向前走,攀上极乐或跌落深渊。

他不再是一个人,就没有了身为人的压力。

在这样的幻想中,他感觉到了久违的性欲,发泄出来的那一刻,巨大的幸福与快乐笼罩了他,让他睽违许久的重新意识到,原来活着还可以这样甜。

难怪有人说,性欲是人间极乐。

那一晚,他难得的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感觉人生焕然一新。可惜,这样的快乐并不长久,很快,无处释放的压力再次摧垮了他,让他只能回到书里,再去幻想,再去释放。

书中的情节与文字已经倒背如流,新鲜感褪去,所带来的慰藉也越来越少,白栖阳常常很久不能发泄出来,慢慢地甚至连勃起都有些困难,这不是以往的缺少性欲,而是很想很想,却无能为力。

只有在Danger发布新章节,带来新的幻想时,这种情况才会有有缓解。但Danger并不每天更新,《刑虐的阿尔法》完结后,更是三个多月没有发布新文。

尝过了纾解的滋味,如何能忍受再次回到无边的绝望中?白栖阳渐渐忍耐不住,开始想要在现实生活中找一位S,让他来调教虐待自己,赐给他欢欣,带领他走出黑暗。

他想要一位主人。

像Danger在书中所描绘的那些主人一样,冷淡,漠然,气场强大,高高在上……如同神明。

然而很快,他感觉到了失望。幻想之所以是幻想,就在于它由人想象、十全十美。白栖阳约见过许多S,其中不乏圈内评价很高的调教师,但面对他们时,他完全没有臣服的念头。

他们是谁,也配命令我吗?

这样的念头根植心底,连他自己都没有查觉。

他到底是出身优越、富贵堆就的人,天生高人一等,长久身居高位,早已练就通身

气派,傲气埋骨,若要让他心甘情愿低头,那人必得有过人之处。可白二少眼光何其之高,即便是与他地位等同、旗鼓相当的人物,他也未必瞧得上。

即使是S,生活中也只是普通人而已,普通人怎么可能满足他对主人的幻想呢?

他几乎绝望。

白栖阳想过去找Danger,找到现实生活中的他,向他倾诉,求他调教。但Danger连载书籍的网站域名在国外,经营者也非本国人,因为网站内容涉及色情、暴力、血腥等内容,它对作者与读者的信息十分保密,白家纵使家大业大、手眼通天,对隔着太平洋的另一个国家,也有心无力。

他想了百般办法,甚至雇佣黑客攻击过该网站的数据库,都没能如愿,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好问到叶家那位声名在外的三公子身上。他知道叶沂,叶沂却从没有见过他,见面后对他的身份必然会有猜测,却未必能知道的那么准确。

这样最好,既能让他上心,也不至于暴露身份。

叶沂是帝都上层圈里的奇人。他是叶先生与继妻所生,家里小儿子,本该千疼百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那位叶夫人,地位却有些尴尬。传闻她遇到叶先生时,对方尚在婚姻中,叶先生对她一见钟情,被迷得神魂颠倒,什么都不顾执意要退掉家族联姻,与她结婚。他的原配出身大家,身世显赫,自然不愿让位于家世平平的灰姑娘,于是来来回回磨了两三年,两家撕得颜面尽失,叶先生才终于得偿所愿。这件事在当时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新任叶夫人尚未入门,便先被扣上了小三的帽子,及至嫁入叶家,外面的风言风语暂且不提,原配所生的两位公子也对她敌意极深,甚至传闻曾买凶杀过她,她所生的叶沂从小不受周围人待见,除了叶先生几乎没什么人正眼看他。

豪门恩怨多,个中纠葛旁人也说不清,只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叶沂,自然与众多豪门子弟不同,几乎称得上离经叛道。他大约受够了豪门勾心斗角,成年后既不进家族企业,也不争不抢不要资源,反而自己开了一家俱乐部,生意红火、日进斗金,做的却不是正经营生。

老一辈多觉得,他这是开了个窑子。

白栖阳是因为Danger知道了BDSM,才明白叶沂在做什么。清域是帝都最大、最知名的BDSM俱乐部,这里如果有优秀出众的主,叶沂一定会知道。

叶沂与他交流后,很自然的说没问题,随即给他推荐调教师,几番尝试,结果却与之前他联系的那些一样,全然不行。他没有办法,只能给叶沂施压,叶沂最后思考良久,慢慢说:“如果非要我再想,我只能想到一位,一位非常非常厉害的S,但他只是会员,没有签约,我不知道能不能说动他,只能说……尽力。”

叶沂垂下眼睫,放在桌上的手指慢慢蜷起、握紧。

白栖阳自然答应,面上说劳你多费心,心里却已经有种隐约的认命感,很难升起过高的期待。很厉害很厉害的S,他之前并非没有约过。他有时会感到绝望,想自己可能永远也找不到Danger书中那样的S,永远都无法得到救赎。可他毕竟没有其他选择,也就只好怀着微末的期冀等待,聊胜于无。

可是不久后,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俱乐部见到了叶沂口中那位非常非常厉害的S。他意外的年轻,似乎还只是个少年,高挑纤瘦,身形如同细竹一般笔直修长,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黑色板鞋,双腿又细又长,轻落落地站在调教台上,不太说话,冷淡疏离,面具下露出的侧脸白皙干净,线条利落,身上有种浑然天成的特殊气场。

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简单地站在那里,却能让所有人清晰的感觉到,这是他的场域,他是这里的主,这里的王,能够掌控一切、主宰所有。

这样纤细漂亮的一个人,气质干净,眼神淡淡,看不出一点威胁性与攻击性,却有那样强大的气场,让人不自觉地想要臣服。

好像他天然就该高高在上、号令众生。

凌霄。

他就是凌霄,清域的凌神。

他漫不经心地看向台下,眼神近乎冷漠,带着几分游离事外的凉薄,高高在上却又理所当然,看得人……腿软。

光影迷离,场中安静又躁动,台上人游刃有余,漫不经心,台下人痴痴仰望,如醉如狂。

白栖阳身边有不少人悄悄跪了下去,着魔一样望着台上,满眼痴迷,喃喃地低声叫“主人”,手伸进裤裆里,上下抚弄,脸上有癫狂的迷乱感,宛如疯魔。

台上人拿着红色绑缚绳,轻巧又灵活地缠绕在M身上,红色的、粗糙的绳索摩擦着M白嫩的皮肤,对比分明,色情感极强。然而真正引人注目的,却不是M颤抖的身体和纤细的腰肢,而是凌霄那带着白色手套的、纤长细瘦的手指,它轻柔、和缓、灵活,轻轻抚过皮肤,带起阵阵战栗。

台上的M很激动,阴茎硬得厉害,身体不断颤抖,几乎要在这若有若无的抚摸下泄出来,白栖阳看直了眼,目光一瞬不瞬,心脏砰砰直跳,瞬间勃起了。

凌霄的调教,有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令人着魔的魅力,他居高临下的调教,清清冷冷,淡漠从容,旁人在台下看着,却能够产生共情与代入感,仿佛自己也正跪在他脚下,被他抚摸。

他的指尖,在奴胸膛上游移,也在他们心尖上勾弄。

白栖阳听到了呻吟声,有谁在低低地叫,“重一点……主人,求您……”隐隐约约的麝香气弥散在空气中,有谁舔着手指,濡湿黏腻,啧啧作响,灯光照在他们脸上,映出千篇一律的欲求不满与痴迷渴望。

所有人都在为他疯狂。

白栖阳站在阴影里,慢慢也把手伸进了裤腰。

台上人抚摸着M,动作十分轻柔,看M的眼神却仿佛是在看一个精致漂亮的物件,很欣赏,也很漠然。他站在那里,姿态闲适,闲庭信步,却将一切尽数掌握在手中:这是他的地盘、他的奴隶,他是这里的王。

白栖阳手上的动作慢慢加快,身体不自觉地躬起,死死地盯着调教台,眼中灯光渐渐模糊,只剩下台上那人清隽的剪影,耳旁有此起彼伏的呻吟声与粗重压抑的喘息声,糜乱的交织在一起,混杂着从胯间漫上的潮水般的快感,势不可挡地淹没了他,炸开一片白光。

他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