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1)

可是他死活不认错,宁愿进监狱服刑也不认错,导致那边伤者家属也因此咬死不谅解。

出狱后的堕落更让她心如死灰,他宁愿烂在这阴沟一样的地方,也不接受她的心意。如果再这样下去,他是不是要跟那烂泥一样的女人,生一个拥有一半劣等基因的孩子。

简直不敢想象,陈铎从前有多么光彩夺目,现在就有多么狼狈不堪。

她想要一个强大的,无往不利的男人,而不是糊涂的,感情用事的男人。

后来交过两个男友,每一个男友都让她心不在焉。也正因如此,她发现陈铎虽然没达到她的期望,但仍然承载着她心中盛大的欲望,不论是情欲还是虚荣。

只因年少时太过惊艳,他翩然经过她的青春,像在水泥未干的路面行走,在她心上留下一连串无法抹去的脚印。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时的情景。那年春末,临近中考,母亲为了能让她顺利考入省重点高中,拜托褚教授找一个大学生家教,可褚教授找来了他的继子。

他跟她同岁,但比她早一年参加中考,以全校第一考上省重点,实操经验丰富。

那天下午她在书房温习功课,听到母亲渐行渐近的说话声,充满笑意地跟人说起她的功课哪里不足。那人偶尔应一声,她听到是男声,有一瞬不开心。那时很讨厌同龄男生,觉得他们又臭又脏,神经大条,喜欢开幼稚恶劣的玩笑,是接近兽般的未开化人类。

等母亲带着陈铎出现在门口,她抬头瞥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厌恶情绪也跟着低下去几分。

至少模样是好看清爽的。

可如果他说话讨厌,她就立刻拒绝让他补习。

连着补习一个月,每天晚上来辅导一小时,他不聊一句闲天,只讲功课,而且态度谦谦有礼,遇到她听不懂的,不论讲几遍也不会露出一点不耐烦。就连他们并排而坐,也是清清爽爽地拉开了一人的座位距离。她很难相信他们两同岁,都才十五岁,他皮囊下一定是副早就成熟的灵魂,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不骄不躁。

偶尔,她看到他握笔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就会想原来好看的手是会勾引人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握紧。

唯一一次近距离接触,是橡皮擦掉在地上,她和他不约而同弯腰去捡,头碰到一起,又不约而同撑起身。他询问,碰疼了吗?她摇摇头。他说,我来捡就好。随即弯下腰捡,俯身时,他首次挨她这么近,虽无肌肤接触,但味道扑了过来,竟然没有她那些男同学的牲口味儿,是健康好闻的男子气味。

她接过橡皮擦,埋下头偷偷地脸红。

在往后的高中与大学里,她一直靠着父母辈关系好的优势,跟在他身边,与他拉近距离。等彻底了解他的为人,更认定了要跟他长长久久走下去。

在她眼里,陈铎是身披光环的强者,虽然谦逊,但他的优秀自然而然铸就了距离感,让人将他的少言寡语与不解风情解读为清隽矜贵,高不可攀。

他拒绝所有告白,将往后所有爱慕者都扼杀在了暗恋阶段。她也是暗恋者之一,看他拒绝别人,心中窃喜。可轮到自己,却不敢告白。

但终究他对她跟那些女人不一样,他们两家可不是简单的邻居交情。

有一次她问他为什么不谈恋爱。

他皱着眉想了想,说谈恋爱对他来说并非必需品,省掉的话,对学习工作都很有帮助。

她忍住笑说,我以为是你看不上她们。潜台词是,她们怎么可能配得上你。

他那时笑了笑,半点骄矜也无,淡淡地说:怎么可能,我不认为自己对别人有选择权。她们都是很好的人,怎么能用我的喜好去判定别人的价值。

好无趣的男人,可是她好爱。她爱他满身勋章,爱他能吸引所有目光,想要通过得到他,攀登到荣耀巅峰。

可一场意外打碎了她的梦,陈铎跌下神坛的过程,也是她幻灭的过程。他坐牢后,她出国读书,一次也没去看过他,甚至一度想就此遗忘。可后来交往两个男友,始终抹不去他的身影,反而越发想念他。

当她听到龚雪来说想要拉回陈铎时,她动了试一试的念头,正好自己做事业也需要陈铎,何乐而不为。

唯一没料到的是,再次出现他生活中的,不止自己,还有另一个女人。

她凭着女人敏锐的直觉,察觉出陈铎对庄小蝶那份非同寻常的关怀。

她可以原谅他一时的堕落与不思进取,却不能容忍他将爱情的初体验,拱手给一个那样的女人。

对,那样的女人,连她一根毫毛都比不上。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她怎么可以输给一个穷酸的打工妹!

手心的小狮子被捏出汗,她心中升腾起一股强烈的怒意,扯住狮子一拽,系在钥匙扣的绳索被扯断。

接着一扬手,小狮子呈抛物线,被扔进了路边泥泞的积水里。

回到陈铎的房子,仍然燥热难耐,衣服上的油渍让她极度难受,她有轻微洁癖和强迫症,完全容不得自己沾上一星半点的污点。

于是脱下衬衫,找了件陈铎的体恤衫套上。她笃定陈铎不会怪她,从前他一直对她很温柔,就算撒谎说小狮子丢了,她也有信心他会宽容以待。

刚缓过气来,有人敲门,她直觉是庄小蝶。果不其然,还真就是这厚脸皮女人。大概经常晚上来吧,跟老鼠一样很能钻空子。

詹佩玲看到她的一瞬就想好怎么对付她了。

她戴上最得心应手的温柔面具,拿出女主人的姿态,一心要好好“款待”她。

“找陈铎吗?他还没忙完,一会儿就回,进来等吧。”

庄小蝶笑了笑,她看出来有些勉强,不禁快意恩仇。

庄小蝶又将手中的塑料袋递到她眼前,“我就不进去了,也没什么事,就路过水果店,看到苹果,想着之前他挺照顾我,买一袋送给他。”

詹佩玲抬起手,却不是接过苹果,而是优雅将碎发抿到耳后,“你真是太客气了,他就是举手之劳,以后别破费,你打工也不容易。”

她讪讪收回手,“那我走了,拜拜。”刚转身詹佩玲又叫住她。

“对了,你做的小狮子挺可爱,可以教我做吗?”

庄小蝶怔住,失神片刻,抿着唇点点头,“就是在淘宝买的戳戳乐,很便宜,也很简单。”

詹佩玲忽然拉过她的手,很亲切地说:“那我给你说个秘密,你不要跟他说,好不好?”

她被勾起好奇心,真诚回应:“嗯,你说吧,什么秘密。”

“那个小狮子他给了我过后,我不小心弄丢了,想要做个一模一样的,免得他怪我丢三落四。”前因后果统统不交代,含糊其辞,适时留白,引人遐想。

庄小蝶睁圆了眼,一时情绪拙钝,不知如何反应。詹佩玲摇了摇她的手:“替我保密,好不好?”