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监控器就多了一份保障。”

“是吗？”辉烟笑着说，“但是时时刻刻都被监控着，这样真的好吗？安全保障是有了，但是同时缺少了自由。”

“这……这话我该怎么接？”

“我们分室内和室外，室内监控器多，室外几乎没有，他们可以在那儿自由地交谈、互动。”

辉烟指着书上的某一页，说：“我们还开展了一些活动，画画、书法、陶艺、折纸、剪纸、编织……老师是养老院里会这些的老人们，他们互相教学。”

“老人们还能自己养宠物，大部分老人都养了猫，说它安静，还很可爱，还有一些养爬宠的老人，像什么角蛙、豹纹守宫、蜘蛛、螳螂、蛇、蜥蜴、独角仙，有的养了两三个，有的养了比我说的这些还多。”

“也有老人喜欢养水产的，养的斗鱼都很好看，还养了水母、金鱼、孔雀鱼、河豚……”

“养宠物的钱都是他们自己支付的，我们会把他们画的画，剪的纸，经过他们同意后，就统一卖出去，再把钱给他们，他们来决定，这笔钱是寄回家，还是拿来养宠物。”

“那些宠物也会定期有医生来检查，爬宠的医生少点，我们就请了国外的医生，费用也会高，那些钱也都是由老人来支付的。”

“你们这么做，难道不是在压榨老人们的精力吗？”朱晓慧有些不同意，“老人们的精力本来就有限，你们再让他们养宠物？这不累吗？还有那些活动，老人们都喜欢吗？”

“当初我们是由老人们来决定这些活动的，根据你的意思……为了不消耗他们的精力，就得让他们一直躺着？睡着？那有什么乐趣？”

辉烟的神情有些凝重，“你为了什么去工作？”

“为了生活、为了家庭、为了自己。”

“那你退休后有什么打算？”

“孙子孙女我不带，要么和爱人要么和朋友，一起出去旅游，认识新的地方，尝新的美食。”

“那你老了呢？”

“说是不想麻烦他们，但是……我也有观察过，那些在家的老人，总是拿着椅子，然后在场上晒太阳，偶尔有人经过就聊聊天。”

朱晓慧有些迟疑，“仔细想想，我可能也会来养老院，但是这样这里就会注入市场，万一变味了，就……像是人间地狱一样。”

“我们这里的老人有很多是来自有家庭的，也有是丁克的，还有一辈子都没有结婚的。他们有很多想法，但是都不会一样。”

辉烟解释道，“就像是我问你为什么去工作一样，那些老人也都是经历过这些的。他们有退休金，没有生活上的压力，有子女，有的没有，没有家庭上的压力，他们现在就是为了自己。”

“但是，可以说，有的时候，人拥有很多，就会失去很多，他们再也体会不到其中的乐趣。如果说，我们是免费提供养宠物的，那么他们还会想着去活动区吗？为什么要去啊？又没有什么动力。”

“然后，他们就没有什么事情做，也不想看那些由人演出来的傻瓜电视剧，看小说也没有意义，这是会抑郁的。”

“想想，他们年轻的时候，用青春换来的钱，到了老年，到了这里，却没有什么用处，年轻的时候那么拼命干嘛？就是为了那些可笑的纸吗？”

辉烟翻动的每一页纸上，那些老人们的笑容都很灿烂，她继续说：“人是社会属性居多的动物，在其中难免会遇见断、舍、离，这样也会引发思考，从而让老年痴呆减少，不过有没有效果，我也不知道。”

“他们已经习惯了社会，但是又脱离了社会，只是一群接近于婴儿般思考方式的人，但不可否认，他们比婴儿还难懂。”

“我们的这套体系，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还没有离社会很远，交易还在进行，我们每天都会播放新闻，和他们一起看，他们不会对正在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我们这还开办了一家大型商场，其中的建筑都有特殊的装置，能让老人们安全使用。他们在其中购物、玩耍，就像是在养老院外面生活一样，他们不再年轻，但是他们有回忆，还有一段短时间内讲不完的人生。”辉烟喝了一口水，决定以后肯定不会讲这么多。

“你讲得天花乱坠的，我字都没听懂几个，不过大致知道了，光说无用，你要不先带我参观参观？”朱晓慧有点动摇，感觉这里还不错，“我想了解更多的情况。”

“行，现在也已经过了我的上班时间。”辉烟理了理桌子，就走了出来。

“现在才十二点，你已经下班了？”

“对，我就周一、周三和周日上午来上班，其他时候，我还要打理我自己的花店。”

辉烟走在前面带路，朱晓慧微微点头，说：“也不错。”

秦澜拿着控制器，跟着屏幕上的录像，继续检查着路况和航拍一些养老院的照片，她很专注，这是她从事了好几十年的工作。

“这位是我们老板的母亲，她是搞航拍方面的，一些剧组拍戏也会来请她。”

朱晓慧与秦澜相互点头问好，随后，她的目光就放在了周围，那些老人们有的走走停停，有的在下象棋，有的在下围棋，还有的在玩五子棋。

日常②

鸣蝉之森

【29】日常②

朱晓慧看见了一个帅气的青年，他穿着一件墨蓝色的衬衫，眼中闪着阳光的流彩，嘴边带着一抹不浓的笑意。

他的手中持着一枚白棋，在被纵横各19条线段，给分成361个交叉点的棋盘上，淡然地短暂一晃，没一会儿，棋子就走在了交叉点上。

一经落子后便不能移动，以围地多者为胜。

“老人家，该你了。”冯骄阳抬头看向与他下棋的老人，左手微微一抬，礼貌地笑了笑。

“年轻人，请稍等一下。”那个老人把帽子给摘了下来，他抓了抓雪白的头发，专注地盯着棋盘，手中捏着的黑棋迟迟不落。

“他好帅啊！”朱晓慧忍不住轻声赞叹了一声，“他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我们的老板，长得确实很帅，能力也很强，不过，你就不要再多想了，他可早就被别人给抢走了。那人挺有钱的，还总是帮助我们的老板。”

辉烟笑了笑，她看向朱晓慧问道，“怎么样？想好了吗？要不要来我们养老院？”

“有点可惜……”朱晓慧又看向冯骄阳的方向，她摇了摇头，说，“要是能早点遇见他，那该多好啊……我想再看看，这种事情，还是不能太马虎。”

“你还想去看什么？”

“屋内的情况，护理员真的能耐心照顾好老人们吗？”朱晓慧掐灭了心中的那一点心动，却总有股空落落的感觉，她的脚步开始往屋子里移动。

“行啊，我们第一层全是为残疾的老人们准备的，他们也会有活动，就是会更轻松一点。每天的五、六点，厨房就会准备好早饭，在七、八点的时候，就会陆续有老人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